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悬疑匣子:一念成疯,池成烈焰》,作者:关洱等,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图片源自网络】
1
晚上六点多,我在洗地板,用了好几盆水还是没能洗干净。
门铃突然就响了,把我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抓紧了手里的抹布,呆坐了几秒才醒过神,然后赶紧起来把手洗了,再赶去开门。
门外是隔壁房的邻居张先生,他大咧咧地说:“你老公呢?快喊他出来。我买了好东西,让他跟我过去喝两杯。”
我忙回道:“他还没回来呢……”
“你吓唬我。”张先生不等我说完,“我刚刚明明在电梯里看到他回来了,我说陈太太,你别为了不让你老公喝酒,就在这儿骗我啊!”
我只觉心脏像被什么抓住一般,大气都不敢喘,勉强地回应:“他……他真没回来,是不是你看……看错了?”
“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他回来的。”张先生边说边往里看。
我想挡着门的,奈何人家一个大男人比我高,一只手越过我就按在门上,把半掩着的门推开一些再往里看——
我跟着回头时,看到了客厅里的那一滩红色液体,张先生自然也看到了。
“刚刚做饭的时候,把刚买的一整瓶番茄酱都给打翻了。”我自我打着趣,“是不是很像那什么犯罪现场?”
张先生跟着笑,可能也觉得他嚷那么大声,我老公都没出来,应该是真的没回来,就不再坚持了,让我等我老公回来跟他说一声,他就回去了。
我等他一走,立马回到屋里,关上大门后,将门上能用的锁都锁上了。
如此仍旧不安心,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人,才敢松口气。
我继续清理地面的红渍,好不容易才勉强地擦干净了,我又整理其他东西,晚饭也只是随便地下了碗面吃,一直忙着没让自己停下来。
“……你听你听,有人唤你回去。”
手机铃声响起,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现在跟杯弓蛇影似的,一点点的声响都能把我吓到。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我婆婆,我稳了稳心神,才按下接听键,有些手抖地将手机放到耳边:“妈?”
婆婆没什么事,就是想儿子了,让我们明天周末回去一趟。
“我刚给翼粱打了电话,他怎么关机了啊?”
“他加班了吧。”我捂着胸口,企图稳下跳得有些失常的心跳,“他最近……公司最近事儿多呢,到现在都没回来。”
婆婆便念叨起来,说我不够关心他,一点儿都不知道着急,我忍受着好一会儿,她再次嘱咐着明天回去,然后才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手机发呆,鬼使神差地再次点开了老公陈翼粱的微信,上面最后的聊天记录还是在三天前,老公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给我等着!】
三天前,老公突然发疯,说我给他戴绿帽子,说他要报复我,之后他摔门出去,又给我发了这条消息。
可之后,我老公就没再回来,跟失踪了一样。
然而三天里,我没有一天是安稳的,我始终觉得我老公其实早就回来了,他就躲在这屋里的某个地方。
正在看着我!
我打了个哆嗦,迅速地关掉了手机,并一再告诉自己,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我精神疲惫,却不敢睡,干脆抱着个抱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可能是电视声多少会带来点儿人气和安全感,也可能是绷了三天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啊——”
一声尖叫,把我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叫声好像是隔壁发出的,可我醒来后就没有了,就好像是我做梦的错觉一样。
我有点儿懵,安静地呆坐了会儿。
等等……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2
我睡着前,电视是开着的,屋里的灯也是开着的。
可是现在,电视是关着的,灯也关了,整个客厅乌漆黑的,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听不到其他声音。
可是旁边墙壁上的排插的灯分明是亮着的,说明家里并没有停电。
我的心跳声急速地加快,整个人僵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那种仿佛被盯着的感觉又来了,天罗地网一般,几乎要把我逼疯。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大概是觉得一直缩在沙发里,迟早会让自己窒息,还不如勇敢一点。
我拿出早就藏好的刀子攥在手里,鼓起勇气从沙发上下来,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边害怕边尽力地查看周围。
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但我心里还是毛毛的,非常小心地往开关的位置走去。
开关在靠近玄关的地方,玄关旁有面等身的镜子,为了平时出门最后整理着装用的。
就在我靠近开关旁边的镜子时,外面好像坏了的路灯突然闪了起来,跟闪电一样,光照短暂地照进屋里。
我刚好就瞟到了镜子,在那瞬间看到我的身后站了个人!!!!
