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7月5日晚11点,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秘书长穆罕默德·巴尔金多在他的家乡尼日利亚撒手人寰,死因至今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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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金多享年63岁,2016年开始担任欧佩克秘书长,任期原定于今年7月31日结束,之后他将以荣誉研究员身份加入大西洋理事会下属的美国智库全球能源中心。值得一提的是,去世前几个小时,他还会见了尼日利亚总统布哈里,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他的骤然离世,让许多人都深感意外。

在巴尔金多担任秘书长的六年里,他不仅带领欧佩克成功抵御了美国页岩油商的攻势,渡过了2016年、2020年两次危机,更是与俄罗斯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拉上俄罗斯等十个非欧佩克国家成立了“欧佩克+”联盟。

要知道,欧佩克的大小决策都是由成员国共同商讨确定的,话语权分散,秘书长的职能更类似于一个“外交长官”。而巴尔金多却能够从容游走于这些石油大国之间,并凝聚出了迄今为止最大的产油国联盟,这足以显示其不俗的个人魅力和国际影响力。

“由于在欧佩克长期且有效的工作,巴尔金多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很高的国际声誉。”俄罗斯总统普京表示,“穆罕默德·巴尔金多作为我们国家真正的朋友,将被俄罗斯永远铭记。”

然而, 不得不提的是,在巴尔金多走后,群龙无首的欧佩克将面临相当棘手的局面。在外部,欧佩克的生产能力已经见顶,却又面临来自美国和欧洲的增产压力;在内部,欧佩克不同国家之间的矛盾依然深重,此前确定的配额制生产协议又面临到期。

外部压力与内部矛盾中,欧佩克又将何去何从?

他凝聚了破碎的欧佩克

一直以来,许多人对欧佩克的了解,都限于这个组织的成员国有着充分的共同利益和默契配合。但是,在这个组织内部,其实一直都有着深刻且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欧佩克的秘书长,就是那个必须要调和矛盾的人。

沙特阿拉伯,是世界上石油生产量最大的国家,也是欧佩克的“老大哥”。这个国家信奉逊尼派伊斯兰教,与信奉什叶派穆斯林教的伊朗算是“死敌”。基本上,这两个国家之间的矛盾构成了欧佩克内部的主要矛盾,其他国家或是中立、或是选边站队,而二者及其派别之间的博弈,也往往围绕着石油进行。

2017年,因为同属逊尼派的国家卡塔尔和伊朗之间达成了一系列合作,以沙特为首的数个中东国家便迅速与其断交,并对卡塔尔施行了油气封锁和禁运。卡塔尔在一年宣布退出欧佩克,给欧佩克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2020年末,驻扎在也门的胡塞武装分子向沙特发动袭击,导致沙特一个重要的石油加工装置和第二大油田着火。由于胡赛武装分子属于穆斯林什叶派,这次袭击也被认为是由伊朗在背后主使。

从上述事件中,欧佩克成员国之间的矛盾可见一斑。

“欧佩克内部的生态是充满矛盾和博弈的。”一位长期观察石油行业的分析师告诉华夏能源网(www.hxny.com),“一个外交手段高明的秘书长,往往充当了矛盾弥合剂的角色,让上一秒还剑拔弩张的国家坐下来好好谈,对于欧佩克的稳定运行起到了关键作用。”

2016年,巴尔金多刚刚担任欧佩克秘书长,彼时的欧佩克组织已然濒临破碎。

从2014年开始,为了把崛起的美国页岩油厂商挤出国际原油市场,以沙特为首的欧佩克发起了“价格战”,至2016年,原油价格已是暴跌一半以上,一度不到30美元/桶,大量的产油国入不敷出,财政面临严重危机。受到严重影响的伊朗,多次在公开场合就石油市场话题与沙特唱反调,欧佩克组织几乎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巴尔金多的居中协调起到了重要作用,其于当年11月让欧佩克国家达成了一份减产协议。一个月后,他更是联合了包括俄罗斯在内的10个非欧佩克产油国,组成了“欧佩克+”并签署《合作宣言》,协定生产模式保证供需平衡,并且让这些新加入的国家也一并进行减产。

直至2019年,在成功渡过了2016年来的危机,并实现了国际原油市场再次平衡之后,欧佩克+全票通过了无限期的《合作宪章》,将此前的合作模式延续下来,并在2020年的石油危机中发挥了积极作用。

正是因为巴尔金多的关键作用,让这些产油国放下彼此之间的矛盾,在面对危机时团结起来,也让欧佩克+一直保持着国际原油市场上的巨大影响力。

与欧美博弈的“未了局”

欧佩克掌握着决定原油产量的权力,这让他们的对外形象一直是一个“卡特尔”(垄断利益集团)。当油价大幅波动的时候,他们往往会成为被指责的对象。

2018年,国际油价持续上涨,彼时特朗普为了中期选举,在社交媒体上指控欧佩克操纵市场,让他们“必须降价”;而在2020年国际油价暴跌时,特朗普又以美国能源工人的利益为由,威胁欧佩克“要么让油价下跌,要么我加征石油关税”。

而在这一轮的油价暴涨周期中,美国总统拜登也多次喊话欧佩克,要求增加产量抑制价格。在多次喊话无果后,拜登数次直接打电话给沙特王储本·萨勒曼施压,以达到其遏制油价化解国内严重通胀的目的。

在这样的外部环境下,欧佩克的压力并不小,身为“掌舵人”的秘书长需要协调和化解的就很多。随着巴尔金多的离世,欧佩克还能不能顶住压力需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在欧佩克内部,两大产油国沙特和俄罗斯的影响力最大。俄乌事件爆发以来,俄罗斯和西方国家的关系降至冰点,但沙特仍然与俄罗斯保持着非常密切的互访和合作。一直处于高位的油价和俄沙之间的友好关系,变相增加了沙特的影响力,使得沙特在这一轮国际博弈中处于优势地位。

7月13日至16日,拜登将访问沙特、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开启他任总统之后的首次“中东之行”。拜登上台前,因本·萨勒曼涉嫌谋杀美国记者卡舒吉而遭到美国孤立,如今美国是在彻底改变立场,并且表明了为让油价下降会付出更多代价。

一旦美国和沙特达成了某种协议,并且付诸实施,欧佩克+内部如何协调关系将是大难题。俄罗斯与沙特的关系如何定义?欧佩克+内部话语权较小的国家,将会得到“老大哥”沙特什么样的承诺和保证?失去了巴尔金多的欧佩克,正麻烦重重。

在欧佩克成员国的合作上,也面临着危机。首先,就是产量挖潜能力不足。一年多以来,欧佩克+都未能兑现其产量承诺,让他们真实的产能缺陷暴露无遗,能否增产需要打一个大问号。

其次,这一轮石油危机之后,俄罗斯将会如何选择与这些产油国之间的合作?一旦俄罗斯主动或者被迫离开,欧佩克的权势基础将会遭到重创。

最后,这一轮油价暴涨让欧佩克成员国赚得盆满钵满,是否还会如此前那样在面临决定未来命运的选择前,放下彼此之间的矛盾做出明智的决策?

第一个危机的答案,拜登中东之行后就能看到。第二和第三个危机的答案,或许就在8月和12月的两次欧佩克+会议中。告别了巴尔金多的欧佩克,再次迎来了命运的拐点,震荡与博弈将持续下去。

(转载请标明出处,文章来源:华夏能源网,公众号:hxny30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