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

全国各地第七次人口普查情况出炉后,全国各个城市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

在四川,最愁的恐怕算是内江。这座制糖历史悠久,有着“甜城”美誉的城市,不得不承受人口快速流失的“苦涩”:

在过往的10年中,内江人口净流失数量高达56万,相当于失去了一个中等偏上的县。

到目前,它的总人口只有300万多一点。如果这样的势头不得到遏制,就意味着,再过20年,内江将仅剩100多万人,相当于一个人口大县。

背后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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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失血”

加速“失血”

56万是个什么概念呢?

我们不妨放宽视野。2020年,中国共有2856(不含港澳台)个县级行政区划单位,14.1亿人口。

做个简单的除法,每个县级单位平均数是49万左右。

四川来看,2020年,全省常住人口为8300万,共有183个县级行政单位,平均每个县级行政单位为45左右。

三个数据对比,得出一个结论,10年之间,内江流失的人口相当于一个中等偏上的县级行政区的人口。

尽管行政级别和幅员面积来看,内江依然是个地级市,但是从内在构成这个市最具活力的细胞——人口来说,它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萎缩了一大截。

这就像一个人一样,尽管外在看没有什么变化,但内在已经悄然“失血”。更可怕的是,这种“失血”的进程在加速。

内江在历史上曾为地区和专区,到1985年变为内江市,辖资中、资阳以及东兴区、市中区等七县两区,总面积1.3万平方公里,人口近1000万,和成都基本一样。

1998年,资阳、简阳、乐至、安岳等四县市划出,另成立资阳。内江辖市中区、东兴区以及资中、威远、隆昌等3县2区。

人们经常说到的“内老三”,实际说的是1998年之前,资阳成立之前的内江。

因此,我们如果经常用当下的内江和那个时候的内江比,是不公平的。

考察内江,比较公允的办法是,将视野局限于1998年至当下。

即便如此,内江的人口流失也是惊人的。

2000年,内江常住人口为419万,到2010年“六普”,这一数据变成了370万,10年减少49万;

2020年,又一个10年过去了,变成了314万。20年,减少了105万。

分成两段来看,前10年减少49万,后10年减少56万。看到没,内江“失血”失出了加速度。

如果这一势头继续,再过20年,内江人口有可能萎缩为200万以内,相当于一个百万人口大县。

值得一说的是,在人口净减少的市州中,内江还不是最惨的。四川21个市州中,有13个市州10年呈现净流失。

其中,净减少超过50万人的就有3个,从多到少分别为南充、巴中和内江。减少数量分别为67万、57万、56万。

内江萎缩速度排名第三。南充流失数量最多,但因为家底厚,目前还有500多万,但相对于历史最高时期的700多万,已经流失200来万。

巴中估计是最惨的,尽管流失规模全省第二,但因为家底薄,目前只剩200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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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点何在?

漏点何在?

他们为什么离开?

没有一个人会轻易背井离乡。决定人口迁移行为的注定是综合性的因素。

条分缕析,个人认为,大致可以包括几个层面:安全、生态、成本、发展。

从一个省的范围来看,安全这个选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放在全球来看,这一项就比较明显,一些战乱频仍的国家明显留不住人;

生态,省内主要体现在川西高原的居民向平原地区的迁徙,从全国来看,一些生态环境恶劣的地方,比如甘肃、宁夏等缺水地区,人口流失明显加快;

成本,主要体现为房价等因素对于人口的“挤出”效益,这几年,上海北京等特大城市的人口增速减缓,背后高房价发挥了重要作用。

有意思的是,成本因素并不是成为阻碍人口进入最主要的原因,甚至可能出现成本越高,吸引力越强的情况。

因为比成本更重要的还有个因素,叫“性价比”,即不看你付出多少,而要看收入多少,如果支出多,收入更高,那这种高成本的阻碍作用就很小。

发展,即个人在一个城市的发展空间。背后主要是事业。事业背后是产业。

从省内来看,除去三州,其余18个市州在安全、生态和成本环节可以说相差无几,除去这些,可能推动人口迁徙的核心要素只剩下发展。

为了准确找到这些地方的“出血点”,我们不妨从 “增”“减”两个方向,对同类城市“画像”,用比较法去找到问题。

先看“增”,从全省来看,相对于“六普”,“七普”常住人口增加的市州共有8个。

值得一提的是,8个市州的增加值差距悬殊,排名第一的成都净增581万,排名二三四位的凉山、绵阳、宜宾,分别只有30多万、20多万、10多万,甘孜也增加1万多。

看出没?人口增加的地方有“两张脸”:要么是经济规模很大,发展最好的地方,比如成都、绵阳;要么是最不发达的地方,比如甘孜和凉山。

再说“减”。人口净流失的市州中,前8位的分别是南充、巴中、内江、遂宁、资阳、广元、德阳、乐山。

这些“流出”大户画一个相,他们有个共同的特征:就是经济发展速度一般。

另外一个共性可能让人有些意外,就是这些地方普遍交通条件比较好。

以内江来说,这里的交通条件无疑是全省最好的市州之一。

众所周知,新中国的第一条铁路——成渝铁路,1952年竣工,经过内江;

四川历史上第一条高速——成渝高速,1995年竣工,经过内江!