不等我叫出来,我就被迅速地捂住了嘴巴,我拼命地挣扎,攥在手里的刀子往后捅。
我似乎把他划伤了,听到他低低的咒骂,声音闷闷的,听不清楚。
我的手被他抓住用力一掰,剧痛中刀子掉了,脑子也疼懵了,我被往屋里拖,然后被按在地上。
“乖,别动。”我的刀子被反过来抵在我的脖子上,与此同时,我感受到对方凑在我耳边,跟对情人似的喃喃低语,“你一动,我可能就控制不好自己了,乖,乖。”
我哪里还敢乱动,浑身紧绷,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可我的害怕似乎让对方很高兴,我听到他轻笑,但随后就感觉到他在我耳朵上吻了下,且那吻还有往下的趋势,在我脖颈间流连。
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根本不敢推开他。
“放……放了我吧,”我哭着哀求,“求求你……不要……”
“不怕。”他好像很温柔,又非常狠,“不怕!”
他欺负着我,却还要对我说:“很快就能结束了,别怕!”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才刚蒙蒙亮,屋里仍是黑的。
我意外于自己还活着,却不知该不该庆幸自己还活着,就这么愣愣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发着呆,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没有动。
“咚——咚——”
很有节奏地敲打墙壁的声音,在很近又好像很远的地方,我醒来那会儿就听到了,但因为发着愣一直没注意。
但这声音持续不断,终于还是把我给“咚”得醒过神来,脑子终于开始重新转动起来。
什么声音?
我抓紧身上盖着的外套慢慢地坐起身,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声音好像是隔壁住户发出来的,在用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敲打两家相连的那堵墙。
我现在的位置就靠着那堵墙,才能听到这声音。
我就直接趴在墙上听,听到的就是在用什么东西悠闲地敲击,并不重,但也不停。
我也试着敲了敲墙,但对面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连“咚咚”声的节奏都没变。
心头萦绕着说不清的不安,我扶着墙想要起身时,发现旁边贴着墙的展示柜有点奇怪,就试着去推动,结果发现,那展示柜后面的墙上,居然有个洞眼!
大概就手指头大小,但是里头安装了个类似猫眼的东西。
那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我踌躇不定,好一会儿才凑到那个洞眼前,试着从这个洞眼看过去——
“啊啊啊啊……”
3
透过洞眼里的猫眼装备,我先是看到一双几乎挨着洞眼的腿,那腿不停地来回晃动,一下一下地踢打在墙上,那“咚咚”声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我当时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感到发毛,却还是控制不住地顺着那腿往上看。
我看到一个女人被吊着,她脑袋垂挂着,还睁着的眼睛正好往下看,就好像在看着我!
我吓得尖叫,差一点儿就再次晕过去。
张太太死了,张先生报了警。
张先生说,他昨晚从朋友那里带了瓶很补的药酒,本来想找我老公一块尝点儿,结果我老公不在,他就自己喝了,喝完倒头就睡,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早上醒来时,就看到老婆被挂在客厅,就靠在跟隔壁房同一堵墙那里,早就没气了。
当时身上还穿着一件新买的情趣睡裙。
张先生很自责,从警局回来后,坐在家门口,捂着脸,很久都没再吭声。
我只敢打开一条门缝儿偷偷地看几眼,不敢出去。
可随着电梯门打开,我看到两个警察过来了,直接站在了我的家门口。
“有几件事想询问一下你,可以吗,陈太太?”
