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岁月悠悠,往事随风。可在现实生活中,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它却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并没有随风飘远。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因为单位的业务需要,我经常出差,差不多跑遍了大半个中国,也经历了很多事情,那年去湖南衡东县出差夜住路边店的事情,我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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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黑色衣服)和同事(红色衣服)

1992年的10月末,东北的天气已经挺冷,好多人都穿上了毛衣毛裤,岁数大的老人和孩子都穿上了棉衣。因为业务需要,单位派我和一名叫李龙彩的同事跟车去湖南的衡东县接一批物资,开车的是两名朝鲜族司机,都四十多岁。

从吉林延边到湖南衡东三千公里,往返要六千多公里。那时的路况不是太好,几乎没有高速公路,省级公路还有的路段是沙石路面,路上堵车也是有的。因为跑长途又是初冬天气,我们准备很充分,就连修车的备用工具和棉大衣我们都带上了。

几乎是昼夜兼程,晚上十点前我们没投过宿,两位司机都有跑长途的经验,他俩说尽量在十一月二十日之前返回东北,万一赶上下雪路面结冰,行走就困难了。去的时候还算顺利,就是在湖南刚渡过湘江时车辆出现了一点小故障,其他基本没什么麻烦事。

在衡东县城住了三天,我们顺利办理完相关业务,十一月八日吃过早饭就返程了。那天天气不太好,风很大,天空灰蒙蒙的,随时都有下雨的可能。在湘江等轮渡时,不知什么原因,等待过江的车辆排起了长龙,到了下午两点多,我们才渡过湘江,在道边一家小餐馆简单吃过午饭,已经下午三点了。

我们准备出发时,风小了一些,空中下起了小雨,气温骤降,感觉穿上棉大衣都不热。幸亏车里有暖风,不然我们可就遭罪了。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道路湿滑加上视线模糊,司机师傅驾驶车辆格外小心,车速很慢。晚上快九点的时候,我们才到了株洲市郊。看看天空,司机师傅建议在株洲住宿,明天早点赶路。

我和李龙彩商量了一下,决定住在株洲。正巧我们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灯箱招牌,上面写着停车住宿。司机把车开过去,我和李龙彩下车去问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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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我们的店主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叔,他说停车费十五元。住的地方还剩一个大房间和一个两人间,大房间三个铺位,每人十元。两位司机师傅不想住大房间,他俩怕人多休息不好影响第二天的驾驶,就住了那个两人间。我和李龙彩身上带着不少现金,两个人交了三十块钱,包下了那个三人间。简单吃了一点东西,我们就休息了。

半夜的时候,大约十二点,我们刚入睡不久,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声音很小。李龙彩惊觉地问:“谁呀?干什么?”“我是店主,对不起,麻烦开一下门好吗?”门外确实是那位店主大叔的声音。

李龙彩很不高兴,他打开电灯,用手揉着眼睛,趿拉着鞋打开房门,没好气地说:“啥事啊,我们刚睡着。”“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刮风下雨气温下降,有两位司机实在找不到住的地方,看能不能让他俩在这休息一下?我退给你们一半的房费。”那位店主一脸的歉意,站在门外,笑着征求李龙彩的意见。李龙彩回头看了我一眼,看我冲他摇了摇头,他就不耐烦地说:“对不起,明天我们还要起早赶路。”李龙彩说完,关上了房门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我们刚要入睡,又传来了敲门声。这下李龙彩生气了,他大声说:“咋回事啊?还让不让我们睡觉?”李龙彩话音刚落,敲门声再次响起。

看李龙彩实在不愿下床了,主要是我们都很疲倦,我不情愿地爬起来,打开灯,趿拉着鞋打开了房门。店主人一脸歉意,笑着说:“实在对不起,今天太凉了,那两位师傅的车上没暖风,冻坏了,我拿床被子,让他俩在楼下地上讲究一下。明天结账时,退给你们一个人的房费,太对不起了。”

听了店主的话,李龙彩披衣下床,来到门口说:“干脆上来住吧,睡地上太凉了。”店主很高兴,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赶忙下楼去了。

不一会功夫,店主人领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叔来到楼上,那位大叔也一个劲表示感谢。店主人又跟我们说了抱歉和感谢的话,就下楼去了。原来那位大叔是河北安国的,他和儿子一起跑运输,从河北安国往广东拉药材,路上因为车辆故障,在路边修车淋湿了衣服,车上的暖风也坏了,天气又冷,他父子俩实在不能继续赶路了,不得不在此住宿。

可这附近的旅店都客满,这家店主人看他父子俩冷得直打哆嗦,就答应让他俩在这歇歇脚,店家说了,没有客房了,只收他们的停车费,住店就不要钱了。那位大叔一个劲说店主人善良,他父子俩遇上好人了,遇上贵人了。听那位大叔一个劲夸奖店主,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是啊,出门在外,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店老板的所作所为值得我们学习,值得我们敬重。

早晨五点多,司机师傅过来叫我和李龙彩起床,说雨停了,赶紧出发。我和李龙彩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悄悄走出了房间。那位大叔可能是太累了,还在打着呼噜,我俩不想惊扰到他。

来到楼下,只见店主坐在凳子上,正趴在服务台上打瞌睡,服务台里面的一张简易床上睡着一个人,发出均匀的呼噜声,那人应该是和我们一个房间住宿的那位大叔的儿子。

店主听到了我们的动静,赶忙站起来小声说:“我老伴在做早饭,等一会你们吃过早饭再走吧。”

我们谢绝了店主人的好意,执意要走,店主人忙掏出二十块钱往我衣兜里塞,还不好意思地说:“昨晚打扰了你们,抱歉抱歉!”我把钱还给店主,冲他微笑着伸了伸大拇指。店主人笑了笑,没说什么,拿起一块干净抹布,来到停车场帮我们擦干净了前风挡玻璃上的污渍和水珠,目送我们驶出停车场,和我们挥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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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配图

时间过去了三十年,每当回想起那位善良的店老板,我心里就有一种愧疚和感动。都说做生意的人只认钱,这话可就偏颇了,株洲那位店老板的所作所为,一直令我心生温暖。

作者:草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