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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花果园小区“男子徒手从37层楼顶爬到3楼”的事情触发“创作式围观”。按道理讲,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像这种惊悚危情不该进行肆意讨论,起码在公共讨论中不该对当事人进行不确定性的指责。

只可惜,在“从楼上爬到楼下拿东西”(目击者的朋友称)和“可能患有臆想症”(救援的消防员称)这两种声音发出前,“创作式围观”的主要指向却是“偷情叙事”。并且值得玩味的是,“创作式围观”对“偷情叙事”的构建还表现出严肃的一面,也就是“偷情可耻,胆量牛掰”,即便整体地讨论氛围是戏谑的。

毫不夸张地说,男子徒手能从37层楼顶活着爬到3楼,本身也算是奇迹了。这从消防员采取“一边保护一边安抚”的救援方式上也能看得出来,因为男子稍有不慎,或受到惊吓就可能会失足摔下去,当然结局肯定是凶多吉少。

就此而言,我们会很容易想到事发当时,现场的整个气氛是十分紧张的。除却消防人员精神紧绷,现场围观的人们应该也是提心吊胆。毕竟对于这种惊悚危情,转瞬间就可能走向惨剧。所以就算现场有人“追问”发生了什么,但估计也希望挂在高楼上的男子能平安无事。

然而与现场相对的舆论场上,虽然不见得所有人都会先入为主地搞“创作式围观”,但是就戏谑的讨论氛围来讲,总觉得隔着屏幕搞“创作式围观”的人们已经把当事男子看成一只猴子。因为从指向和氛围上看,相较男子的死活,人们更想深扒(构建)他为何要这么做?但初衷却并不是为定性事件,而是为消费事件。

如此强调,倒不是说围观者绝对没有悲悯心,而是他(她)们在围观远方的事件时,因为只是基于视频和图文进行围观,所以很容易走向抽象的谈论。在某种程度上,就跟谈论电影中的惊悚危情一样,很难置身其中,想象那时那刻的惊悚危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毫无疑问,现在是个“我即媒体”的时代。手机网络和社交媒体的便捷正在改变人们对新闻的获取方式,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远方的“远”已经被折叠成“近”,但即便如此,却并不能打破人们对新闻的先入为主。

甚至正是因为远方的“远”已经被折叠成“近”,导致“远方的看客”对“远方的当事人”都能指手画脚。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还是在没搞清楚事实真相的情况下,就开始进行讨论。以至于很多时候,一件事情会成为“反转套娃”,直到舆论场失去热情后才能回归平静。

按照韩炳哲的说法:“虚拟世界缺乏差异性及其阻抗性。”简言之,在虚拟的空间,自我实际上可以摆脱“现实原则”自由行动,而这个现实原则就是一个他(她)者和阻抗的原则。这个对应到社交媒体围观上,一方面在于人们对他(她)者的符号化,另一方面在于人们对自身的隐匿化。如此之下,人对人自然就会失去敬畏之心,而展现出的必然是口无遮拦的喧闹图景。

当然回到“男子徒手从37层楼顶爬到3楼”的事情上,人们之所以会往“偷情叙事”上扯,还在于过往确实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但即便如此,也并不意味着“创作式围观”就是正当的,这从媒体强调“男子徒手从37层楼顶爬到3楼”,而不是“男子徒手从37层窗户爬到3楼”也能意会出来。

说到底,要不是媒体站出来以正视听,除了现场的围观者们知道当事男子是从楼顶开始向下爬,作为“远方的围观者们”,多数人只是通过视频和图文得知当事男子从高楼往下爬,至于是不是从楼顶开始爬,或是因何往下爬,应该是不太清楚的。

所以从围观失序的层面看,“创作式围观”本身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因为“创作式围观”本身并不在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而在于围观者们能从事情中延伸出什么,而在这个问题上,主要的推动是人们的寻常判断尺度是什么。

可我们都知道,人们的寻常判断尺度多偏重道德感。而“男子徒手从37层楼顶爬到3楼”的事情,在没有媒体站出来以正视听前,因被围观者们想象成“偷情潜逃事件”,显然就意味着围观注定会走向失序。毕竟“偷情潜逃事件”对于偏重道德判断的人来讲,本身就是一枚深水炸弹,哪怕它是被想象出来的。

但是我们依然要清楚“把人当猴看”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毕竟,人与人、人与物的交互,更多是要通过心灵才能彼此抵达,而不是通过肉眼看到的,通过简单想象的,就去进行肆意地判断和结论,进行无端地揣测和想象,进行恶意地嘲弄和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