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朝花不能夕拾:分手快乐,谢谢放过,作者:溺海,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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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不是在躲我?”他步步逼近,纤长的手指扣进领带结中,左右轻扯,动作优雅又性感。

我没出息地心脏狂跳。

“段垣,有话好好说,别……”

嗓音沙哑,完全没气势,我脸瞬间红透了。

“姐姐。”他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光,轻轻呢喃,“我们是合法夫妻。”

得,离家出走的计划失败了。

我认。

1

段垣确实是我老公,但一开始我和他不是真夫妻。

具体还要从我第一次扑倒他说起。

那天,我宿醉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男人。

五官嫩,身材也嫩……

还没等我回忆起荒唐的往事,男人皱起眉头,悠悠转醒,手无意识地环抱住我,唇贴上了我的额头,来了个早安吻、整个过程流畅又自然,好似这个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一般。

我甩开他的手,坐起身,半眯着眼睛看向窗帘,努力保持着年长者该有的镇定。

“昨晚的事,是我喝多了,我违约在先,违约金我会在七个工作日打到你的账户,你现在可以随时终止我们的合作关系,我都没意见。”

不愧是我,条理清晰,有礼有节。

结婚三个月终于和老公洞房,这放正常家庭可能是喜事。

但我和他不一样。

想到我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婚前合约,心在滴血。

这世上还有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蠢的事吗?

早知道有一天我们也不能免俗这样那样,我干吗要添一笔违约金在里头。

酒真是害人不浅啊。

要破大财了。

“嗯?”他嗓音带着一丝还未睡醒的低沉喑哑,格外引人遐想。

气氛陡然变得旖旎暧昧。

我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姐姐,我昨晚很开心。”他凑过来,腻腻歪歪。

我身体一僵,干笑道:“段垣,你正常点……”

“我很正常啊。”他澄澈的瞳孔里亮起光芒,语气很是委屈。

我躲避他的目光,好吧,是很正常。

脸上更热了,我飞快跳下床。

一边胡乱裹衣服,一边说道:“打扰了,告辞。”

他撑着脸,侧躺在床上,语气很诚恳,“姐姐,我能提个建议吗?”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下次不要一直问我……”他坐起身,看着我的眼睛,说了一句害羞的话。

天呐。

我不是人。

2

我和段垣的婚姻来源于我的一时赌气。

那时,我苦追多年的男神,前一天还暗示我再接再厉,后一天就和我讨厌的女生订婚了。

遗憾、不甘、委屈、愤怒等情绪互相交织,吞噬了我的理智。

再加上父母和亲戚接二连三地逼我相亲、催婚。

所以我一气之下,走上了形婚的道路,想求一个清净。

婚礼抢先在男神结婚的前一天,算是满足我幼稚的胜负欲。

我会失去理智,越过界限,和段垣发生关系,也和男神有关。

前不久,男神回国,找我叙旧,我悲哀地发现,我对他好像还有点贼心不死,竟偷偷存了一些不该有的幻想,比如他离婚了,后悔了,过得不如人意……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找我叙旧就只是叙旧。

心情低落,还很羞愤,我告别了男神,来到酒吧买醉。

不知不觉喝多了,回到家将一腔激烈的情绪都发泄在了可怜无辜的段垣身上,彻底打破了平静安稳的形婚生活。

3

洗漱好后,我没有和段垣道别,就离开了酒店房间。

等红绿灯时,我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段垣的:“姐姐,昨晚的回忆特别美好。”

我连忙关闭手机,脸颊滚烫得像火烧一般。

段垣今年刚满 22 岁,比我小 3 岁。

他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父母离异,选择和我形婚的原因,他没正面提过。

只是告诉我,他会严格遵守条约,百分百尊重我。

通过我的好闺蜜夏安的分析,他可能是因为某些难以言说的爱好,所以需要和我结婚,掩人耳目。

曾经,我一度认为,这就是真相。

也没有想过要去窥探他的隐私。

但现在,看他那贪得无厌的小模样,我觉得我可能把性别卡太死了。

他其实都能接受。

要不是各种贷款压身,舍不得违约金,我怎么可能答应他以身抵债。

想着想着,我的心情更复杂了。

我们这到底算什么交易?

我吃亏了吗?

“不准再提了。”为了更好地专注工作,我一到公司就给段垣发消息,语气不容置喙。

很快,他回复:“明白了。”

三个字加一个句号,很普通的回复,但不知为什么,我隐隐觉得他有点失落。

将这种没什么依据的情绪赶出脑海,我埋头认真工作。

下午开会,领导给我分配了一个项目,需要出差三个月。

当他问到我家庭上有没有什么顾虑时,我想也没想就摇头。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和段垣拉开距离,挺好的。

越不想见谁,就越会见到谁。

晚上下班,我疲惫地跟在人群后面往外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写字楼门口,双手插兜的段垣。

傍晚的天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

他身姿挺拔清瘦,白色衬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方,勾勒出优美流畅的肩颈线条,一双腿长而笔直,仅仅站在那儿,蓬勃的少年感就能将他和众人区分开,自成一道风景。

“老婆,我来接你下班。”他冲我挥舞着手臂,笑得灿烂明亮。

我走过去,目光扫过他微红的耳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婆,我发工资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想到马上要出差三个月,我点了点头,“好。”

段垣目光中的紧张瞬间消散,自然而然地挽上我的手臂,“那我们走吧。”

真的越睡越黏我。

好怀念刚结婚那三个月,言行有度、举止有礼的相处模式。

我不动声色地拉开与他的距离,仰头对他笑了笑:“段垣……”

还未说完,他打断我,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泽,“姐姐,我今天生日,我想听你祝我生日快乐。”

相比于老婆,我更喜欢他喊我姐姐。

每次喊的时候,都会让我燃起一种保护欲。

我抿了抿唇,有点拿不准用什么语气开口。

太亲近了,我觉得别扭,太生疏了,我又觉得无情。

唉,这段关系啊,到底要怎么定位呢?