四川历史上第一条时速350公里的高铁——成渝高铁,2020年提速,经过内江。

当下的内江,现代交通体系日趋完善,到成渝两个特大城市最快可以实现半小时直达,这种条件,不要说是四川,放在全国都是非常少见的。

交通区位好,但从经济发展态势看,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过往10年,内江的年均GDP增速为9.05%,同比之下,全省的平均增速为8.91%,成都为9.08% 宜宾为 10.08%。

不要小看那个零点几个百分点,因为成都和宜宾的经济规模要远远大于内江。

尤其是成都,他们的经济规模是内江的近10倍,但依然能实现高基数的快增长。

一边是发达的交通和区位,一面是欠发达的经济状况。

两个结论背后,暗合一个逻辑:他们没有将良好的交通和区位优势转变为经济发展的动力。

甚至可能是反面:良好的交通和区位优势成为了制约经济快速发展的动力。

形象地说,就是这些发达的交通体系,成了推动当地人口流失的“管子”。

这是内江“加速失血”,成为“中部塌陷”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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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堵漏?

如何堵漏?

堵漏的前提是找到漏点。

如前文所述,内江没有快速发展,极大可能是,他们没有将交通和区位优势充分发挥出来,找到当地最适合发展的产业方向。

那么,如何把优势发挥出来,把产业发展起来,经济搞起来,创造更多更好的工作机会?

几年前,内江确立了构建“5+4+5”现代产业体系,总共14个产业类别,涵盖一二三产业。

其中,第一个“5”是指新材料、新装备、新医药、新能源和大数据。

实事求是地讲,纵观这些产业,放在全国全省来看,无论影响力凝聚力,恐怕都谈不上。

问题在哪?个人的观点,主要表现为几个字:多、远、粗。

先说多。一个300来万人口的市,年财政收入几十亿的地方,有可能调动起资源来发展14个产业吗?我看悬。

再说远。意思是以我为主,没有坚持需求导向,自己有什么优势,就发展什么,而不是市场需要什么,就是发展什么。

再说粗。缺乏细分聚焦,产业规划大而化之。

如何改变?首先是要变多为少,大幅度精简当地产业类型,聚焦几个优势产业,集全市力量去发展。

其次要变远为近。变我有什么禀赋就发展什么产业转变成别人需要什么,就发展什么,贴近需求,贴近用户。这个“别人”是谁呢?就是成渝两座特大城市。

毋容置疑,从区位来说,内江是成渝之心,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内江过去、当下和未来,都没有能力和成渝竞争,只能服务和配套。

无论何时何地,内江的策略应该是紧盯着两个“大客户”,再结合自身优势进行选择和布局。

最后是变粗为细。在更细分的领域去搏击,而不是胡子眉毛一把抓。

具体来说,内江可以向长三角地区的嘉兴等地学习。

嘉兴地处上海、杭州、宁波和苏州四个万亿级城市中间,交通极为便利,区位优势突出,但历史上发展一直不愠不火,被誉为“长三角锅底”,这几年一改颓势,迅速崛起。

追根求源,在我看来,是当地找到了正确的产业发展方向,概括起来讲,就是重点发展“三不”产业:

吸不走的、装不下的、看不起的。

吸不走的,主要是都市农业和旅游业;装不下的,主要是一些劳动力密集型和土地密集型产业;看不起的,主要是一些中低端制造业。

这种思路内江恐怕可以借鉴:第一、要大力发展都市农业和文旅产业,把内江真正变为成渝两地的“菜篮子”“果盘子”“后花园”。

请注意,这里的农业绝对不是传统农业,一定是都市农业,农商文旅体高度融合。

第二、要实事求是,正视现实,不要好高骛远,重视劳动力密集型产业的引进和培育,这些产业重庆成都看不起装不下,比如服装女鞋家具制造,但内江有空间有优势。

第三、更加细分的产业分工。比如一个县发展一个转椅产业、羊毛衫产业、冰激凌产业,而不是大而化之的家具产业、服装产业、食品产业。

一句话,未来的内江产业,应该是更精,更近,更细。

(作者:皇粮一哥)深度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并标明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