在冰冷的高墙内,张玉环始终没有放弃自证清白,亲手写下数百封申诉信。

高墙外,时时刻刻牵挂着张玉环的家人深信,一个老实的木匠,绝不会对两个孩子痛下杀手。

27年来,大哥张民强每周至少要跑一次法院。前妻宋小女虽已改嫁,但帮助张玉环沉冤昭雪的心愿,却从未改变。

2017年张民强开始使用微博来向媒体披露弟弟的遭遇,后来在媒体的帮助下联系到了现在律师团队。

2018年6月13日,江西省高院决定立案复查。

2019年3月1日,江西省高院决定再审此案。

2020年8月4日,开庭再审,张玉环被判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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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被羁押9778天后,张玉环重获自由。

案件回顾:

1993年10月25日。南昌市进贤县张家村,两名儿童被发现死在附近的下马塘水库内。

几天后,时年26岁的同村人张玉环被警方锁定为嫌凶。原因是张玉环神情紧张,不停地两手搓擦,手背部还有几道伤痕,回答警方提问时也支支吾吾、不清不楚。

11月3日和4日两天,张玉环作出全案仅有的两份有罪供述。围绕这两份供述,南昌市中院和江西省高院在前后6年间作出4份判决和裁定。

1995年1月26日,南昌市中院一审认为,该案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分,罪行严重,但根据案件具体情节,判处张玉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1995年3月30日,江西省高院二审认为,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裁定撤销原审判决,发回南昌市中院重审。

2001年11月7日,南昌市中院再次认定该案“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充分”,判决张玉环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2001年11月28日,江西省高院维持原判,核准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张玉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张玉环:“审讯时最怕被狼狗咬”,在狱中2次自杀。张玉环说,“两个孩子出事当天,他根本没看见,当时受过很多吊、打、蹲马步,用那个电击枪打,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放狼狗咬,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这种方式下自己胡编了有罪的供述,但是第二天就开始喊冤,在狱中写下五六百份申诉材料,绝望时曾两次自杀,后来怕畏罪自杀牵连子孙后代,才转变情绪。其他人都在打牌,因为我是这样想的,申述是我的头等大事,鼓不打不响,冤不申不明,如果我放弃它不申述,我一旦死掉了,我就带着遗憾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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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视上听到“正义有时候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他就想着,能应验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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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张民强:各个部门的常客,每周雷打不动的去一次法院。每次去探监,大哥张民强带着至少50个信封和邮票,并告诉弟弟每周都要给相关部门写一封申诉信,而无论有没有回应。

作为大哥,张民强曾经有所动摇,他曾这样质问弟弟“是不是你做的?如果是你做的,你就应该接受惩罚。”

“不是我!”至今还记得,当时弟弟的回答十分坚定。也正是从那时起,为了弟弟他踏上了漫长的伸冤路,他深知如果连他都不帮忙,弟弟永远不可能沉冤昭雪。

张民强回忆,2001年张玉环被判处死缓后,在监狱内弟弟曾几次自残,工作人员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劝一劝,他觉得通过写信的方式,能够让弟弟看到希望。

弟弟在高墙内写,他在外面也没闲着,600多封申诉信从张玉环手中寄出,张民强寄出的也有300多封,然而兄弟俩一笔一划写出的近千封信件,几乎都石沉大海。

2008年,最高人民检察院控告检察厅的一份回复函,让两人看到了希望,回复函写道:张玉环,你的来信已收悉,根据有关规定,已将你的来信转往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处理。

张玉环说,这是他20多年来,收到的唯一一份带有公章的回函。

前妻宋小女:“无论别人怎么想,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清白。”前妻宋小女确信,张玉环绝不是杀害两个孩子的凶手。她至今记得1993年张玉环被警方带走时的情形。家里的顶梁柱塌了,宋小女下定决心,她把两个儿子分别留在婆婆和父亲家,自己去深圳,一边打工一边为丈夫申诉、上访。没有文化,没有一技之长的她在南昌找到了一份洗碗的工作,不过她向老板提出,每月少拿20元工资,因为每周一上午,她都有自己的事要办。此后在南昌的3年,宋小女每周一上午,都要为丈夫而奔波。期间,一位工作人员告诉她,闷头跑不如写申诉信。她还记得,第一封申诉信,对着字典写了好几天才完成。

一晃3年,丈夫的案子没有丝毫进展,她的身体却先出了状况。那段时间,她查出了肿瘤,医生告诉她必须手术,为了两个儿子考虑,纵然放不下张玉环,她还是选择了改嫁。再婚前,宋小女给现任丈夫提出了三个条件:一是要对两个孩子好,二是想去见张玉环时不能阻拦,最后是每年都要去看张玉环的母亲。