等得久了,段垣脸上渐渐浮现出委屈的神色。

我心一软,踮起脚,伸手揉了揉他蓬松柔软的发顶,“段垣,生日快乐,祝你平安健康。”

虽然没什么新意,但平安健康,真的是我认为最好的福气。

他歪头满足地笑了起来,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像是提前做好了攻略一般,段垣带着我直奔川菜馆子——很对我胃口。

全程我都吃得很开心。

倒是他,只顾着给我夹菜,自己都没怎么吃。

吃饱后,我瘫倒在座椅上,摸着肚子,“后天我要出差,可能几个月不能回来,家里就拜托你了。”

段垣眸光一暗,抿了抿唇,“姜阮,非走不可吗?”

我没说话,目光飘向邻居桌。

那里有个小奶娃,正咧着没牙的嘴对我笑。

段垣随着我目光看去,突然想到了什么,飞快地跑到我身边蹲下,“老婆,我们也可以生一个。”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

他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形婚?还是觉得,坏了一次规矩,其他的条约也可以不作数了?

责怪的话在对到他的目光时,堵在喉间说不出。

小男孩仰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眼眸湿润晶莹,双眼皮褶皱分明,微微上翘的眼角下方有一颗小痣。

我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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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垣,及时行乐就够了,不准再说这种话。”

他神色一亮,瞬间站起来,凑近搂住我的腰。

他脑袋瓜子可真灵活。

4

出差前,我和段垣过了一夜,然后连夜坐高铁跑了。

“小阮阮,我说你气色怎么突然这么好了,小日子挺滋润呀。”在酒店护肤的时候,女同事凑过来,坏笑道。

我看着镜子,抚摸着脖子上的点点殷红,突然有些骄傲是怎么回事?

“你这什么思春的表情,要不要去楼下酒吧浪一浪?”同事挤眉弄眼地笑道。

也行,换个氛围冷静一下。

到了酒吧,我和同事没坐多久,就有男人来搭讪。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们提不起一点兴趣,还总下意识拿段垣和他们做比较。

“最好的猎手,往往都会伪装成猎物。”同事突然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吟。

说完后,她搂着一个肌肉男款款款离去。

这……就走了?

没结婚真好。

看着她潇洒的背影,我生出了这样的感悟。

“姜阮,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竟然是魏贺——那个令我念念不忘的男神。

今天的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衣扣子松了两颗,精巧的锁骨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薄唇微张,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痞气。

一瞬间,我想到了斯文败类、性感尤物这样的形容词。

“解压。”我回。

“有烦心事?”他坐在我身边,撑着手肘歪头看我,镜片后的桃花眼自带深情。

我不自然地别开头,“不就是婚姻里那些破事,你也是已婚人士,应该懂。”

语气有些酸。

他轻笑道:“我刚办完离婚手续。”

好奇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我佯装淡定地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怎么离婚了?上次不还听你说过得不错嘛?”

一阵沉默,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俯下身,贴着我的耳朵,如同呢喃:“等你离婚了,我再告诉你。”

这我可真有点顶不住了。

心跳猛地加快,我吞了吞口水,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酒吧灯光昏暗暧昧,音乐撩拨心弦。

离得太近,我闻见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质香。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想到了段垣身上独属于少年的清冽味道。

负罪感油然而生,我伸手推开魏贺,眯着眼笑道:“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他点了点头,重新坐下,浅浅地喝了一口酒。

气氛到这儿了,未防自己一念之差,误入歧途,我决定先逃为妙。

刚走到外面,魏贺跟了上来,他将我拉到旁边的安全通道,推进消防门后,用力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动。

“姜阮,你倒是能忍。”他声音里隐含怒气,五官浸润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多年臆想的男神近在咫尺,只要轻轻一动,我就能贴上他的唇。

“魏贺,我不喜欢你了。”我看着他的眼睛,“又或者说,主动送上门的东西,我就没那么想要了。”

他是很难忘,占据了我整个懵懂天真的青春,但就在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回忆里的东西都蒙着一层滤镜,透过时间回头看,是美好的,但真真实实地去触摸,只会让所有美好落空。

魏贺垂下眼睑,伸出修长素净的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吗?”

他贴近我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我的呼吸都停了。

“我等你反悔。”

5

回到酒店许久,我的心情还是不能平复。

左右翻着手机,越来越烦躁,还有点空虚……特别想打电话给段垣,狠狠骂他一顿。

我离开这么久,他竟然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太过分了!

是有新欢了吗?

不是口口声声说最喜欢姐姐吗?

难道这话只在床上生效?

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我刚点开段垣电话,一个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

接听后,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姐姐,是我。”

我心咯噔一声,有些紧张,“出什么事了?”

好一会儿没有回复,我催促道:“说话。”

那边咳了两声,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姐姐,我现在在高铁站,你能来接我吗?

