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一些“融合剧”引发了大众热议,引得高层开会,宣布了新的规章制度。

在国家广电总局召开电视剧创作座谈会上,有人强调,要坚定文化自信、传承中华文明,古装剧美术要真实还原所涉历史时期的建筑、服装、服饰、化妆等基本风格样貌,不要随意化用、跟风模仿外国风格样式。批评了一些在服装和道具中夹杂大量外国文化元素,跳脱中国历史框架之外的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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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会议还强调,要坚持清新质朴、刚健有力的健康审美情趣,坚决抵制病态整容、“娘炮”审美、过度化妆、过度使用滤镜。要认真把好演员选用关,加强表演指导,以演技和形象气质与角色、剧情适配为标准,反对以“流量”为标准选用演员。

历史真实与荧幕真实的关系属于现实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关系范畴中。如果影视剧打着还原历史的噱头夹带私货,这样的改编目的和动机显然不纯。

可如果一部剧只是借用历史人物或者大事件作为故事线索,进行了大量的现代化改编和古今融合,这样的剧是否需要完全还原所涉历史时期的“服化道”呢。之前大行其道的穿越剧,现在正流行的“平行空间”剧,如果被限制在这样的框架下,恐怕会牺牲部分艺术化加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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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切的做法,显然不符合发展的价值观。任何创作都会随着社会价值观、文化的进步,影视剧自身发展需求进行微调。

会议强调的初衷是美好的,也使用了“不要随意”,“跟风模仿”等限定性词语,对于演员的要求也是,不要“过度”化妆和采用滤镜,反对以“流量”为标准选用演员。

无论是“服化道”还是演员外形,这些都是影视剧最表面的部分。好剧的灵魂永远是故事,是否能够打动人则是主题上带来的共鸣。

那大热的古装剧《梦华录》来说,该剧的确在服化道上下了大功夫,尽可能真实地再现了宋朝的风貌特征,展现出“古画”“茶百戏”等极具古典韵味的中国历史文化元素,在一定程度上引发了观众对宋代美学的兴趣、对传统文化的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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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选的也非常讨巧,擅长演古装剧的刘亦菲,自带几分仙气。她与陈晓的男女主角搭配以及情感戏也十分养眼。但因为过度宣发女性独立,导致该剧在故事和主题上遭人诟病。

撇开精彩的“秋风尘”段落,《梦华录》始终还是一部呈现“1%社会顶层”的爱情古偶剧,到后面差点发展成为老套的“霸道总裁”言情剧,实属可惜。

刘亦菲饰演的赵盼儿在前几集中魅力非凡,为了救妹妹设计勾引渣男,骗取休书,保全妹妹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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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多年,对男性那点癖好了若指掌,她宽慰妹妹宋引章:“若是不肯写休书,我将他掐一掐,拈一拈,搂一搂,抱一抱,着那厮通身酥、遍体麻。"

影视剧中,刘亦菲也足够妩媚,呈现了她“仙气十足”的另一面,堪称性感。看得人脸红耳赤,心跳加速。

但好戏也就此戛然而止。全剧后面多次强调赵盼儿的清白身份,连男性角色都在自证清白之身,在性方面的洁癖,导致《梦华录》完全违背了原作“救风尘”的底层视角与女性独立。

《梦华录》没有逃开“按地位、财产分配颜值,按颜值分配道德和未来”的套路。全剧看似在为底层人正名,实则无时无刻不在强调女主的官宦出身、与底层割席,在结局中为贱籍者喊出的口号,也显得疲软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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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家关汉卿写得很明白,赵盼儿是“风月救风尘”,她用青楼女子的手段救了一个落难的“同道”妹妹。离开了贱籍的身份,这个戏就不存在了。如果想拍一部剧情流畅、谈情说爱的古偶剧,大可不必打着“救风尘”的旗号,吃尽女性独立的红利,反过来贬低一些女性,吃吃相就难看了些。

国产剧里没有穷人,不是一句新鲜话。无论是现代剧还是古装剧,我们大多看到都是1%的顶层。

在《夹缝生存》中,作家阿莉莎·夸特(Alissa Quart)把这类节目叫作“1%社会顶层”电视节目(1 percent TV)——它们往往描绘的是“关于最顶层的1%(或与之接近的)人群的故事”。而身处顶层 1% 最顶端的人获得了最大的利益,但通常并不是通过劳动,是通过投资和一个对他们有利的政治体制和税收制度。

小人物的命运刻画,对于劳动的尊重,在大部分影视剧中消失了。

更可怕的是,《梦华录》的男性主角大部分是顶层官员或者书生,剧中三姐妹看似是独立自强,但遇到危机后,背后总有一只男性的权力之手助她们渡过难关。所以,《梦华录》依然是一部“富人偶像剧”,那些真实的,占据社会大部分的99%的群像依然没有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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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很多人来说,看这些节目的初衷仅仅是为了生活调剂,能够从生活中暂时抽离。看着“1%社会顶层”的主角们,在金钱、权力上唾手可得,为所欲为,爽感十足。剧集制作者们找准了流量密码,迎合这些观众,似乎就无可厚非了。

所以,其实是观众“心甘情愿”地把流量让给了他们,消灭了荧幕上99%的普通人,而现实中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开始模仿富人,并认同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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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借着“1%社会顶层”的电视节目,假装进入顶层人士的生活里,短暂地享受不受身份和规则约束的伪快感。《梦华录》中的人物习惯用权力和地位解决问题,处处都是阶层鄙视链,彰显着权力、阶层的强大能量。

在故事和主题上的“失真”,也许比“服化道”的历史真实,角色形象的清新质朴、刚健有力更急需整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