我的手不由得握紧了门把,迟疑了两三秒才将门打开一些,让警察进门。
警察就是问我,昨晚有没有发觉不对的地方;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在此之前,有没有跟邻居张先生张太太接触过,觉得这对夫妻怎么样;等等。
我基本都说不知道、不确定。
关于张先生夫妻俩的事,我确实不清楚,是我老公跟张先生比较熟的样子,他时常会到张先生家跟张先生喝酒,但他不愿意我到张先生家去。
我老公性格强势,对我的控制欲也很强,我基本只有听他的份。
所以我只有平时上下楼梯遇到,会偶尔在张先生跟张太太过来串门时见过。
张先生长得高高大大的,张太太也是个美艳的、很会打扮的女人,这对夫妻俩也算得上郎才女貌吧。
有一点比较奇怪的是,我老公是做生意的,平时很讲究,性子比较傲,就是假斯文;反观张先生,性子就比较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他跟我老公就差别很大的两种人,我不知道我老公为什么能跟张先生做朋友,还能那么和谐地经常一块喝酒。
可警察问到昨晚是否有异常、是否听到什么声响时,我就不受控制地慌张起来。
还差点儿碰到手边的杯子。
警察多看了我两眼,我支支吾吾地摇头说昨晚什么都没听到,自己一觉睡到天亮,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敢讲实话,因为那种被盯视的感觉,时时刻刻都萦绕在身边,我很害怕,害怕说错什么,我就会落得跟那张太太一样的下场。
是的,我怀疑是我老公做的,除了他还能是谁?他就是个心理变态,他早就疯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张太太。
“陈太太,你好像很害怕?”
听到警察问我,我故作镇定:“没……没有,发生了这样的事,害怕……害怕也很正常啊,就在隔壁呢。”
警察:“可我刚刚问的是,您丈夫是不是不在家,您……在慌什么?”
4
我的手抠着另一手的手背:“我老公……我老公他出差了,这两天都不在家,我……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确实,确实睡得不好。”
我抬起眼眸,紧紧地盯着警察的眼睛看,渺茫地希望着,我的眼神能传达出信号让警察叔叔知道。
警察与我对视几秒后,状似不经意地问我:“你的手怎么了?”
我条件反射地把手往回缩了缩:“就,有点儿扭到了。”
后来警察又问了些问题就走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我把门关上后,有些虚脱地坐在门口好一会儿。
就这么熬到天黑,将家里的灯都打开,勉强地给自己下了碗面,索然无味地吃完。
随着时间渐晚,我不敢再待在客厅里,而是回了卧室,把房门反锁,又检查了房间里的窗户,确定全都锁好。
我缩在被窝里,电脑开着一部搞笑综艺,手机也紧紧地抓在手里,我都做好了今晚一定要熬住不睡的准备。
可是综艺里“哈哈”的笑声,一点儿都不能让我的心情跟着放松,甚至我很难将注意力都放在综艺里,心神不定的。
“咚咚”,像是敲门的声音响起。
我一开始没在意,这声音离得很近,我以为是综艺节目里发出来的。
直到我发散的思维收回来,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而“咚咚”声刚好再次传出来,我才发觉不对。
我的脊背瞬间发毛,浑身僵住不动,耳朵已经自发地想去听清楚声音从哪儿来的。
好像……好像是从床底下?
可我进卧室锁门后,把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床底下也趴下去看过,并没有什么东西啊!
我当时真的都要炸毛了,一边害怕得恨不得远离这张床,一边又动不了,只能僵持着,逃避地希望这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声音能自己停止。
却在下一刻,房间的灯突然就熄了。
毫无预兆地,我脑子里都跟着空白了两秒。
“咔嚓——”
门锁从外面被转动开来。
我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在看到门好像被一点点地推开后,我再也受不了尖叫着往后退,结果直接从床边滚了下去,连手机都摔了出去。
我连疼都顾不上,爬起来就想爬到一个可能安全的地方。
也是最后的一点理智,让我脑子里连着喊了几声“报警报警报警”,我又摸索着想赶紧把手机捡回来。
早前手机就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找到手机,我就能第一时间拨通报警电话。
可为什么摸不到,掉哪儿去了啊啊啊……
旁边地上突然有亮光,我一转头,看到手机就在我脚边不远的地方。
发出亮光是因为有人打了电话过来,但号码是陌生的。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见有个人就站在我跟前也就两步的距离,他手上拿着手机正在拨打着电话。很显然,我手机上的来电就是他的。
黑暗里虽看不清,可也能感觉到他正低着头——看着我!
5
我脑子空白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本能地扑向手机,可我的手碰到手机的瞬间,他的脚踩在我的手背上!
“啊……唔!”
