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吸引异性?百灵鸟靠歌喉,魔鬼鱼看跳高,而小宋佳,选择穿一条毛裤。这个设定来自于电影《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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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是刘浩在18年执导的一部小成本艺术电影。在接受采访时刘浩曾说过,“毛线”是具有时代记忆的温暖符号。

《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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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浩在我国的导演序列里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他与第六代导演(娄烨、贾樟柯、王小帅等)同期,但他自己却不承认自己是第六代导演,倒不是因为他高傲,而是他觉得第六代导演们是自己的师哥,学习的对象。然而刘浩确确实实具备我国第六代导演的核心特点,拍摄小成本的艺术电影,通过参与国际影节而不是在国内进行院线上映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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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刘浩拍摄的所有影片都没有赔钱的,虽然他在国内院线上映的电影寥寥无几,但片方总能通过各种形式获利。也正因为如此,刘浩得以保留自己的风格,一直拍摄自己想拍的作品。

刘浩的影像风格前后有很大的转变,处女作《陈默和美婷》大量的手持摇晃镜头透露着第六代导演普遍的不安与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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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诗人》,固定镜头占据了主要的篇幅。按刘浩自己的话来讲就是,希望自己的每一部作品,在摄影风格上都可以有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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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之相反,在作品表达的主题上,刘浩似乎一直都专注于大时代背景下对个体命运的展示与关怀。从《好大一只羊》对扶贫政策下农村农民的关注,到《向北方》对失独家庭的关怀,再到《诗人》国企改制背景下面对生活巨变的工人阶级,刘浩就像一个慈悲的观察者和讲述者,通过每一个悲剧的描述,对世界提出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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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诗人的时代

《诗人》或许是最适合80年代的标题,在改革开放初期,就好像是我们的“文艺复兴”一般,中国的文化事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励,你怀里要是没有本“弗洛伊德”,你都不好意思去泡妞。

人人拥抱文化的时代,诗作为突破语言极限的语言,自然成为了人民的宠儿。我们现在耳熟能详的诗歌与诗人大都诞生于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

公元前我们太小

公元后我们又太老

没有谁见过

那一次真正美丽的微笑

——海子

《诗人》的男主角李五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在那个年代,诗人作为文艺工作者是有职称编制的,他们会成为领导,领袖,榜样,在人民面前演讲。所以在偶然写了一首被选进《诗刊》杂志的诗之后,矿工李五就成了矿上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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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成为一种获得虚荣和权力的手段,诗也就不能再称为诗,诗人也不是真正的诗人了。李五的虚荣从一开始故意不取收发室的汇款单,把它当做一种炫耀的资本渴望让矿上所有的工人和家属都看见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做诗人的资格。

当李五看见像领导一样高高在上的诗人张目时,他开始为了飞黄腾达,日日夜夜地写诗,连矿上的活儿都不干了。

写诗,是一件人人都拥有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诗意击中的普通人脱口而出,就会成就一首诗篇,在那一瞬间变成一个诗人。

比如影片里混迹于各个舞厅的官二代张义,在看到李五的妻子陈蕙那么认真地为丈夫出版诗集的时候,发出了羡慕的感叹。

“要是有这样的女人作妻子,我也写诗。”

一旁的沈老师对他嗤之以鼻:“你倒是写一个我看看。”

张义脱口而出:“写诗多简单啊,一张纸,一支笔,一个女人,一个世界。”

他脱口而出的,正可以看作是一首略带哲思又有些许诙谐的,情感炙热的隽永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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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夙夜忧叹,不能成诗的李五,投入妻子的怀抱寻求安慰,他说:“我就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陈蕙问:“什么味儿?”李五说:“太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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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五个字,就把他对妻子的崇拜和依赖,用一个形象的比喻表达出来,李五没有意识到,多年以后,当他终于能写就一首真正的诗歌时,面对的,正是那个太阳。

从这两个片段我们也可以感受到创作者对于如何能够写就诗歌的态度,写诗最重要的动力之一,就是情欲。这也是为什么老诗人张目在临终之际,边用下流的语言描述李五的妻子,边心满意足地说自己可以伴着诗意死去。

同时也引出了本片“诗人”所真正指代的那个人,既不是想要努力攀登成为人上人的诗人李五,也不是一辈子都披着伪善面具的诗人张目,而是那个为丈夫付出一切,对爱情痴心不改的女人——陈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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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一辈子都要做富有诗意的事情

很多人对诗意求而不得,很多人一辈子在做诗意的事情却不自知。

什么是诗意?偏执、痴狂、理想主义、死性不改。

那些不惧怕旁人目光,用尽全力去表达炙热的爱的行为正是人生中最大的诗意。

影片中,陈蕙对丈夫说:只要是你的东西,哪怕是你的影子、你的味儿,我都会留着。

面对丈夫被退回的无数诗歌,她利用自己仅有的下班时间,托人找到沈老师,借来雕版印刷机,一个字一个字地雕刻,再一页一页的印刷,把李五的诗歌整理成册,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她为了李五放弃去大学的机会,认为自己的丈夫更需要去大学,而自己只需要给他做饭。

傻么?痴么?

她并不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相反,她以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丈夫为荣,她用这样的丈夫作为炫耀的资本,那是她一辈子最高幸福的来源,什么上大学,什么出人头地,什么下海挣钱,对她来讲都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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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在挣了大钱之后做了这个世界上最诗意的一件事,那个吃大锅饭,工人和家属住在一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可她偏要用自己的力量留住那座她和丈夫曾经一起生活过的那座小镇。

她用挣来的钱,每天给小镇的人开工资,让他们继续维持着小镇的生活。如果这都不算是飞蛾扑火一般的诗意,那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诗了!

李五在多年以后,早已写不出诗歌空有一个大诗人称谓的他回到小镇,他闭上双眼,面向太阳,终于,他感受到了。

他满目疮痍的灵魂终于追上了肉身,他能写出那首属于他的真正的诗了,那是来自多年以前,时代还未变迁的遥远记忆,那是他穿毛线裤的前妻,在煮着温暖饭菜的房间里敞开怀抱的味道,太阳的味道。

他紧闭的双眼没办法阻止汹涌的泪水,他已经泣不成声了,他成为了诗人,他要写诗了。于是他被迎面驶来的拖拉机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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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是如此地魔幻,但却是那么地贴切。时代变了,没有人再看诗歌了,没有人需要真正的诗人,无论是卧轨自杀的海子,还是吊死树上的顾城,他们都不应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成为诗人的瞬间,就是被时代碾死的瞬间。

陈蕙趴在画了白线的车祸现场,抓起一把白线内的沙土,又重复了一遍当年说过的话:“只要是你的东西,哪怕是你的影子、你的味儿,我都会留着。”她茫然向小镇的门口走去,高举钢爪的推土机上,矿工住了三十多年的楼房在夜幕中摇摇欲坠,那个坚固的时代远去了,那段坚固的爱情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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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青在《杀死那个石家庄人》里唱道:“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夜幕覆盖华北平原,忧伤浸透她的脸。”

同样的国企改制,同样的大厦崩塌,陈蕙也被同样的忧伤浸透。

刘浩导演把诗歌、爱情的覆灭与一个时代的变迁挂钩在一起,形成一种粘连的符号象征,巧妙地用诗歌和爱情缅怀上一个时代,这种文本上的多义性是一种难得的电影形式。

虽然在表达上是个人的,但是美的感受却是大家共有的。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诗人的时代早已过去,《诗人》电影的命运也像一件过时的艺术品,久久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