改嫁前夕,宋小女去见了张玉环,两人痛哭流泪。那一年,她跟着现任丈夫去了福建。

此后许多年里,宋小女见过张玉环的次数不超过十次,但她和张玉环的大哥一起,始终没有放弃替张玉环伸冤

她说,她也要追究责任的事,我也要追究他们,因为他们害得我们三母子全家、张玉环,太可怜了......可以吗?过分我的要求过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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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所有的委屈,所有经历的一切,就被我父亲的一句崽啊!就全部化解了”。顶着“杀人犯儿子”的标签,曾经的他们被同村的孩子打断过腿,还被在嘴里塞过牛粪。

案发时,张玉环的两个儿子分别5岁、3岁。,两个孩子度过了一段卑微的童年。

1993年,张玉环被警方带走后不久,母亲宋小女为了挣钱养家远走深圳打工。3岁的张保刚被送到了隔壁村的外公家抚养,而4岁的哥哥张保仁则留在了本村奶奶家。而“那小孩家里杀了人”“他的爸爸是杀人犯”……这样的话语总会有传到两个孩子这里。旁人异样的眼光,和同龄人的刻意躲避,让兄弟俩倍感失落。

童年饱受欺凌,但每当他们在外面受了冷落,外公和家人仍然鼓励他“你父亲是被冤枉的,我们都相信。你自己要坚强、懂事。”

外公去世后,他和哥哥两人全靠奶奶抚养,生活愈发困难,“没饭吃就饿着,没衣服穿就在路上捡。我跟我哥经常穿女鞋,没有一条裤子是没有破洞的。”张保刚告诉记者,当时整个家里没有收入来源,但由于父亲羁押在案,他们得不到任何社会救济。

“8岁那年,我才第一次喊出了‘爸爸’。”张保刚记得,进贤县法院开庭审理父亲的案子,他和奶奶还有哥哥一起前往法院陪审。“我是冤枉的。”这是5年后张玉环第一次见到8岁的小儿子的第一句话。随后,儿子眼里陌生的男人露出了大腿处的伤痕,告诉他们自己受到了严刑拷打。“张保刚回忆道。

成年后,张保刚共探视过父亲5次,每一次他都记得非常清楚。

然而10年来,两人的对话一直保持不变的模式。张保刚说,每次探视时间半小时,父子两先是坐下痛哭,然后聊一聊生活的近况。最后,父亲一定会强调自己是冤枉的,让他们多跑一跑。

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但事情还是没有转机,这种无力感让张保刚感到难受和委屈。

在他的内心中,一直有两个声音。一声音告诉他,父亲也是受害者,应该多体谅一些,另外一个则鬼鬼作祟,无论如何崩塌的家庭是因父亲而起。

“这些年我也有了孩子,这才体会到父亲的难处。”张保刚说,二十多年的申冤路,如今父亲终于沉冤得雪,他对父亲心生敬佩,如果那样的经历发生在他的身上,自己可能远不如父亲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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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在我的世界观中,给绝望者以希望,远比平反一个冤假错案、拯救一个“张玉环”更为重要。冤案可以慢慢平反,心死了,精神绝望了,那么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我不喜欢看到一个绝望的灵魂,我想拉他一把。这就是我代理冤假错案申诉的‘初心”。2017年3月,张玉环的哥哥找到一名记者,后来这位记者联系了王飞律师,王飞律师决定代理该案。他在自己的微博里写下第一篇有关张玉环案的长文,“虽然很累,伸冤的路很长,虽然家属连基本的差旅费都支付不起,但在南昌监狱看到那双渴望清白和自由的眼神,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抗。”他的介入,给张玉环案带来了转机,在随后三年多的日子里,王飞律师的团队奔波在监狱、当事人所在村子、检察院、法院之间,用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一个无辜的人重获自由。终将这件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直接证据的案子翻案。法律是冰冷的,心却是热的。

                                    王飞律师(右一)探访张玉环母亲张炳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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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飞律师(右一)探访张玉环母亲张炳连

邻居:“那是谁杀了我儿子?谁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在张玉环被释放的第二天,当年被害的一个4岁孩子的母亲刘荷花离开张家村,到了外地一个工地食堂里打工做饭。刘荷花从那时候起身体一直不好。孩子遇害的第二年,另一个孩子掉到水里淹死。连续的失子之痛,让这个女人、这个家庭几乎无法承受。刘荷花说,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在恨着张玉环。现在突然说人不是他杀的,接受不了。“那是谁杀了我儿子?谁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网友:可以严办当年的办案人员嘛?九几年了,还有刑讯逼供,不知道的以为在古代呢?希望能给张玉环27年一个交代,也给法律法一个交代,严查当年办案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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