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人生是一场牌局,那发到王莽手上的牌实在不算好。虽然公元前45年他出生时,姑姑王政君已经当了三年的汉元帝正宫皇后,但姑姑又何止他一个侄儿——除了三个姐妹之外,王政君还有八个兄弟,子侄多得两只手都未必数得过来。尤为要命的是:八个兄弟里,只有王莽的父亲王曼身体不好一早死掉了,后来封侯根本没有他的份。

父亲虽然早亡,但幸好还有长兄王永,然而上天似乎觉得王莽这手牌还不够烂,于是王永年纪轻轻也病死了。年少的王莽不仅要侍奉寡母寡嫂、还要抚养兄长的儿子、还要想方设法帮王曼这一支立起门户来。权利半点没有、义务倒是一堆,也是难为他。

设身处地想一下,身处豪门中的最孤寒之地、看不到什么出人头地的希望、势利的亲戚没有热情只有白眼,不愤世嫉俗或怨天尤人就已经很不错了——然而没人能想到,手上虽然是一副烂牌,王莽却会将它打出震古烁今的一场名局来。

他侍母奉嫂,细致周到;待人接物,谦下有礼。叔伯兄弟们声色犬马,他投拜名师敏而好学;王氏家族眼高于顶,他却从高龄耆老到青年俊彦无不恭谨以交。不出几年,王莽收获的赞誉就已车载斗量。

虽然王莽的好名声已经远近闻名,但他清楚:要往上走,这些是远远不够的——个人单打独斗累死也没前途,要上位,必须要靠家族的力量。家族是一棵大树,既然这棵树不来主动遮蔽他,他难道不会自己往这棵树下面靠?

王莽二十三岁那年,伯父王凤病重,王莽衣不解带无微不至地服侍他,比王凤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投入。大司马大将军王凤一感动,就在临终前将王莽郑重托付给太后王政君和汉成帝关照。王莽从黄门郎入职,很快就被提拔为指挥弓箭手的射声校尉,俸禄二千石与地方上的太守秩级相当。所以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二十四岁的王莽,已经做到了常人奋斗一辈子也未必能达到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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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叔叔王商主动上书要求把自己的户邑分给王莽,这实际上就是在帮王莽向皇帝求封;以长乐少府戴崇为首的一群名士,异口同声称赞王莽。汉成帝对这位表哥的印象本来就很好,知道他是骄奢淫逸王家中的一朵白莲花。于是不但封他为新都侯,更提拔他为骑都尉、光禄大夫兼侍中。王莽从此不但能常伴皇帝左右,更能近距离接触相继执掌大司马大权的各位叔叔,从此未来光明、前途无量。

王莽不仅没有趾高气扬,反而更加兢兢业业地做好各项工作,保持谦恭的本色不变。于是无论在朝在野,无人不知王莽在王氏一族中出类拔萃,不仅使他那些纨绔膏粱的兄弟们相形见绌,甚至就连长一辈的叔叔们也黯然失色。当铺天盖地的赞誉声潮水般涌来时,王莽第一次感到了舆论和话语权的重要性。

又过了八年,王莽不动声色地铲除掉最有力的竞争者、姑姑王君侠的儿子淳于长,登上了大司马的宝座。从不被待见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莽只花了三十七年。时人都以为这是王莽成功的终点,却不知他才刚刚上路。

2

但彩虹之前,岂无风雨?王莽才当了一年的大司马,表弟汉成帝就因酒色过度一命呜呼了,皇位上换成了他生前指定的侄子、二十岁的汉哀帝刘欣。

皇帝跟王氏家族无关,王氏一族的位置就开始从微妙到动摇起来。刘欣的祖母傅太后、生母丁姬,如今借着刘欣的上位,也开始要舒展羽翼大展拳脚。傅氏丁氏外戚新贵不断涌来长安,跟貌似过气的王氏形成了显而易见的对比。

在王政君的授意下,王莽交了辞职报告。刘欣虽然很想他滚蛋,但刚刚上位身边全是王氏羽翼,不但不敢得罪王莽还要尽力依靠他来稳定政局,所以也回复“大司马即不起,皇帝即不敢听政”。王莽的试探收了效,也就继续把持朝政。然而随着刘欣把丁明、丁满、傅晏这一群亲戚统统封侯给权,王莽也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掣肘——现在不敢动你,但在为动你作准备。

何况傅太后本人更是个强横贪暴的主,动辄以“雷霆大怒”要挟刘欣。高昌侯董宏上书要给傅太后上尊号、定为汉元帝的皇后,遭到了王莽的强烈反对。然后傅太后“大怒”,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共皇太后”,生生压了王莽一头。