我被捂住嘴巴压在床边的地上,力量悬殊之下,我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可大概是已经第二次了,我的承受力要比昨晚好很多,我开始发现不对的地方。
我昨晚以为这人是我老公,他准备要杀我了。
结果我没死,只是被他狠狠地占有。
我疑惑过,也想过是不是他是想戏弄我、吓唬我,让我多受些折磨。
直到这会儿,我隐隐地觉得,这人……不是我老公!
我正在被不是我老公,且不知道是谁的男人给……给侵犯了……
“别哭。”对方压着嗓子在我耳边说,跟他凶狠的动作相反的是,他的声音又温柔又恶意满满,“还不到哭的时候。”
“陈太太?陈太太?”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声音有些熟悉。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明亮的卧室,让我眼睛不适地又闭了闭才慢慢地睁开,脑子恍恍惚惚的,差点儿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自己只是倒在地上睡了一觉。
我表情麻木,慢吞吞地转动眼珠看向身旁的张先生,发了会儿呆后才猛地清
醒,尖叫着想要爬走。
“陈太太!陈太太!是我啊,你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我被张先生一把抱住,但他也只是把我抱住,不让我做什么过激的事情,除此之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我好一会儿,才在他怀里慢慢地平静下来。
张先生见状,将盖在我身上的外套拉好,把我好好地围住,又重新把我抱住:“没事了,没事了。”
我起先没有反应,可很快地一股酸胀的反应从心底奔涌出来。
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能告诉自己的只有:坚强起来,必须撑住。
可一旦有人稍微哄一下,给点儿温暖,就再也控制不住委屈。
我还是没忍住地趴在张先生怀里哭了出来。
张先生看着像个糙汉子,却很有耐心,也很好脾气地陪了我好一会儿,一直到我情绪平息,也想知道怎么回事,他才好好地跟我说事。
他说,他是为了找陈翼粱来的,结果发现我家的大门居然没关,他喊了人也没有人理,就自己进来了,然后在卧室里看到我躺在地上。
他不太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了经过。
“你找我老公,是有什么事吗?”哭了一场,这会儿觉得有点儿尴尬的我赶紧穿好衣服,并跟张先生拉开了距离。
张先生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老公这两天出差不在家,你……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我垂着眸,我惯来是比较内敛、内向的,怕人家觉得我一个妇人,不肯跟我说事。
后来我才知道,他看我的那眼神,其实是同情。
他拿出手机,说是他不小心找到的他老婆的另一部手机,他之前都不知道有这部手机的存在。
他把手机解锁,然后递给我看。
我不是很理解他老婆的手机给我看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接过手来。
上面是张太太的小号跟另一个男人的聊天记录,聊得非常开心,而且从聊天中可以得知,那男的趁张先生不在家时,已经去过家里几次了,就不说两人在外面的开房记录了。
我同情起了张先生,这么大一顶帽子呢!
就是张先生看起来怎么不是很生气的样子?而且为什么给我看?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我刚知道的时候确实很愤怒,这不就找来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
“但看到你那个样子,我也气不起来了。我感觉,你可能比我更……你还不懂吗?跟我老婆出轨的那个男的,是你老公,陈翼粱啊!”
6
我往后跄了一大步,差点儿就跌倒了,张先生及时地扶住我。
可我内心是仍在震动里!
说难过,可能愤怒更多。
因为我对我老公的感情,其实也早已在一次次他对我不满的指责,甚至暴力对待时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心里更难受、愤怒的,明明是他出轨了,他却把出轨的名头扣在我脑袋上,还说要我好看,要杀了我!
他凭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别太激动,缓缓,冷静冷静。”张先生劝着我,并扶着我往床边坐下。
他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来安慰我,却先疑惑地蹲下身,查看我的床垫:“你这里……不太对啊!”
“什么?”我下意识地跟着看过去。
之前床单垂下盖着床边没有发觉,可能是之前挣扎的时候,把床单垂下的床边给撩了下去,露出了底下的床垫。
而这床垫有被拆开,随后被随意合上的痕迹。
我的心头怦怦直跳,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想在脑子里打转,求救地看向张先生。
张先生面色沉重地对我说:“打开看看吧。”
我迟疑了下,还是点头了,然后起身站到张先生身后,看着张先生试着拆开床垫。
床垫一点点地被张先生打开,我探头查看时,发现里头好像真藏了什么,直道——以前曾听说过一个新闻,就是一出租房里,有个床垫里藏了死尸,当时就觉得这种事很可怖。
直到我亲眼看到被藏在床垫里的陈翼粱,才知道这种事原来也可以发生在自己身边!