我手机、钱包、行李都丢了。”

段垣竟然一声不响地坐高铁追来了我出差的城市,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男孩子出门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人身安全财产安全,这些都要我教你吗?你但凡把那啥的那些积极性用在生活中,也不至于这么惨……”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外赶,心情在絮絮叨叨中放松下来,电话那头的段垣乖巧地听着,时不时附和,认错态度良好。

“姐姐,我现在要把手机还给工作人员了,你一定要来接我哦。”他紧张不安地说道。

我无声笑了,“看我心情吧。”

他更紧张了,“姐姐,我一定会等你的,你不来我哪儿都不去。”

我突然知道姐弟恋的乐趣了。

被一个小朋友信赖和期待,是会生出一种满足感的。

“好,那你乖乖等我。”

一进高铁站,我就看到段垣挺拔地站在滚动的大屏幕前,表情严肃认真,时不时左右环顾两下,像是在乖乖等待人认领的小学生。

还不待我走过去,他已经发现我了,迈开长腿向我飞奔而来,抱着我转圈圈,眉眼融成了一潭春水。

“姐姐,”停下后,他头蹭着我的脖颈。

我挣扎着退出他的怀抱,蹙眉凶道:“段垣,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儿?满脑子颜色。”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不说话,波光粼粼的眼眸中写满了无辜。

我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还莫名生出了一种对不起棉花的愧疚。

愤然转身,正准备走,手就突然被他拉住,“姐姐,先去寄存处拿行李。”

行李?

不是丢了吗?

看出我的疑问,小孩神情中闪过一丝得意,“姐姐,对不起,这是一个小小的苦肉计。”

小小?

苦肉计?

刚想骂脏话,小孩又先发制人,弯下腰吊着我的手臂,软声撒娇:“我害怕你不肯见我,也不肯给我地址。姐姐,我太想见你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嘛?”

此时此刻,他就像个成了精的狗皮膏药。

我无语地看着他。

为了吃口肉,弟弟真是煞费苦心,心思缜密,思量周全。

6

一进酒店房间,连灯都没来得及开,段垣的吻就落了下来。

我被他带着节奏走,几乎是言听计从。

实在有辱长辈风范。

这虚长几岁,完全白虚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我认真地打量着身侧的少年,他皮肤冷白,五官精致,一双眼睛水汽缭绕,无端生出一种破碎感。

让人忍不住欺负,但更忍不住怜惜。

“姐姐,”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将我搂得更紧了,“我真的好喜欢你。”

更直白大胆的事情都做了,但听到这样的话,我还是觉得既尴尬,又羞涩。

没有得到我的回应,段垣突然撑起身子,整张脸在我面前不断放大。

我呼吸一滞?

他竟然还有力气抱我去洗澡。

我四仰八叉地瘫在浴缸里,警惕地看着他:“做个人吧,我明天还要去谈项目呢。”

段垣一手拿着花洒,另一只手轻柔细致地擦拭着我的皮肤,长睫低垂,神态专

注,“知道了,姐姐。”

洗着洗着,太舒服了,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闹钟吵醒的。

身侧的人还在睡,看着他温顺乖巧的睡颜,我情不自禁地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头。

昨晚,你可不乖。

全身的酸软并没有因为睡眠而得到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我为自己的虚弱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准备下床时,段垣突然醒了,伸手一把将我捞了回去。

“姐姐,魏贺是谁?”他把头埋在我的身后,瓮声瓮气地问道。

我一惊,立马挣脱他的怀抱,跳下床,“你怎么知道魏贺?”

段垣抿着唇,湿漉漉的眼眸中写满了受伤,“你昨晚说梦话了。”

还说了什么?

我掐着手心,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绪,干笑了两声,“你再睡会儿。”

化好妆出门,同事丽姐已经在大厅等我了。

她笑得色眯眯的,“看你红光满面,昨晚收获不小啊?”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段垣委屈可怜的小模样,心中有些压抑。

“怎么不开心啊?”丽姐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过神,苦笑道:“我现在有点分不清自己是猎物还是猎手了。”

“你知道自己的目的吗?你的目的达到了吗?把这两个问题理清楚,关系就透彻了。”丽姐挑了挑眉,“好了,赚钱时间到,不准想男人了,这是大事。”

此话在理。

但我万万没想到,魏贺是合作公司的领导。

这是什么孽缘?

我礼貌地和他握手,“你好,魏总,我是姜阮,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姜阮。”他垂下眼皮,薄唇轻轻张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喊我名字时,尾调放轻,像情人之间的呢喃。

我忙抽回手,躲到了丽姐身后。

他斜觑我一眼,没有点破我的欲盖弥彰,故作疏远。

我松了一口气。

工作很快开展,在会议室讲解方案时,我好不容易进入状态,侃侃而谈。

靠在椅背上的魏贺,突然坐直身子,“姜阮,我们毕业那天的合影还在吗?”

我蹙起眉头,很不喜欢他这副公私不分的模样。

刚想阻止他说下去,他又道:“之前那份我找不到了,能把你的给我复印一下吗?”

“你和魏总认识啊?”丽姐小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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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熟。”我扯了扯嘴角,笑得疏远又淡漠,“魏总,一张照片而已,既然之前的会丢,那说明也没多重要,就没必要折腾了。”

魏贺勾了勾唇角,心情好像很不错,“很多东西,回头看才能清楚其中的意义所在,你说呢?”

他这话是回头看我的舔狗时光,觉得很不错?

