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大家所料， H 很快就上台了，巴结他的人很多。
我还是像从前一样，上班时间正常上班，下班偶尔陪他打打球。打球的时候，我会提早买好饮料和水果，清洗好带过去，和球友们分享。因为能长期坚持打球的女生本来就不多，她们对我的坚持都很高兴。
看到这里，大家可能会以为我是为了进步，才去巴结。其实并不是。
在我这个年龄，在基层已经副科这么多年，只要没犯大错，退休前拿个正科，问题不大。
我自己因为运气好，眼光独到，前前后后买卖了几套房子，到现在虽然手里没有很多现金，但是有四套房子，在我们这个二线城市，也值上千万了。
我自己跟家人对物质没那么强烈的欲望，不崇尚名牌，又没不良嗜好，所以生活还可以。
而对于任实职或虚职我也没什么想法，因为之前担任部门主管很多年，很多想法和抱负都实现了，而在现行的高压管理下，自己也觉得压力很大，所以跟 H 打球纯粹只是觉得谈得来，大家在一起很开心。
也许是之前碰到的都是一些好人，让我对人性还是想得太过美好了。
H 上台之后，特地去我们部门查看了一次，有点为我站台的意味。单位里慢慢就有了谣言，说我又要被提拔了。我对于这些一概不理，只专心做事。
又过了几个月，之前的那个老乡主任悄悄地提醒我，领导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思考，要开始调整人事了，让我赶紧找机会跟 H 提提，看看有没有机会。
我很感谢他的提醒，但我心里知道，我虽然经常跟 H 在一起打球，但除此之外并无别的来往。
偶尔买点水果、吃一两餐饭只是正常的人情往来，并没有更多的私交。而工作上，虽然我管理的部门运转良好，我的报道发表率也占到了整个单位的 2/3 ，但这并不是我们部门的主业。
于公于私，他都没有提拔我的必要，所以我没有找他说任何事，依然正常上班。
只是外面的谣言满天飞，过几天一个人跑过来问我，听说你要被提拔去甲科室？又过几天另一个人来说，听说你被提拔到乙科室？但不管是谁来问，我一概笑了笑。
可能是因为这个态度，谣言反而越传越盛，后来好多人来跟我说，你去甲科室任科长，已经定了。搞得我自己都有点相信了，以为自己又碰到贵人了。
两个月后，所有的人事调整到位，我没动。
一个周末，我们打完球， H 叫我一起吃饭。我同意了，以为又是陪他同学吃饭。
我快速冲了个澡，换了一套裙装，去赴约了。
没想到，到了餐厅，是个小雅间，走进去只有 H 一个人。他站在靠窗的凳子旁边，看着窗外，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激赏。
我看到只有他，赶紧说：“看来我吃饭比较积极啊，其他人还没来？”
他淡淡地说：“没有其他人。”
我吃了一惊，没说话，有点尴尬的感觉。
H 说：“怎么啦？不愿意跟我吃饭？”
我赶紧说：“没有，很荣幸。”
H 说：“吃西餐，喝点红酒吧？”
我点点头。
因为是第一次跟他单独吃饭，我觉得无所适从，默默地低头吃东西。
H 说：“你让我看不懂，你想要什么？”
我吃了一惊，说：“我没什么想法。”
他说：“你是我到单位后第一个靠近我的女下属。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你的落落大方和文采斐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你经常来陪我打球，在长期的接触中，我对你的好感与日俱增。前段时间人事调整，我让某某科长去提醒你了，我以为你会来找我，你却一直没来。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我没什么想法啊！只是觉得跟你聊天、打球很有意思，所以才过来的。”
他眼睛一亮：“你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有意思才来？”
我点了点头，他没说话。
我们听着音乐，默默地吃了一会儿后，他开始说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说从他上大学到后来投笔从戎的风风雨雨。他的经历确实精彩，在很多大事的处理和选择上确实令我钦佩。
这餐饭我们都吃得很高兴，回去的路上，他问我，以后可以经常一起吃饭吗？我点了点头。
不知是因为对他有好感，还是自己太幼稚了，这种答应对很多男人来说，可能都会产生误会。自己当时也没考虑这点。
所以现在看卯叔的文，觉得他说得很对，有些事的发生是不会按道德伦理来进行的，当感情到了一定程度时，当事人自己也控制不住，只能随波逐流。
又陆陆续续打过几场球，在一起吃了几餐饭，我发觉对他的好感在与日俱增。以前我们很少在微信上聊天，现在差不多每天都要聊几句。有时候，他在开会，也会秒回我。这显然不正常，我觉得有点害怕。
