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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老马,马上退休了啊,我侄子的事儿是不是也要带回家呢?”说话的是局长马步奇的好朋友牛宗林,二人打小认识,可以说无话不谈。

牛宗林的侄子牛明山在马步奇单位上班,牛明山想在事业上进步进步,他三番五次托马步奇关照,可是,不是这不合适,就是那不行,反正,牛明山提拔的事儿黄了一次又一次。今年年底,马步奇该退休了,牛宗林给马步奇下了最后通牒,退休前务必把侄子的事儿办了,否则,赖在他家不走了。马步奇知道,这都是气话,但是,拖了这么久,也该解决了,毕竟,牛明山干得也不错。

办公室主任马上办退休手续,马步奇准备让牛明山顶替。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在刚才,市领导打电话说,这个办公室张主任位置给单位的刘启强丢着。马步奇这可算是犯了难,一边是朋友的嘱托,一边是上级的交代,该怎么办呢?现在,马步奇真有点后悔,不如早点安排了,拖到现在,自己一点后路都没有了,朋友这一辈子就求自己办了一件事,要是整黄了,咋见人家呢?

正在思考,领导又打来电话。

“老马,你这样,趁着办公室主任没有走,你让刘启强先干着,先熟悉熟悉业务。”

说完,电话挂断。马步奇知道,这是命令,而不是商量。昨天,他才给张主任交代,让他培养一下牛明山,刚刚一天,培养对象又变了,对谁都不好交代呢,咋办啊?马步奇点了一支烟,猛地抽了几大口,烟雾在口腔里肆意冲撞,一口气没倒过来,呛得马步奇伏在桌子上咳嗽起来。

此时,电话再次响起。

“老马,我跟你们的张主任打过招呼了,让他延迟几天退休,带带新人,他也乐意这么做。”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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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听到没?”领导趁着咳嗽的间歇出问了一句。

“听——”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马步奇清了清嗓子,强压制着咳嗽回答,“好的,领导,我这就去办!”

电话再次挂断,马步奇喝了几口茶水,勉强将呼之欲出的咳嗽镇压下去。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马步奇说。

刘启强进门后,转身将门关上。

“马局长,脸色不太好啊,要不要去看看啊?”刘启强问。

“没事,喝水呛着了。”马步奇回答。

“哦——”刘启强坐下来,从袋子里掏出一盒茶叶放在桌子上,“前两天,我去亲戚家,亲戚给了我一盒茶叶,说很名贵,我一想,我哪里配喝这么名贵的茶叶呢,所以,我给马局长送过来,让您尝尝。”

马步奇一听此话,便知其中暗语。送茶是假,提醒是真。说白了,就是借着送茶叶让自己了解了解他和领导的关系,能进领导家门,而且还顺了一盒茶叶。扫了一眼茶叶罐,依据多年经验,这盒茶叶肯定不是什么好茶叶,其次,茶叶的来历也可疑,这种茶叶质量,绝对不是出自领导家。呵呵,马步奇心里笑了几声,心说,真是拙劣的表演啊。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能说明白,他将茶叶推回去,说:“启强,你放心,跟着张主任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出师。”

“好的,那我就提前谢谢马局长了。”刘启强将茶叶塞回袋子,起身说道。

马步奇没有说话,微笑着送刘启强离开。

“这都是什么人啊!”马步奇愤愤地说。马步奇知道刘启强的为人,此人是典型的用着人超前,用不着人朝后。但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家伙竟然如此眼皮薄,自己即将退休不假,但是,你这基本的礼节都没有了吗?送了一个破茶叶,来着假模假样地比划比划又装了回去,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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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强出了门,搬着自己的东西正式入住办公室。东西直接放在张主任的办公桌上,似乎在等着张主任挪位置,张主任心里不高兴,但是,想着自己马上退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人家背有靠山,上有大树乘凉,自己还是忍一忍吧。这还不算,刘启强把办公室看成自己的领地,来了工作,象征性地向张主任询问一下,然后自己开始处理事务,纵览全局,牛明山被指挥的团团转,其中意味,谁都懂,有的时候,刘启强做的太绝,张主任看不过去,偶尔点拨一下,谁知道,刘启强哪里肯理他,依然我行我素,搞得张主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没过几天,市领导来视察工作,马步奇当然懂得,这是给刘启强助威呢,马步奇虽然临近退休,但是脑袋不糊涂,市领导来的时候,马步奇特意安排刘启强做讲解。之前的办公室主任,但凡接到这种事情,总要彻夜查阅资料,核对数据,刘启强倒好,该吃吃该喝喝,第二天上午,带着一身酒气开始了讲解。数据和指标驴唇不照马嘴,马步奇站在一旁,微笑着,不作任何解释。

刘启强信口开河,满嘴胡诌,但是,这么拙劣的演出却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和鼓励。牛明山知道自己这次又没戏了,他给马步奇请示,想要回到之前的岗位,马步奇没有挽留,同意了。

当晚,牛宗林打来电话。马步奇看着电话响了又响,迟迟不敢接听,答应朋友的事儿,自己又没有做到,这可怎么办呢?牛宗林估计要骂自己一顿了,马步奇心想。

思考了一会儿,知道也躲不掉,索性接听。

“咋了,怕我吃了你呢?”牛宗林上来就说,但是,听着语气并不像生气的样子。

“我又不是猪头肉,你吃我干嘛?”马步奇开玩笑说。

“哈哈,就这吧,你们单位的事儿我也听说了,知道你为难,别管了,明山也表态了,继续好好干,放心,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牛宗林说。

听到此,马步奇心里时而感动,时而愧疚。他沉思一会儿,说:“这事儿,还不到最后关头呢,好饭不怕晚。”

“老马,拉到吧,平稳着陆,我等你喝酒呢!”牛宗林强调说。

二人又闲聊很久,电话才挂断了。

过了几天,局里接了一个重要的活儿,整理近五年指标数据,马步奇将这个工作安排给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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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任务当天,办公室张主任崴了脚,需要卧床休息。马步奇知道,这个老狐狸肯定躲开了,好几个单位的副局长都因为数据被处分了,他马上退休,哪里肯趟这浑水。看透不说透,大家还是好朋友。马步奇给张主任打电话表示安慰,而后,又安排一个副局长代表局里去看望了一下。

办公室是局里的重要科室,不能一日无主。张主任病休,局里开了会,一致通过让刘启强代理主任,刘启强正式上任。

到了数据上报截止日期,刘启强还没有整理好,他仗着有领导的撑腰,随便编造了几个数据报上去。结果,当天晚上就出了事,上级通过比对,发现数据造假,没过几天,省里安排专人下来督导检查后给了刘启强一个处分,差一点就开除公职。

马步奇给市领导打电话,想让他帮帮忙,不为局里,也为刘启强想想,谁知道市领导骂了一句“扶不起来的烂泥,算了!”

第二天,刘启强调回原来科室,牛明山走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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