至于吃饭排位,就更是暗流涌动。刘欣在未央宫举办登基以来的最大一次盛宴,傅太后的座位被设成跟太皇太后王政君平起平坐,王莽当即严厉制止,“一个妾,怎么可以与至尊并列?”傅太后得知之后再次“大怒”,直接拒绝出席,宴会不欢而散。

王莽再次上书辞职不干,刘欣一方面迫于傅太后的压力、一方面也觉得已经成熟得可以没有王莽了,所以干脆顺水推舟批示同意。这一次,王莽输给了皇权,回家休息。人一走茶就凉,眼看王莽失势,原来亲附他的人许多都变了脸色,甚至上书要求把他削职为民。只是刘欣觉得没有必要做这么绝,毕竟太皇太后王政君还健在,所以只是把他赶回南阳封地了事。

虽然王莽下课了离开长安了,但王氏家族二十余年在长安朝野的经营,却不是王莽一走就烟消云散的。许多被王氏提拔到位的官员,不过暂时表示拥护而已。更要命的是,刘欣赶走了王莽,自己的傅氏丁氏却找不到一个资历、才能和声望足以迅速取代王莽的人才。

不仅没有这样的人才,刘欣还是一个双性恋。他深深地迷恋上了服务员董贤,一起午睡时先醒为了不惊动他,甚至用刀割断自己被压着的袖子起身,创造出“断袖”的知名典故。不仅迷恋,还将董贤一路提升,让年仅二十二岁的董贤坐上了大司马领尚书事的位置,从此权倾朝野。董氏一族炙手可热,甚至超过了傅氏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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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欣无心朝政,蛰居南阳的王莽却没有虚度光阴。他一边结交名流、一边韬光养晦,装作再也无心仕途。他的次子王获杀死了一个奴婢,通常杀婢虽然违法,但也只需受谴责加罚款了事,毕竟奴婢贱如蝼蚁。

但王莽不仅严厉斥责了儿子,更逼令王获自杀以偿奴婢之命。一件小事,就这样被王莽做成了轰动一时的大事。有人说王莽沽名钓誉,立即就会有人反驳“拿儿子的命来沽名钓誉,你做的到不?做不到就别bb!”

能以儿子的命为代价,即便王莽一直在假模假样地装,也已经把假装成了真。从此无论名流显贵还是下层百姓,几乎没有人再能怀疑王莽维护道德正义的决心。越来越多的人为王莽喊冤,于是董贤还没有当上大司马,王莽就已经被不得已的汉哀帝调回了长安。

3

政治有时拼的不仅是耐心,更是身体健康。 公元前1年,二十五岁的汉哀帝病死。由于丁姬和傅太后都死在他之前,于是七十岁的王政君毫不费力地就进未央宫收了皇帝玺绶,然后以董贤没有处理国葬经验为名,令王莽进宫“协助”。名义上是协助,王莽一进宫,王政君就将兵符、百官奏事权和卫兵统领这些军国大权全交给了自己的侄儿,董贤只是个空头司令而已。

过气的男宠留着有什么用?王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革职,董贤当晚就与妻子一起自尽。王莽怀疑他诈死,开棺验尸后跟着抄家,把家属发配广西。

有废还有立。因为跟董贤鬼混,哀帝根本没有子嗣,元帝的直系孙辈只有中山王刘兴的儿子刘衎(kàn),于是把九岁的他立为皇帝,就是汉平帝。从监护未成年人的角度出发,王政君临朝称制,王莽以大司马大将军的职务再度权倾天下。

清除异己是必然的选项。王莽不但把成帝皇后赵飞燕和哀帝的傅皇后都逼得自尽,更借此机会把傅、丁两家外戚和亲族一并赶出长安,空出来的职位换上自己人。就连此时唯一尚在的叔叔红阳侯王立,王莽也嫌他碍手碍脚,不顾王政君反对把他赶回了封国。

经过一番党同伐异的人事调整,几个月之间新朝局焕然一新。二次掌权的王莽,就是想找一个人出来跟自己作对,也是暂时有心无力的了——但是不能放弃前进的脚步,王莽的终点,不是大司马。

公元1年,一只白野鸡、两只黑野鸡被益州的官员献来长安,不管野鸡来朝是不是王莽策划——多半都是——反正大小官员们纷纷踊跃上书,说周成王时也有这样的献野鸡盛事,应该像成王封周公那样封王莽为“安汉公”,不然对不起这空前的盛世。