大学四年,我就是他最大的粉头。

他说了什么话做什么事,我恨不得随身带上小本本记上。

他的生日、星座、喜好、禁忌……我背得比乘法口诀都要熟。

他说的那张合照,可是我千辛万苦,替他做了半个学期的值日生才换来的。

“我觉得这叫贱。”

我内心腹诽,表面笑嘻嘻,装听不懂。

7

工作一整天,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熬到工作结束,魏贺突然走过来,拦住了我。

“晚上一起吃饭。”

我苦笑道:“谢谢魏总好意,可我有约了。”

魏贺眯起眼睛想了想,“我也可以假公济私,改成欢迎会。”

淦。

他好理直气壮啊。

我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所以我怎么都拒绝不了了?”

“如果你不怕传到你领导耳朵里,扣你奖金的话……”

“那行,那麻烦魏总假公济私吧。”我一屁股坐回椅子。

魏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弯下腰凑近我,“就这么不想和我单独相处?”

“我是已婚人士,得避嫌。”我坦荡地直视他。

他轻扯唇角,笑得意味不明,“你真喜欢他,还是是个男人就行?”

我有一瞬间的慌张,像被洞察了隐秘的心思一般。

这些年,除了魏贺,我没有特别喜欢,特别想要在一起的人。

很多时候,确实只要是个男人就行。

“魏总,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觉得我们还没熟到可以点评对方私人生活了吧,而且,这种行为这么掉价,也不符合你的人设啊?”

他直起身,轻轻点了点头,“我看过你结婚那天的视频。”

我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妙。

“你喝多了一直喊我的名字。”他垂下眼皮,遮掩了情绪。

我分不清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胸口像挨了一记重锤,我只想逃离。

奖金什么的,不重要了。

总好过在这里受辱强。

我提起电脑包,飞快站起身,往外走,连从容淡定都懒得装下去了。

委屈、愤怒各种情绪不停搅弄着我的理智,我怕再晚一步,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比如,打魏贺一顿。

一出写字楼,我就看到了段垣。

他穿着灰色卫衣、休闲裤,笔直地站在喷泉旁,蓬松柔软的短发在晚风中舞动,眼睛亮晶晶的,如同洒满星子的湖面。

看到我的一瞬间,他露出招牌奶笑,远远就张开双臂向我跑来,抱住我的腰,脸在我脖间亲昵地蹭了蹭。

“姐姐,你一整天都没有回我消息,快哄哄我。”

一整天,我都在提防魏贺,没有心情回复他。

这会儿,听到他委屈巴巴的控诉,我的心软成了一摊水。

“对不起啊,我……”

他吧唧一下亲在我脸上,然后洋洋得意地说道:“姐姐,我已经哄好了。”

这……

对比于魏贺的老谋深算,段垣的青春洋溢,让我放松了不少。

我主动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走,姐姐带你去觅食。”

8

随便选了家大排档,我岔开双腿坐在路边的小板凳上,吹着晚风,时不时灌口啤酒,没有说话。

段垣抿着唇,若有所思,也没说话。

气氛闲适却不尴尬。

这种相处模式我倒挺喜欢,想开口就开口,想闭嘴就闭嘴。

什么也不用顾忌。

“怎么不喝酒?”我撞了撞他的肩膀,将自己喝得还剩两口的啤酒递给他。

他弯着眼睛笑得乖巧,“姐姐喝多了有些难伺候,我就不喝了,怕等会儿搞不定。”

我伸手捏住他脸颊上的软肉,“你是真喜欢我,是个女人就行?”

这话和魏贺今天问我“你真喜欢他,还是是个男人就行”的意思一样。

我想听听,段垣会怎样回答。

他垂下眼皮,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侧脸,酥酥痒痒的,莫名让晚风中掺杂了几分暧昧旖旎。

“姜阮,那你呢?”声音很轻,如同呢喃。

我没料到他会反问,讪笑了两声,坐直身子,继续喝酒。

他却不肯罢休,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固执地看着我,“你有没想过我们以后?”

以后吗?

我笑了笑,“合同三年一续约,如果到时候你还想和我保持婚姻关系,我们可以再续约啊。”

婚前签署的合同上写明了,任何一方都有权利提出终止合同,只不过要提前一个月通知。

没有人提终止,那就三年一续。

我和他都很自由,想结束就结束,但也意味着,我和他的关系简单又脆弱。

本来只是随口聊两句,却没想到把话题引导到了这上面,我有些后悔,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打算玩几天?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段垣一脸受伤地看着我,不肯说话。

我隐隐有些不耐,两性关系一旦牵扯进太多情感,那就会衍生很多很多麻烦。

喜欢一个人太冒险了,我宁可庸俗一点,谈一些明码标价的东西。

“好了,姐姐,我不说了。”

段垣似乎很敏感,仅仅一刹那,就发觉了我的抵抗,并做出退让。

这倒让我有些意外。

我扯出笑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如果你感到不开心,可以随时撤离,不用顾及我,你还小,不懂自私的快乐,但我这个年纪,已经很懂了,我只想取悦自己。”

面对他的小心翼翼,我有些愧疚,忍不住敞开心扉说点心里话。

段垣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起筷子给我夹菜,又恢复了贴心单纯的小奶狗人设。

但我的愧疚和心疼却迟迟不能散去。

马路边突然传来一声汽车鸣笛。

我偏头看去,魏贺正倚靠在黑色路虎旁,长臂斜进车窗,放在方向盘上,脸上带着黑色墨镜,看上去又冷又酷。

见我没反应,他又按了一下喇叭,歪着头对我喊道:“吃完了吗?”

段垣猛地站起身来,目光中充满了警惕和愤怒,“姐姐,他就是魏贺?”