我以为失踪了、藏起来准备杀我的老公,竟然被藏在这里,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在我下面……
这会儿,也正在看着我!
过度的惊悚,让我完全陷在呆滞的状态里,与陈翼粱对视着,对视着——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把我带到他的怀里,张先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怕别怕!”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我老公……我老公他……”
张先生把我抱得更紧,并捂着我的脸,不让我有机会转过头去看。
我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更大的问题:“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
“我知道,我知道!”张先生干脆带着我离开卧室。
我被放在沙发上,张先生还去倒了杯热水放在我手里:“别害怕,我在这里。”
他的冷静不慌,且完全相信我的态度让我心安,掌心的热度也缓和了我的恐惧。
他坐在我身边:“我们先来想一想,你最后一次见你老公是什么时候?”
“是……是两天前了,他说要跟我好好地解决我俩的事情,把我约出去,但我在外面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回到家也没见到他,只收到他的短信,说……”我咬了咬下唇,“说要我好看。”
张先生搂住我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之后就没见到了?”
我点头。
“很有可能那条短信不是他发的,在你出去的那段时间里,你老公被杀,被藏在了你的床下面。”他发出疑惑,“那我昨晚看到的,真不是他?”
我被他说得很害怕:“不会……不会是有……有……”鬼吧。
“不会,世上怎么会有那东西?别自己吓唬自己,肯定是谁在装神弄鬼。”
他安慰着我,“别怕,我在这儿呢。”
他继续说:“我本来怀疑我老婆是陈翼粱杀的,可能是跟我老婆闹翻了,我老婆我知道,说了什么刺激了你老公,你老公被她激怒错手杀死她都是可能的。但现在看来,并不是你老公,可能是你老公或我老婆得罪的人,他不仅杀了他俩,还对你……”
想到那个黑暗中的人,我控制不住地往张先生怀里躲。
“不过当务之急,得先把陈翼粱的尸体处理了,不能一直放在这里,迟早会被别人发现,到时候你什么都说不清。”
7
我完全没有办法,也没有什么主见,只能全听张先生的。
我看他自己进了卧室,找了个大的行李箱,把陈翼粱装进箱子里,我害怕地站在一旁,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全是帮你。现在凶手不明,他杀了我老婆也杀了你老公,他现在对你下手,也可能对我下手,你我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张先生说完,又看着我,目光里似乎藏着什么我看不懂的东西,“还有就是……看你可怜吧。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自己遭受这些。”
我低着头,心里有点儿暖暖的。
我老公就从没想过保护我,只会无止境地伤害我。
我帮着张先生处理了我老公的尸体,回来后,我整个人还无比慌乱,张先生一再地安抚我。
我不敢再回卧室里睡觉,他帮我收拾了家里的客房,让我睡床上,他睡地板陪着我。
他跟我保证,只要有他在,就不会再有人伤害我!
因为有他在,我竟然真的睡了这几天来最安稳的一觉,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心里那么害怕。
张先生出门买了菜回来,给我做了好吃的。
在家里,饭菜都是我做的,我老公从来都是等着吃,我生病了爬不起床时,他自己在外面吃了回来就不管我了,连碗面都不会给我下。
当我看着张先生做好的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时,心里真是什么滋味都有。
“吃吧。”张先生给我夹菜,“你这两天的脸色太难看了,相信我,这件事一定会过去。你也要对自己好点儿,往后的人生还长着呢。”
我哽咽着点头。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我顿了下,刚想说句“谁来了”,屋里的灯突然就灭了。
就和昨晚一样,我惊慌地连筷子都掉了。
“没事没事。”张先生立马过来安抚我,“可能是电路问题。”
“砰砰砰!”