王莽怎么会欣然接受呢?像他这样谦虚的伟人,当然要推辞的啦。他一辞、再辞、称病、再辞、再病……不管王政君怎么要封他,王莽就是不肯接受,反而要求封赏孔光等有功之臣——功劳是团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孔光等四人封赏完,官员们更加焦虑了,纷纷表示了对朝廷的不满:人家大司马谦让那是人家的风范,可你朝廷要论功行赏啊!怎么可以庸懒散浮拖?只有以超乎寻常的规格来封赏王莽,才能“无使百僚元元失望”,否则就算王莽答应,帝国的百姓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于是王政君终于对王莽进行了西汉历史上空前隆重的封赏:封二万八千户,“号曰安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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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万八千户是什么概念?萧何作为开国丞相,两次封赏一共才两万户;霍光临危受命权倾朝野,也是两万户。王莽一次封赏超过两人,加上已有的封邑已近三万户。不要说西汉了,就算再加上此后两百年的东汉,王莽也是空前绝后的第一人。

安汉公终于封成了。朝野上下都欣喜得不能自已:大汉的中流砥柱啊,终于站起来了。

但安汉公也不是王莽的终点,他的终点是皇帝。不然这一局牌打得再精彩,也只是赢局,而不是名局。

4

为了把刘氏王朝变成王家天下,王莽甚至早在重新掌权之际就有了深思熟虑的安排:一步一步试探、一步一步接近、一步一步登顶。

他把自己的女儿变成了平帝的皇后,杜绝其他家族以皇后外戚身份插手;他的长子王宇认为他听不进劝谏,只有鬼神迷信或许能让他收敛一些,结果其妻兄吕宽在往王莽宅第大门上泼血时被门卫发现。暴跳如雷的王莽又一次“大义灭亲”:王宇被逼自尽、怀孕的妻子待产子后再处死,被牵连致死的多达数百人,包括叔叔王立、堂弟王仁。在登顶的道路上,儿女亲戚都是工具,工具不好用就要扔掉。

再一次诛除异己之后,王莽觉得可以再进一步。公元4年,他稍一暗示,就有官吏群众八千多人上书要求封赏王莽——不封赏不足以安亿万百姓之心。王莽当然按惯例辞让,太师孔光等回奏太后,这点封赏完全配不上王莽的功勋,而且辞让是他的高风亮节虚怀若谷,朝廷可不能显得小家子气。

于是经过一番走过场的辞让和劝说,王莽收下了一颗“宰衡太傅大司马印”的公章。宰衡是王莽一党的创新,因为商周两朝的名相伊尹称阿衡、周公为太宰,王莽便创造性的发明了“宰衡”一词,以全新的官职来匹配超级的功臣。

集体上书,以舆论和话语权作为自己前进的加速器,王莽越来越得心应手。从数百人到数千人、再到487572人,几乎是那个时代只要会写字的人,都会为封赏王莽尽情鼓与呼。一年后,王莽被加九锡,从服饰、冠冕、甲胄、弓矢、礼器、门员、属员、车骑、府第的全方位提升,到配套的官员、编制和程序,统统迭代升级。此时王莽的排场、威仪和权力,已经差不多与皇帝齐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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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上下一片歌功颂德之声,赞扬他为保国安民做出的巨大贡献,“普天之下,唯公是赖。”幸福平安的生活从哪里来?当然是安汉公宰衡大司马王莽一手带来。没有他,就没有风调雨顺、没有国泰民安、没有安居乐业、没有大汉盛世。

对于那些逆时代潮流而行的异端,安汉公也不是好欺负的。广平王相班稚不奉符瑞、不献颂歌、保持沉默,王莽本来要杀一儆百,凭着他是班婕妤的弟弟、而王政君与班婕妤婆媳关系尚可才留他一命撤职了事。而没有后台的琅琊太守公孙闳,居然敢在报符瑞的大背景里报灾情,王莽便一查到底地把他下狱弄死:你要不合作,我也就不和气。

甚至皇帝也不见得能做得长久。公元6年,十四岁的汉平帝刘衎一命呜呼。虽然史书没有明文记载,但历代以来都认为:岳父王莽成为嫌疑犯的可能性最大。权力的卧榻之旁岂容一个越来越长大成人的皇帝安睡?只有委屈自己女儿当一下寡妇了。

5

早在平帝死前,就有识相的官员上书,要求王莽像周公一样“居摄”,即代理天子。平帝一死,王莽虽然可以选择直接上位,但那样又实在形迹太露,所以还是先找了一个两岁的子婴来做接班人。

平帝一边下葬,一边要求王莽“应天承命”成为皇帝的符瑞就开始层出不穷地出现了。比如挖井能挖出一块白石头,上边有老天爷亲笔写上的“告汉安公莽为皇帝”八个大字。八个字传到王政君耳朵里,她又惊又怒:虽然这几年王莽已经把权力统统抓在手里、她只是一个图章工具,但她确实没想到王莽权倾天下还不够、还真的要篡位当皇帝。

