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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眯着眼,颔首低笑着掐灭了手中的烟。站在阳台上望着这满城的灯火,心里算着我们认识的时间。

六岁到十六岁再到二十六岁,这该多少天啊,我们还是走散了。

手机屏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两个人的感情,仇恨,离别,重逢,不是说能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放过就能理清从前的那些日子和缘分的妙不可言。

我再也不想回到从前了,即使那时候你还在我身边。抱歉,抱歉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

也抱歉,我让你难受了这么多年。

那些留给你的爱和恨,嗔和念,全还给我吧。这贯穿了你生命里这么多年的伤痛,也全都给我吧。

你曾经爱过我,想想都让人心酸。

我记得那一年,你坐在我们高中的教室,在黑暗里说:那你以后结婚了得邀请我吧,让我看看,你最后牵起了谁的手,也让我看看我这半生都得不到的人,会笑着娶怎样的一个姑娘回家。

你说过,你这辈子可能在三十岁就会戛然而止。三十岁之后,你没信心能够活下去,没信心面对以后精力和勇气都匮乏的人生。

我是怎样回答你的呢?

手中的手机屏幕还在亮了灭,灭了亮。就像你对我的爱,也像我对你避而不谈的感情。

我说:我结婚也不会通知你。

然后我就听到矿泉水瓶摔到地上的巨大响声,黑暗中,我听到了你的嗤笑。还有一句:你他妈的真是个混蛋。

是啊,那时候的我真是他妈的混蛋。

一个人陷在黑暗里,还要把你也拉进来。这人间就是茫茫苦海,无舟可渡,我放弃了挣扎,也要你在这里慢慢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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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低头看了看手机,9:40,距离你的婚礼刚好还有十六个小时。离你要结婚的消息被传出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我想,是时候了,你是时候通知我了。

10:00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夜晚里回荡,我突然有些烦躁,就像这铺天盖地的霓虹一样闪烁着日复一日廉价的光。

我知道这个一点都不熟悉的号码是你。

手机滑过屏幕,两边都是漫长的沉默。过了好久,你突然笑了。那种低低的笑声只有你才能发出来,有点男生那种低沉,也像刚吸过烟后的沙哑。

你不抽烟。噢,不,可能在我将你的感情消磨殆尽的那些日日夜夜中,你也有抽过。

小时候有人告诉我们,有这种嗓音的人,大多半生都沧桑颠簸。

那时候你瘪嘴不信,我也不信。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想起这件事,可是我想起来了。

我知道,你的沧桑颠簸都是因为我。从中国的最南方到最北方,从一个泥沼跌入另一片黑暗。

然后就是一阵忙音。

手里的烟燃掉了一支又一支,这可能也算一种仪式吧,祭奠我们过去的二十年。

今天刚好看到腾讯新推的新闻,一对新人结婚,新郎前女友穿着婚纱上了台。大家都在感慨新娘多悲哀,似乎这一刻我突然懂了你那天夜里说的话,因为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位穿着婚纱的女孩的绝望。大概,那时候的你也是这样吧。

你从前问我爱不爱你,我说不爱。

现在你要结婚了,那我回答你好了——我爱。

这满目山河,良辰美景,清风,明月,朗朗的日光,都比不上你颔首的低笑,那时候你离我万里,却一直站在我的心里。

我本以为我这一辈子就烂在泥沼里了,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和腐烂为伴。那种绝望的暴戾,在我的骨子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可是看见同在沟底的你,我就想着拉你一把,也拉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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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在你看来,那可能会加速你沉入沟底。

你说孤儿有何期盼,我觉得也是。可那时候的你,还是希盼我好。你觉得对我的那些视而不见,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致了。

你知道的,过多的贪恋会将你我推入深渊。你说过你不怕,你以为我是怕了。

我孑然一身,独自在这世间游荡,你说我能怕什么呢?除了你,我还能怕什么。

很幸运,我们还活着,活到了二十六岁,活到了人的一生中唯一的二十六年。你我都是性情冷淡的人,又极有默契,所以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说,你也会离开。

那天你看到的女伴,是唯一一个知晓我们这么多年故事的人,她愿意帮我的忙,也无非是她心中也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那些记忆也已经融进骨肉里了,可是余生这么长,他们也再不会相见。

和我们一样。

你看到了旖旎,可你没看到我连给她的那个拥抱都颤抖的手。

我现在躺在床上,想想你穿上婚纱的模样,那也是我从六岁到二十六岁的梦。

可能明天我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