我举起面前的酒瓶,猛灌一口,然后站起身,踮脚吻上了段垣的唇。

温软的触感,慢半拍的回应,我突然很想耐心地加长这个吻。

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

青春时期一直幻想在公共场合,旁若无人地和自己喜欢的男孩接吻,如今,算是勉强圆了这个幼稚的心愿。

但我有点不太懂自己的动机,是为了摆脱魏贺,还是为了安抚段垣?又或者是单纯地想要一个吻?

分开时,我们都喘得很厉害,段垣的愤怒已经在这个吻中浇熄,取而代之的是欣喜。

他牵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动情地唤了声:“老婆。”

我伸手想揉他的头顶,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做得太频繁了,于是忍住了。

“我需要去处理一下我和他的关系,你先回去等我。”

段垣垂下眼皮,想了一会儿后,动作温柔地抱了抱我,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虽然他转身转得很快,但我还是看到他眼圈红了,脸上写着不情不愿。

9

和魏贺来到江边的桥上,凭栏而立。

江风肆虐,吹得我长发纷乱。

魏贺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根皮筋,走到我身后,动作娴熟地帮我扎好。

我手撑在栏杆上,静静看着月光下我们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这一幕,若早发生几年,我该是多么喜悦啊。

“这习惯孟冉教给你的吧?”我歪头笑道。

孟冉是他前妻。

前人费力栽树,后人轻松乘凉。

魏贺身上有很多被悉心调教过后的痕迹,我了解从前的他,自然也能轻松识破他的改变。

“姜阮,你在气我当初选择了小冉,而没选择你,对吧?”魏贺漆黑的眸子静静锁定着我,似乎想将我看透彻。

我微微一怔,笑出了声,“那你能先告诉我,你现在是为什么回头选我吗?”

魏贺看向天边,目光飘远,许久都没有出声。

淡灰色的流云遮住了月亮,天空暗了下来。

“魏贺,我先走了。”

我没了耐心再等,转身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走去,就像和过往的自己、过往的他彻底决裂一般。

如愿以偿也是有时效性的,过了那个时间,就再难找回那个意义了。

我心情不好时就喜欢一个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前行,走了不知多久,天空突然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我一边在雨中奔走,一边用手机打车,可迟迟没有人接单,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心中升腾起一股恼怒,我执拗地想和命运反抗一番——这点小困难,我才不认输。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我终于遇上了一辆从机场折返回来的空出租车。

这场劫难,算是被自己扛过来了。

回到酒店,我这副样子把段垣吓得不轻。

“魏贺就让你淋着回来的?”他一边拿浴巾裹着我,一边推着我进卫生间。

我没什么心情说话,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干吗不给我打电话?”他开始解我的衣服。

我制止了他的动作,“出去吧,我自己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问我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其实我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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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并不觉得他能帮我解决什么问题,相反,我还害怕他会给我制造新的麻烦。

洗好澡出来,我疲倦地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段垣从身后靠近抱住我。

我身体一僵,有些紧张,“我好累,别碰……”

他抱着我的手,收紧了几分,闷声道:“姐姐,我在你心中就是个小泰迪吗?”

我懒得说话,就这样窝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起床上班,段垣好像情绪还没过去,背着我躺在床上玩手机。

气氛有点怪异。

出门前,我想了想,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这个年纪还是应该以事业为重,快回去上班吧。”

段垣猛地坐起身,刚睡醒不久的他,发型很凌乱,像只炸毛的小猫,龇牙咧嘴的,一脸怨愤,“我又不像姐姐,一边工作,还能一边和旧情人打情骂俏。”

我好脾气地笑了笑,“随你怎么想吧。”

出门之后,我听到屋内传来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很刺耳。

唉,他是小孩子,闹点脾气正常。

10

今天上班,魏贺不在公司,我轻松了很多,做起事来效率也更高了。

果然,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刚对一个职场巨婴发完脾气后,丽姐凑过来揶揄道:“怎么浑身散发着一股灭绝师太的气势?”

我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也找人帮忙,那也找人帮忙,我怎么不见她把工资分给我一半?”

丽姐笑了笑说,“好了,晚上浪一浪,灭灭火?”

“不方便。”我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丽姐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魏总对吧?上次酒吧就有人看到你们俩在一起了。”

我没说话。

丽姐凑近我,神秘兮兮地问道:“公司也有你俩的绯闻哦,你跟姐说说,是不是真的?”

我心蓦然一沉,脸色更难看了。

丽姐察觉出气氛不对,讪笑了两声就走了。

段垣一整天都没有联系我,晚上下班的时候,却笑容满面地出现在公司楼下。

他澄澈明亮的双眸越过人群锁定我,笑意温柔。

我走近他,好奇道:“怎么来接我?”

他接过我的包,伸手揽住我的肩膀,“我晚上就走,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晚上就走吗?

那看来是我早上说的话起到了作用。

挺好。

一起吃完西餐后,我们像普通情侣般,手牵手压马路。

还有三个小时,他就要去机场了。这次一别,下次再见,可能就是几个月后。

我率先打破沉默,笑道:“要不要回酒店?”