刚好那时机缘巧合，我开始看卯叔的公众号，刚好看到黛君的故事（见文章《职场故事：春风》），我一下子就惊醒了。我跟黛君的情况很相似，老公没有不良嗜好，对我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都非常温柔体贴。
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往前走会怎么样？我害怕了，开始往后退。
于是，有一个星期的周末打球，我没去。晚上九点多接到 H 的电话，他说刚刚喝完酒，要赶往下一场，问我能不能赶过去。
我听了吓了一跳，晚上九点多出去，那几点回来？从前我从来没有这样过，这么做的话肯定会被怀疑的。于是，我说：“不行，太迟了，改天吧。”
他声音有点哑了地说：“我想你了，你来。你有后顾之忧的话，我帮你解决。我把你老公安排去某某部门当领导（在我们地下的一个县），提拔他。”
我说：“不行，真的太迟了，能不能改天？”
他说：“你来，你不来，我生气了。”
我在电话里笑，但还是坚持说不行，他“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看他很生气，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就给他发了个微信，再解释了一遍，但他没回。
到了十一点多，他又打电话过来，问我能不能过去。他说，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听到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哀求，我的心为之一乱。可是这个时间肯定不可能出去啊，怎么办？
我问他：“你在哪？”
他说：“在某某地某某点，你来嘛。”
听他这么撒娇，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听他这么清晰地报出地点，我想应该还没醉得不行，回家估计问题不大，我还是拒绝了。
这件事过后一个星期，他都没给我发信息。我知道他生气了，虽然我态度很好，但拒绝是事实。我也没给他发信息。
有一天早上，他突然打电话叫我去他办公室。
我过去了，他叫我坐下，泡了茶给我倒了一杯，叹了口气，他看着我，说：
“我很喜欢你，喜欢到什么程度，你也知道。你也很喜欢我，这我也看得出来。我看你现在工作很忙很累，把你调到某某部门，怎么样？那里又轻松，待遇又好，以后你就上班轻轻松松的，下班尽量抽时间陪我，好吗？”
我看着他，心想，这是准备把我当金丝雀养起来吗？
我看着他说：“不要，我还是留在原部门吧。”
他不说话，过一会儿我又说：“我们结束吧。”
他看着我，很震惊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说：
“那你想要什么？你说，只要你说的，我有的，我都给你。”
说实话，我说那句“结束吧”，其实很莫名其妙，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从未开始过，何来结束？但他听懂了。
当他说出“我都给你”时，其实我挺震惊的，因为他在工作上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而且他不喜欢抽烟也不喜欢喝酒，对底下的人来说，是个不好接触的领导，我没想到他会为我放宽到如此，那一刻我又感动又害怕。
我说：“我没什么想要的。”
他叹了口气，又没说话。
我看着气氛尴尬，便乖乖地告辞走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联系对方，他不说我也不说，也不去打球。
大概过了两个月，他突然叫我到办公室，他说：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青春没有几年了，也许再也不会有人像我这么喜欢你了，而你这几年如果不提拔，以后就不会有机会了。”
那一刻，我很吃惊。这些问题私下我想过，但当他赤裸裸地说出来，像交易一样说出来，我无法接受。
我默默地没说话，然后就走了。
一转眼，时间又过去了两年。
我本来做好了被他公报私仇免职的心理准备，可是他没有，我还在那里，仍然管着那个部门。
至于 H 呢，没过多久，就听说他把某位美女当金丝雀养起来了，而我从那次会面之后，就疯狂地健身运动、看书，让所有的时间都忙碌起来，渐渐也就忘了他，当他的绯闻传来，我竟然心如止水。
去年有一次，他的秘书很惋惜地跟我说：“你太傻了，本来你有机会成为他新班底的一员，可惜你没抓住。”
我不知道怎么说，也许我就是个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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