本来不允吧,可左右对她说:安汉公只是想进一步增加自己的权威而已,他没有别的意思。何况到了这个时候,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了。

于是王莽就又一次成了“摄皇帝”,除了在朝见王政君时以臣子自居外,其他场合一概享受皇帝的礼仪。年号改名“居摄”,子婴被立为太子,像这样由王氏做摄皇帝、刘氏反倒做太子的本末倒置情况,也算是历史首创了。明眼人都看得到:哪一天王莽随便改个国号,汉朝就不再是汉朝。

所以当然会有人不满意。宗室刘崇起兵反抗,组织了百余人的队伍进攻宛城,但因力量对比过于悬殊很快失败。这次不成功的起事反而被王莽加以利用:为什么会有人造反呢?还不是因为王莽的地位还太低、权力还太小吗?为了维持安定团结的社会局面,必须给王莽以足够的威信——于是王莽又从“摄皇帝”晋升了一步:即便在觐见王政君的时候,也称“假皇帝”。

此举又引来了一场更大规模的武装反抗,然而又被王莽镇压下去。每一次的起事和镇压,王莽都顺便掀起一波宣传浪潮:我是天命所归,所以反对我的必定失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结果都是王莽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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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接近终点。他一方面暗示王政君:汉室遭遇危机的时刻我尽力挽救,但现在天意却似乎非要我做皇帝不可。一方面,各种符瑞仍然接连不断:有人做梦说梦见天使说摄皇帝应为真皇帝,有人在巴郡挖出石牛、扶风挖出石头,上面都有要求改朝换代的文字……在王莽的计划里,称帝正在有条不紊的计划进行中一步步实现。

但计划不如变化。一件突如其来的符瑞,打乱了王莽的计划。四川梓潼人、太学生哀章看见符瑞接连不断,知道王莽迟早要当真皇帝,就来了一次大的政治投机:他自己做了两方铜匮,一方写着“天帝行玺金匮图”、一方写着“赤帝行玺某传予皇帝金策书”。在金策书里,哀章明确写着:刘邦将把皇位传给王莽。他听说石牛的符瑞上奏以后,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就把两方铜匮交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符瑞让王莽有点为难:石牛的符瑞只是下一步行动的铺垫,计划中称帝还需要时间,诸如即位诏书、登基典礼这一系列程序都还没有着手准备,哀章这无组织无纪律的符瑞简直让人措手不及——但是要是置之不理,那符瑞的威信就会大打折扣,之前那些符瑞的说服力又该怎么算?天意是不能冷处理的呀。

左思右想之后,王莽心一横:提前就提前。晚一点虽然更从容,但早一点不是更痛快?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这么干吧!

于是哀章黄昏时上交铜匮,第二天早晨王莽就去拜见王政君,说符瑞要我做皇帝我也没办法了,上天安排的最大么。跟着到未央宫前殿,在党羽的掌声中登上皇位,宣布了即天子位的诏书。由于时间紧迫,一百八十三字的诏书难免匆忙粗糙,跟应有的雍容典雅毫不沾边,但中心思想很明确:王莽做皇帝是天意的安排,也是汉高帝刘邦的意思。谁要不执行,就是逆天而行、逆刘而动。

公元9年,王莽在元旦这天举行了隆重的登基大典,把王政君从汉朝的太后封成“新室文母太皇太后”、封了皇后和太子、封了一直以来贡献突出的文武百官。他亲自拉着五岁的子婴,哭得稀里哗啦,说当年周公还能还政于成王,现在我却被天意逼迫不得已成了皇帝,我也不想啊!参加就职典礼的官员们听了“莫不感动”,大家都是好演员。

五十四岁的王莽,终于将手里的一副烂牌打成了震古烁今的名局。他以外戚身份、以最小的代价、基本不流血地篡位成功,为后世开了一个好头。处在人生巅峰的那一刻,他多半百感交集:经过无数的风浪坎坷甚至牺牲了儿女之后,他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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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最想要的,并不止是权力。早在他二次掌权的时候,他已经是说一不二顺我者昌的权臣了——就像霍光一样有皇帝之实的待遇、而无皇帝之名的拖累,难道它不香吗?为什么一定要淘神费力地把自己变成名符其实的皇帝呢?

因为王莽要把天下变成他心目中的理想国。仅仅掌权是不够的,他必须超越刘氏皇权在名义、礼仪、合法性等诸多领域的种种限制,才能真正地为所欲为。如今登位成功,意味着一系列改制已经呼之欲出,王莽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打造全新的世界。

于是他建立的这个朝代,就叫做“新”。

参考:

司马光《资治通鉴·汉纪23-28》,中华书局
班固《汉书·王莽传》 ,中华书局
孟祥才《细说王莽》,中华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