昨晚太累了,这会儿,我突然很想满足一下他。

谁料他听了这话,不是很开心,甚至有点气恼,自嘲道:“姐姐真把我当泰迪了。”

我没有,我只是体谅你年轻气盛罢了。

我内心辩解道。

“那你想干什么呢?”我耐着性子问道。

他垂下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我,“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安静地待在你身边。”

“那你不亏了吗?”我下意识回道。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受伤,弯下身,轻轻环抱住我,“姐姐,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是满足的,你不要这样想我。”

愣了十几秒后,我才反应过来,可明显已经错过了最佳回复的时刻。

他松开我,转移话题,“那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好。”

然而,刚进电影院坐好,我的手机就在口袋里不停震动。

拿出一看,是魏贺的助理。

他不停给我发消息,说我工作上出现了失误,要我现在立刻回公司解决。

我想也没想,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段垣拉住我的手腕,欲言又止了一瞬,默默站起身,跟着我一起出了电影院。

“工作上的事,没办法,抱歉。”

诚然,在我心目中,工作要比这段云里雾里的感情重要很多。

他似乎理解,又似乎不理解,揉了揉我的头发,没有说话。

到公司楼下时,我刚准备冲进写字楼,他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臂,昏黄的路灯照在他的身上,斑驳了他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

“姜阮,我们之间两清了。”

“什么两清?”

他低下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一触即分。

“上去吧。”

我没有时间纠结,转身就走了。等忙完手上的工作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对他好像太冷淡了。

手机上什么消息也没有,按照现在的时间算去,段垣上飞机、下飞机,到家……

都没有找过我。

犹豫了好一会儿,我还是决定不打扰他了,毕竟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走出写字楼时,我看见了魏贺。

他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双手插兜,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在夜色中微微泛着光,“对不起,辛苦了。”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无所谓,你是领导,你要找碴,我也只能受着。”

今天的失误,是他暗自做了手脚,刚才清算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

但他这么坦荡地承认,我倒是很意外。

“那个小男孩,看着和你不太般配。”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天气。

哦,他故意找碴,就是为了让我没时间和段垣相处。

真是幼稚,奸诈,无聊……

我冷笑道:“魏贺,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

话音刚落,魏贺伸出手,扣着我的后脑勺,缓缓低下了头,视线聚焦在我的唇上。

我来不及多想,抬起膝盖朝他的两腿之间顶去。

力气用得有些大,他瞬间松开我,夹着腿,弓着身子,不停呻吟,五官扭曲。

我又生气又害怕,想了想,问道:“你还好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想来很痛苦。

我心里更慌了,“不会坏了吧?”

他靠着车身蹲下,好半晌,才站起来,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

“姜阮,你就这么恨我?”他问道。

我疲惫地叹了口气,“魏贺,我不恨你,也不喜欢你。”

“我不信。”他淡淡回道,目光突然变得深远,似乎透过我,在看遥远的过去。

好一会儿后,他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回头选你吗?”

不知为什么,他调动不了我的好奇心了。

这会儿,我只觉得他好烦,压根就不想听。

“以前,我是觉得你有些蠢,把所有精力都花费在我身上,为我的一点点小事而大费周章,后来进入社会,我才知道你那种毫无保留、简单热烈的喜欢有多珍贵。姜阮,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说得很诚恳,我却觉得讽刺。

当初我掏出一颗真心双手奉上,想尽办法讨好他,他竟然觉得我蠢?

现在是日子过得不顺心了,又想在我这儿得到某种慰藉?期望我像以往一样把他当作我心中的神明?

他脸可真大。

“哦。”

说完,我绕过他,往路边走去。

他小跑几步追上来,抓住我的手,眉头微蹙,“姜阮,我还不够低声下气吗?公司里的人,哪个不知道我在追你?”

说到这个,我气不打一处来。

“魏总,我是一个已婚妇女,你就算不顾忌自己的名声,也该考虑考虑我吧?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我?让我老公怎么看我?”

越说越气,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再多说了。

毕竟他是甲方,我还要赚他的钱。

正当我平复心情准备离开,一个不经意侧目,我对上了一双清澈澄明的眼睛。

那人站在两辆车中间,头发有些乱,白皙的脸蛋被夜风蹂躏得红扑扑的,身上那股可怜兮兮招人疼的劲儿更强烈了。

看样子,是一直等在楼下。

“怎么没走?”

一瞬间,我声音竟然哽咽了。

真丢人。

真离谱。

他大步走来过,敞开外套,将我整个包进温暖的怀中,“怕你晚上一个人下班,遇到危险,没敢走。”

声音低沉温柔,像一根羽毛在我心口轻轻拂过,痒痒的,激起一阵战栗。

我不知道怎么回,安静地缩在他怀中。

魏贺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但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姐姐,我能和他打一架吗?”段垣突然问道。

我退出他的怀抱,瞪了他一眼,“幼稚,你是嫌夜晚太长了是吧?和这种人浪费

时间精力。”

段垣听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抿着唇笑得眼睛里全是细碎的亮光。

“姜阮,你考虑清楚,我不会一直等你的。”魏贺冷冷开口。

我直接无视他,心满意足地牵着段垣的手离开了。

在魏贺心中,我和他从来不是平等的,他习惯了我的追逐、我的仰视。

可惜,我已经长大了,懂得更多了。

11

回到酒店,较量了一番,我趴在段垣身上,“不是说两清吗?”

他扯过被子盖住脸,笑得胸口不断起伏,似乎不好意思直面这个问题。

我笑着翻了个白眼,之前没明白他说的两清是什么意思,后来反应过来,这小孩是要跟我撇清干系。

那现在我们又违反合约了,这要怎么算呢?该谁给谁违约金?

今晚我们可是一起脱的衣服。

“看来今晚你看戏看得很开心。”见他一直笑,我感慨道。

他露出脸,眨了眨眼,“我本来是很生气的。”

“哦。”我面无表情。

他又笑了起来,“嘿嘿,幸好没走,不然我都不知道姐姐这么在乎我。”

他从哪儿知道的?