敲门声又响起了。
我害怕得直往张先生怀里躲。
他拍拍我:“别怕,我去看看。”
“可……可是……”
“放心,我不会随便开门,就看看是谁。”
张先生独自走到玄关处,他趴在门上,从猫眼往外看了眼,不到三秒,我看到他的身影快速地回来了,拉着我就往阳台走。
阳台左边通往的是张先生的家,右边是一处空屋,一直都没有人搬进去住。张先生却要我往右边那边去。
他也不跟我说门外站着谁,就催着我赶紧走。
两边的阳台并不是连着的,但通往右边阳台的间隔里有个窗户上头的小平台,可以借脚踩过去。
但仍有危险性。
“没关系,我在后面看着你。”
可我还是害怕。
“没时间了。”张先生的语速很快,边说边往客厅里看,像是害怕门外有怪物会在下一秒闯进来一样,“快点儿过去,我扶着你点儿,我马上也会过去的,我们等过去了再好好说。快点儿吧,来不及了!”
急促又紧张的催促,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时间,伴随着同样开始急促起来的敲门声,就跟夺命符一般,我现在又非常依赖张先生,在脑子懵然的情况下,就已经让张先生催促着爬过了阳台,翻到了右边那户人家的阳台上。
等我真爬到了对面的阳台上,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腿软,好一会儿都没法往前走一步。
直到我发现,这栋房子好像……不太对劲!
阳台到客厅的门只是半合着,还留有条缝儿,并没有关。
我推开门进去,里头放着几台电脑,上面显示的——全是我家的各个地方。
8
有客厅、客房、卫生间,甚至是我的卧室,其中有一台显示的是我家的门口,而站在门口的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可怕的侵犯我,还杀了我老公跟张太太的凶手,而是我的婆婆!
我不喜欢我婆婆,这种时候我也确实不希望我婆婆来,可我婆婆不可能是凶手,她杀了我也不会杀她儿子;而且以她近年来的身体状况,她也做不到这些。
更不可能是侵犯我的人。
倒是这个全天候监视我的房子……张先生!
我没有后退,没有再回阳台,我立马跑到这个屋子的大门,想从大门离开,那里还能跟我婆婆会合。
到了门边,我想开门,虽然着急,但不至于连门都不会开。
可是……这门做了手脚,就算从里头往外开门,也需要钥匙才可以!
我气急地抓着门锁扯动,但根本无济于事。
“哗啦——”
是阳台的门被直接推开的声音。
我转身,看到张先生就站在阳台的门口,他随后慢慢地走进来,还反手将阳台的门重新拉合上,将外头的月光都挡在门外,只有一台台电脑的幽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表情变得很可怕。
就像恶魔。
我背紧贴着门,慌乱地盯着张先生,浑身颤抖,吞咽着口水。
“为……为什么啊……”就算陈翼粱和他老婆有染,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先生慢慢地朝我靠近,他知道我逃不掉,一点儿都不着急:“你怕什么呢,我不是说了吗,我会保护你的。”
他在我面前站定,伸手想要触碰我的脸,在我侧头躲过时,他生气了,捏着我的脸转了回去。
“你不觉得,”他俯身,轻轻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你就该属于我吗?”
我浑身发颤,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好了,别怕了。”他像之前那样,抱住我,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来哄我,“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地在我身边而已。”
我被迫待在他的怀里,干脆停止了挣扎:“所以,我老公是你杀的?”
“是。”
“你老婆也是你动的手?”
“是。”
我咬到了自己的舌尖:“我……那个欺负我的……也是你!?”
“怎么能说欺负呢?”
他摸摸我的头发,又摸摸我的耳朵,仿佛我是个洋娃娃般对我爱不释手:“我只是,想要保护你啊。”
我听了很可笑,喃喃着:“保护我?”
用这种欺辱人的方式吗?
