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攻打到南京。1937年12月,我们参与了攻打“敌都”的行动,率先袭击南京中华门的就是我们部队。我们用大炮不停地轰击那里的砖壁土墙长达一个星期,神奇的是城墙居然纹丝不动。

12月11日晚上,我们终于攻破城墙。等到第二天一早,部队的很多人还落在后头,但我们已经进入城墙内。城门背后堆积着无数沙袋,我们把沙袋挪开,摘掉锁,伴随着一阵响亮的吱吱嘎嘎声,城门打开了。

我们真的做到了!我们把堡垒打开,敌人已经落荒而逃,所以我们不费一兵一卒。走进这座城堡时,我们满心以为是我们占领了这个城市。

第35步兵联队接到军令部的批文,上面说是第20步兵联队攻克了城门,之后第35步兵联队才通过。那天晚上,来自福山和京都的第20步兵联队侦察小组的两三名官兵的确跟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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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在最前排,率先进入大门。而且他们还在门上写了城门由他们步兵联队攻破一类的宣言。就这样,我们的功劳被抢走了,因为我们没有留下任何标记。

第二天,一支日本部队抵达,攻占“敌都”的纪念印章也被制作出来了。

我在国旗上盖了个邮戳,以此作为纪念。周围除了那些逃不走的老弱病残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中国人。

随后,我们把这批人统一归置到某个地方,以免他们碍事。我们并没有杀他们。我觉得应该这么说,我们是让他们过“集体生活”。(PS:此处口述人野原刻意略过了对南京大屠杀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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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是个大城市,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政府以此为都多年。我在那里看到了中山陵,被誉为“国父”的孙中山就葬在此地。

很遗憾,因为炮击和空袭,整座城几乎尽毁。这可是中国的首都,相当于日本的东京,因此我们必须拿下它,但这种行为并不光明磊落。

城中所有建筑都沦为废墟,被轰炸的地区无法住人,甚至连一家商店都没有了。城里到处都是日本军人,几十万日军尽聚在此。城里容不下这么多兵力,所以第35步兵联队根据上级命令,退回苏州。

此时,日本军队几乎已经全部占领华北和华中地区。根据部署,我们第35步兵联队的士兵应该驻扎在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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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7月初,我们接到命令直接从山上行军向徐州进发。一路上,我们遇到了无数艰难险境,但这已是家常便饭。

有一次,我在团办公室里接到了军士长打来的电话。

“我们被攻击了,现在我方已经弹尽粮绝。士兵们正在努力保住最后一颗子弹,我们赶紧做最后的决定吧。”然后,电话就此切断。

即便到了现在,只要回想起曾经历过的那么多危难时刻,我的心依然会疼痛,胸口像有大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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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参加过一个“死难者火葬仪式”,其中一名死者是我们村的。当时,我们推倒附近的房子,把木材摞起来,然后再把尸体往上放,就像烤沙丁鱼一样。

只需点一把火,火焰就会冉冉升起继而吞噬木材。接着,我们从燃烧的灰烬中挑拣出骨头,把它们装进袋子里,贴上标签注明死者身份。

做这一切时,你会不自觉地默默祈祷,但其实算不上什么所谓的“仪式”。那是战争年代,没那么多讲究。要是碰上下雨天,就很难把所有尸体都焚尽。

所以,如果当时正好有个营长或别的什么军官也刚好阵亡,那我们就想办法只烧掉他的尸体,然后将他的骨灰分装到其他袋子里,当成是别的士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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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的真相,当然不能跟死者家属讲。我们就是这样简化仪式,迅速把能烧掉,然后继续行军。

10公里,20公里,我们必须快速前进。你落后于大部队越多,你就必须越快前进,以赶上他们。每个士兵都想跟大部队一起走,他们害怕掉队,这就是士兵们的真实心声。

有一次,为了追捕敌人,我们翻越了两座山,到了一处不毛之地。那里连一棵树、一片叶子都没有,我们带着马,驮着无线电设备和电缆线。

于是,我们就到当地农户家里,“征用”——确切地说,是掠夺衣服和布料,用来裹住马腿,以免它们被岩石碰伤。这些马善于攀山越岭,但下山就不拿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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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容易失足下滑,所以我还得让士兵们自己扛着设备。

我想,偷马的行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我们的马有时会摔断腿,或者生病无法驮东西。所以,我们必须准备好替补力量。每位骑兵都会分到一匹马,但士兵睡着的时候,马儿可能会挣脱绳索,自个儿跑掉。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后来,我们只剩下一匹马,但是要驮的装备还有那么多。我命令马夫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马绳拴在自己的身上,但绳子还是被切断。

他慌慌张张跑过来向我汇报情况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没办法,部队走不了。我让士兵们在原地驻扎,我出去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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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看到有匹马绑在树边,不远处有个骑兵,应该就是马的主人。他似乎是在解手。我一溜烟跑过去,跳上马骑走了。

我就是一个光天化日之下的偷马贼!我剪掉了几撮马的鬃毛,它就彻底改头换面了。我们在中国就是这么干的。我们不仅偷别人的马,甚至还偷自己部队中的马,没办法,因为我们必须运送设备,否则没办法打仗。

一路上,如果遇到受伤或者快死了的中国士兵,我们就会一脚将其踢开。

其实,我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负伤的日本士兵也到处都是,这就是战争,我没办法好好照顾他们。我只是有种感觉,自己早晚有一天也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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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时间充裕,我会跟他们聊一会,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匆匆而过。碰到熟人,我还是忍不住会跟他们说点什么。

但就算是碰到同村人,我能说的也不过是:“加油啊,医生快到了,坚持住!”然后继续赶路。

战争催生了许多歌颂不离不弃战友情的歌曲,可在中国战场上就没有这样的歌了。倒下的士兵不会说:“请你们先走。”他们往往很痛苦,会乞求别人的援助。

但是其余的人必须迅速前进,执行各自的任务。那些掉队的伤员,可能稍后会被医护队接走,在临时急救站或者医院接受治疗;又或者就这么留在原地自生自灭了。

很幸运的是,我从来没上过担架。两年半后,我的部队“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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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我应该怎么告诉我朋友的父母他是否死于霍乱疫情呢?最终,我选择告诉他们,朋友是中流弹阵亡的。我自己毫发无伤,我担心他们会觉得我把自己掩护得很好,却不照顾朋友。

实际上,那里无处可藏,中国地势相对平坦。我是分队长,负责领导这支队伍,但我从来没做过什么落人口实的事情。

作战期间,我们也会谈论“运气好躲过枪林弹雨”的事。我们的队伍有200人,里面像我一样毫发无伤的有两三个。我甚至连感冒请假的事都没有过。

这之后,我又重返战区两次。每次复员回家,我都觉得自己肯定很快又会被召回去,他们就是让我们稍微休息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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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我现役军身份那次,我总共上了四次战场。我们并非因为喜欢战争而去打仗,“国家的号召”“天皇的命令”一一这才是根源所在。

除了执行命令,你还能怎样?如果命令下来了,你不去,那你就成了叛国者。每个士兵在战死前都会说:“天皇万岁!”

我亲眼见过很多士兵战死,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极其痛苦的表情。

我的黄金时代、我的青春都是在军营度过的。虽然我晋升到预备军里的最高职位,但我多么希望自己能一直在乡下过着平静的日子,而不是去当什么军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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