我咳了咳,“努力耕耘吧,时间还早。”

难得工作日的早晨,我心情如此愉悦,有一种长夜可期的兴奋。

段垣睡得很沉,我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清晨的一束阳光打在他的睡颜上,衬得他五官干净精致。

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手感真好。

又扭了扭身子,见他真的没反应,我才依依不舍地起床。

化妆时,我手下一激动,把眉毛化成了蜡笔小新。

我停下动作,放任自己发呆。

和以前的几次不一样,昨晚,我和段垣,太默契了。

为什么我们会一下子变得这么亲近?

我想不太明白。

算了,改日再想。

刚卸掉眉毛准备重画,一只手从后方伸过来,拿走了我的眉笔,他长腿一跨,半坐在大理石洗手台上,另一只手揽着我的腰,笑得和煦美好,“姐姐,我帮你。”

心脏跳漏了好几拍,我强忍着燥热,淡淡道:“别逞能啊,画不好,可是有惩罚的。”

段垣贴在我腰侧的手稍稍一用力,我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扑去。

他浴袍领口松得很开,我的侧脸贴在他的锁骨。

“姐姐,惩罚之前,能让我先吃个早餐吗?”

他说得很认真,表情里还能细品出几分委屈。

我几乎是瞬间就想歪了,脸更红了。

竟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说辞,维系我的御姐人设。

他扑哧一笑,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特别宠溺地来了一句,“姐姐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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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他了,他竟然敢用这么土,这么俗,这么幼稚,这么油腻的话来撩我?

我用力忍住快要上扬的嘴角,白了他一眼,凶巴巴地嚷道:“这眉毛你还画不画了?我上班快要迟到了。”

“画。”

段垣仰起头,认真地观察我的眉形,然后轻轻落笔,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珍宝。

离得太近,呼吸交缠,我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终于熬到画完,我头也不回地就跑了,直到上了电梯,才敢掏出镜子欣赏他的杰作。

别说,画得还不错。

不对,他为什么会画眉?

哪个妹妹调教的?

12

这点小问题,硬是让我一天没提起精神。

直接问吧,又显得自己不大气,斤斤计较。

毕竟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不问吧,那到底是谁教他的画眉?

一下班,我卡点往外冲,眼见要出公司了,魏贺突然叫住了我,“姜阮,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我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人又要干什么?

不情不愿地来到办公室,魏贺看了我一会儿,垂下眼皮,幽深的目光定格在我的手指上,“连个钻戒都舍不得给你买的男人,哪里值得你留恋了?”

我刚想说话,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叨叨个没完了?

“你第一次和我表白,就是在这一天。”

我可真是谢谢你。

谢谢你提醒我,我就是在这一天,被你当着满操场同学的面无情拒绝的。

“可能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给你展现好的一面,以至于你都不知道我有脾气,魏贺,别逼我真和你撕破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算是骚扰了?”

我语气很严肃,但可惜魏贺沉浸在自我感动中,一点也没察觉到我的杀气。

他伸手从西装内口袋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而后,举到我面前,单腿缓缓下弯……

我直接吓傻了。

这人疯了吧,这可是在公司?

我一喊,他的名声可就毁了?

之前已经有那么多流言蜚语了,他非要添个更大的瓜供人消遣?

还是说,他吃定我不会拒绝他?

还没想明白,魏贺突然“噌”地一下直起身,将戒指往桌子底下一扔。

又吓我一跳。

然后,我听到门口传来阴阳怪气的笑声,“魏贺,你和我离婚的时候,说什么男人要以事业为重,爱情只是你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那你现在这是干吗?”

身后响起清脆有节律的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孟冉趾高气扬地走到我面前,斜了我一眼,冷笑道:“我用过的垃圾给谁都可以,但你不行。”

“你怎么突然回国了?这是公司,别闹了笑话。”魏贺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孟冉没理他,继续与我目光交锋。

我和孟冉的矛盾,开始于一件很小的事——我拒绝了她给的昂贵化妆品小样。

从那以后,她每次都会针对我,明里暗里怂恿别人孤立我。

而我也发现了,她很喜欢强行施舍别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提高自己的社交地位。

对她的讨厌更是日渐深厚。

“我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了,真是绝配。”我由衷感慨道。

她和魏贺可能是一时分不清好坏话,表情都有点蒙,看着还挺可爱的。

我耸了耸肩,“垃圾还是和垃圾在一块比较合适。”

说完,我大步往外走。

这种在别人地盘放肆的事,多少我还是有点怂的。

好汉不能吃眼前亏不是?

我一边盘算着怎么和领导申请,换人过来顶替我出差,一边给段垣打电话。

“你来接我没有?”我开门见山。

“我就在门口,怎么了?”许是察觉到我语气中的慌乱,他立马变得警惕了。

我松了一口气,“没事,我马上就出来了。”

刚说完,三个穿着清凉、化着浓妆的美女团团围住了我。

她们举着自拍杆直播,各种角度地拉我入镜。

“家人们快看啊,就是这个女人勾引我闺女的老公,破坏她的家庭。”

“她自己也有家庭,真不知道是哪个可怜的男人,头顶一片绿油油还不自知。”

她们几人互相搭腔,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真是快气疯了。

想报警也报不了,想逃也逃不开。

门口保安也始终不见踪迹,像是有人特意打过招呼了一般。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停下来看热闹。

更可笑的是,隔着人墙的缝隙,我看到脚步匆匆的魏贺。

这个害我被人围观取笑的男人,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这么走了,把自己置身事外,真是好样的。