张先生很有耐心地一边抱着我,一边慢慢聊天地跟我说,他看着我很久了。
他最早发现自己老婆出轨,但并不知道男方是谁,还是在一次跟我聊天中,从我口中得到的讯息。
我当时只是说我老公出差带回来的东西,而那东西张太太也有,引起了张先生的注意。
之后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依旧跟我老公称兄道弟地一块喝酒,接着几次上门,甚至有一次将我老公灌醉,在我家逐一地安上了不少监控。
监控起先是想监视我老公,但慢慢地,他的注意力从我老公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
他看到陈翼粱稍有不满,就将火气发泄在我身上,看到我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却还是会被陈翼粱拳打脚踢。
特别是那段时间,陈翼粱的脾气比以往更加糟糕。
谁能想到,在外光鲜的陈太太,关起门来那么无助、可怜、弱小。
他看着我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看我默默地一个人处理伤口,偶尔无意识地对着镜头的脸,让他越发对我不能自已。
他想保护我,又觉得他和我都是被爱情、婚姻背叛的可怜虫,他对我产生了共鸣,他有责任帮我脱离苦海。
说到离婚,我不是没想过离婚,但陈翼粱不肯就这么离婚,因为根据最初结婚的协议,离婚的话他的财产必须分我一半。
所以我也能明白我老公为什么要诬蔑我出轨,他就是想靠这个法子让我净身出户。
张先生却把我老公故作地恼怒、说的想要杀了我的话当真,于是,他就先下手了。
9
“我不能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欺负你!”张先生几乎痴迷地在我脖间嗅闻着,神色疯狂,“这些渣滓,就该死,他们就该死!”
我没动,也没有反驳,脸埋在他的胸口,没让他看到我的表情。
“你就该属于我。”
“我们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不会有人欺骗我们,也不会再有人打你、骂你。”
他说他故意去吓唬我,一边占有我,一边在我最恐惧的时候出现,这样我就可以依赖上他。
“倪蓉,倪蓉……”
他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已经到了痴迷疯狂的地步。
他紧紧抱着我的手臂,问我:“你是懂的,对吗?我知道你是懂我的!”
我缓缓地抬起头,注视着他,眼泪从眼角滑落:“是,我能懂……如果我一开始就遇到你,该多好。”
他情不自禁地为我 擦眼泪:“现在也不晚。”
我却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房门被踹开,警察冲了进来。
张先生意识到不对想逃,但他哪里还逃得掉,他也意识到这可能跟我有关,有一刻,我能感觉到他想要弄死我。
我当时还被他抓着,他若拼着,就算玉石俱焚也能杀了我。
可在最后,他还是放了我。
我看着他被警察摁在地上,整个人麻木地站在那,无法述说心底那钝钝的疼是为什么。
张先生在被压制中抬起头,与我深深地、深深地对视着,里头的疯狂并未消灭。
之后,我也被带到了警局录口供。
早在警察第一次为了张太太上门询问我的时候,我偷偷地给了当时的警察暗示,那位警察在走时隐晦地给了我联系方式。
但我一直生活在张先生的监视下,唯一一次跟警方联系,是在跟着张先生出去处理我老公尸体的时候。
当时在外面,张先生的主要注意力是把我老公的尸体处理好,使其最好能永远不会被发现;而我找到空隙,偷偷地把消息传出去。
对不起,张先生。
从警局回来,我疲惫而麻木地往沙发上一坐。
头往后靠,手臂抬起搭在眼睛上,我努力地想要控制住,但实在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我越笑越用力,最后倒在沙发上,摊开手臂,望着天花板。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真好,都没用什么劲儿,张先生就上钩了!就是这段时间一直活在他的各种监视下,做出各种表演,真的挺累的。
演久了,自己都要当真了。
所以,你看,男人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愚蠢又自大,只要轻轻地用手指头一勾就上当,我当时就是眼瞎地看上陈翼粱,相信他的鬼话,对他太心软,才会让他背叛我、糟践我!
他以为自己很强大,可以随意地支配我、毁灭我,到头来,他随随便便地就被我弄死了。
我 擦掉眼泪,收拾好情绪,打起精神,从沙发上起身。
该给自己做顿大餐,我的新生活,才刚要开始。
打开冰箱,我怔住。
冰箱里头放满了我喜欢吃的,不管是饮料、蔬菜、还是其他。
是张先生填满的。
我很快地就回过神,让自己不要在意地拿出一瓶饮料,打开后喝了几口。
“砰——”
没能拿稳的瓶子掉在地上,里头还有一半的液体“咕噜噜”地往外冒,很快地,地上就湿了一片。
我倒在了旁边,直直地盯着饮料瓶,看到瓶口的位置有针孔。
我笑了。
或许我……错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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