“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下一瞬,段垣从人群外侧强硬地挤了进来。

看到他,我的眼泪几乎顷刻间就漫出了眼眶。

一个趋利避害,弃我而去。

一个迎难而上,一往无前。

真是高下立见。

这一瞬,我为我爱过魏贺感到深深的悔恨,我为我遇见了段垣感到深深的庆幸。

“我是她老公,请你们把直播关了,不要造谣生事。”

几个女主播互相对视了一眼,继续闹事。

眼见段垣要冲上去硬抢,我一把拽住段垣的手,扑进他怀中,“段垣,谢谢你。”

说完,我掏出手机快速点了几下。

弄好后,我扬起笑脸,对着众多部手机打招呼。然后用我最温柔诚恳的声音说道:“我老公可狼可奶、可盐可甜,我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出轨那种老男……

弟弟的香,懂的都懂。”

说完,我举起手机,“这是我们小夫妻的视频账号,大家快来点点关注吧,我们会在上面分享我们的生活趣事……”

好家伙,几个人同时关了直播。

怎么?这么怕我蹭她们流量?

谁还没有个会赚钱的小脑袋瓜子。

这时,孟冉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几个小主播立马撤到了她身边,一脸等她发令的殷勤模样。

“姜阮,真没想到你现在都这么不要脸了,很想当网红?”

不夸我机智就算了……

我笑嘻嘻地翻了个白眼,挎上段垣的手臂,“看到你现在这副怨妇的模样,我都不忍心跟你计较了。我这儿有和魏贺的聊天记录,晚上我回去就整理出来,总不能让大家吃瓜吃得不明不白吧。”

孟冉眯着眼,唇角有一瞬间的上扬。

原来她就是想借我的手,让魏贺跌个跟头,好让魏贺重新回到她身边。

无聊幼稚。

“孟冉,你不会有收藏垃圾的癖好吧?”我淡淡道。

她像是被人捅破了心思一般,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别阴阳怪气的。”

我懒得理会她,用做作的慢动作和段垣十指紧扣,不卑不亢地离开了人群。

这场战役,谁胜谁负,我觉得已经有结果了。

“姐姐,弟弟的香,你真的都懂了?”出了公司后,段垣惊喜地看着我。

我认真地回道:“很上头。”

“直白点,姐姐。”他急切地追问。

“我喜欢上你了,段垣。”我一字一顿,丝毫不含糊。

刚刚他冲上来与我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段垣故作镇定,牵着我走了两步之后,忽然用力抱住我,“我也好喜欢姐姐。”

晚上,我毅然决然地公开了和魏贺之间的聊天记录。

不为别人,只为了那个不计得失、事事优先考虑我的段垣。

“段垣,我们的感情只限于床上吗?”

在群里发完消息,我感触有些深,于是拉着段垣想开展一场真诚的谈心。

可一开口,气氛就变了。

“段垣……”我嗔怪道。

他叹了口气,轻轻抱住我,“因为你有钱啊。刚和你结婚那会儿,你天天想办法给我塞钱,谁能抵抗得住。”

好家伙,原来我们本无缘,全靠我有钱。

其实那时候,我是看他年纪小,觉得他和我结婚,吃亏了,所以才想尽办法补偿他。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弟弟竟然是这么庸俗的人。

“段垣,那你到底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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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垣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里一般,表情变得有些飘忽了起来。

我耐心地等着。

好一会儿后,他笑了笑,“那会儿,我拿着全部身家参加了大学生创业,最后失败了。正当我不知道去哪儿的时候,你出现了,带着你的三室一厅。”

我快气哭了。

我该夸他坦诚吗?

合着他就是没地方去,和我结个婚骗房子住的。

他嘴越咧越大,眼眶却逐渐湿润,“没遇见你之前,我对爱情、亲情都很淡漠,甚至不抱期望,所以才会那么随便就答应和你结婚,觉得互帮互助一下也没什么,但幸好,我答应了,幸好我没有错过你。”

呜呜呜……

是的,是的,那会儿好多人嘴上都说答应和我形婚,但只有段垣这傻孩子,真的敢做敢当,当天就陪我去了民政局。

幸好,我们遇见了彼此。

解了对方的燃眉之急,也解了对方未来的后顾之忧。

但好像哪儿不对?

“段垣,什么叫幸好你答应了?我们之间,明明是你先主动追的我。”

“姐姐……”

他哑着嗓子突然喊了这么一声,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们之间应该这么算,走心是我先的,走肾……”他伸出手指在我脊骨上轻抚,“是你。”

我老脸一红,这男人好直白。

我喜欢。

不对不对,还有哪儿有端倪。

“段垣,你画眉的技术和谁学的?”

“这玩意儿要学吗?”他满脸单纯,“和画画不一个原理吗?”

哦,是吗?

“既然我这么有天赋,不如就给姐姐画一辈子的眉毛吧。”他笑得绚烂,如水洗过般澄净的眼底,清晰地倒映着我。

只有我。

心神一阵荡漾,我猛地醒悟。

夜晚很长吗?我干吗要在这些事情上面浪费时光。

尽兴之后,段垣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我完全不敢接。

“上交银行卡不是基本操作吗?姐姐,你紧张什么?”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我没耽误工作,这几天的假期,都是我之前加班存下来的。相信我,我虽然年纪小,但肯定能照顾好你。”

喜滋滋地接下银行卡后,我歪头一笑,“还能再走心一点吗?”

“姐姐,我爱你。”

“不够。”

“老婆,我爱你。”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