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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至2000年是李真极不顺的一年,这正如人们当时所说的顺口溜:

李真向上看,中纪委对他在立案;向下看,一群老干部在请愿;向南看,中央抓了一群贪污走私犯;向北看,反对派在捣蛋,自己的政治仕途很艰难;向左看,自己服务的领导已经靠边站;向右看,老婆离婚家庭先内乱;急得李真团团转,急忙跑到北京某处纪念堂去问贵人我该怎么办?贵人严肃地对他说了一句:你这个腐败贪污犯,只有你进来关着我出去干,中国才不会乱。

一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真便醒了。他翻了一个身,偌大的双人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自从和小杨离了婚,李真一直没有把其他女人带回家。他很爱他的孩子可可,他曾想过,他和小杨的离婚给孩子造成的伤害已经够大的了,如果再让孩子看到他爸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孩子怎么能受得了?其实,对于自己的家庭,李真是心怀遗憾的,每当想到女人和儿子,他的心里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这种难受是对前妻恨?是对自己的鄙夷?也许都不是。也许两者都有。

他默默地披上丝绸睡衣,“想我李真官任国税局局长,家财万贯,在外边呼风唤雨,在家里居然连个女人都留不住,让孩子成了半个,可怜巴巴的”。“他妈的!”李真一边愤愤地骂道,一边“霍”地从床上站起来,在卧室中来回地踱步。

可是这对于李真似乎并没有起多大作用,他依旧头疼得要命。李真轻步下楼来到客厅,客厅里亮了一夜的灯,越发显得金碧辉煌。他在宽敞舒适的美式沙发前沉重地坐下来,伸出双手,轻轻地揉捏着太穴,以此来缓解他的头痛。茶几上还放着昨日抽剩下的半盒中华烟,李真摸索着拿出一根,点燃了,顿时,一阵无法言状的轻松之感涌上心头。

这对李真仅仅是一个短暂的奢侈,因为烟对他来说毕竟是一个敏感的东西,它既有让他忘却的本领,又能勾起他的另一桩烦恼。此刻,他想起了李国庭。

“唉!”他起身轻轻地踱到镶金框的日历前,掀起一页,“咔”地撕下,日历上写着“2000年2月27日”。原张家口卷烟厂厂长、张家口烟草公司经理李国庭因挪用公款罪,被抓起来已经快一年了,上边贵人紫凝不断传来口信说,中纪委和办案人员一起开展调查,加大了对李国庭的审讯力度,那李老头已经交代出一些关于李真的情况,这对李真极为不利,紫凝通知李真叫他早做打算,所以这几天,他一直为这事跑动,弄得焦头烂额,连口气都喘不匀。

“他妈的!明天,在北京有个会要开,义父和好多重要人物都要参加,到时候可以趁机走动一下,嘿嘿,到了北京一切都好办了,即便是中纪委从李老头儿那儿得到些对我不利的证据,事情也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他不禁暗笑,为自己强大的靠山和庞大的关系网而洋洋自得。想到这,他顿时精神倍增,喊来保姆,命她把昨晚自己打点了一晚为了应付突发事件而必备的各种证件物品都放到他的汽车后备箱里,等一切安排妥当,他便上楼吃饭去了。

李真现在驾驶的是加长红旗高级轿车,车牌号为冀A-00038,这是在1995年他调到省国税局当上局长之后换的。1995年,当上国税局长之后,他曾专门请教了北京的一位研究《易经》的大师。他告诉李真,38岁对于他是个坎,如果闯过去,就会像前辈李连英一样权倾朝野,飞黄腾达。而一旦闯不过,他必将毁于一旦,前功尽弃。大师为李真预测,如果他的车在38岁这一年被拦下超过8次的话,38岁这个坎他就过不去了。想到清凉寺的惠明也曾这样警告过自己,李真心惊胆战,车前常设有警车开道。李真原来家住在省会桥西区,每天去桥东区省国税局上班,他乘坐的车,从来是不管红灯、绿灯都是勇往直前。老警察看见知道是他的加长红旗高级轿车,谁也不敢拦,然而也偶有例外。

1997年,一天早晨七点半,刚从警官学院毕业的学生王钢在距国税局机关不远处的平安大街十字路口指挥交通,忽然看见一辆加长红旗轿车强闯红灯,穿过人群迎面开来,立即上前打手势,令其靠边停车。这辆车却停在了马路的中央。

李真把车窗玻璃摇下来,王钢正欲上前检验驾驶执照处理违章时,李真却伸出头来,吐了这个警察一脸唾沫,然后驾车扬长而去。王钢骑着摩托车沿路追击,直追查到国税局大院里,被保安拦下来。当他得知自己所追的违章车辆原来是李真的时,只好不了了之,将怨恨和委屈咽到肚子里,因为李真曾公开扬言:对拦我车的人,我会不遗余力地打击的。

2000年,李真正是38岁,用“大师”的话说是个“坎”,所以格外小心,可还是有一些警察“不识相”,而他自认为巧的是,每次他的车被拦,他的护身符都因疏忽而没有带在身上。事也凑巧,就在李真把护身符送给小情人之后,他的加长红旗高级轿车接连被拦下了好几次。

终于有一天,他的A-00038被第八次拦下,他当时气冲冲地下车,对拦他的那个新警察拳打脚踢,不仅如此,当天,那警察就被免了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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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李真觉得事情不妙,跟秀玲索要那个护身符。可秀玲才不吃李真那一套呢。那天晚上,在阳光大厦他们两个的安乐窝中,秀玲披上天鹅绒睡裙,在梳妆台的镜子前坐下,从镜子里瞟了一眼床上的李真,冷冷地说:“吓,还一个大男人呢,连个护身符都把你吓成这样,成天在外人面前呼风唤雨的,回到家里跟女人斤斤计较,好了,下个月,我还给你就是了。”然后气呼呼地径自化起妆,索性不理他了。李真被这话说得头脑一热,心想“不就一个护身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于是他蹑手蹑脚地从秀玲身后一把拦腰搂住她,抱到了席梦思床上。

自此,那个护身符还是安安稳稳地戴在秀玲的脖子上。

几天后,秀玲称北京的公司和外商有个项目要谈,便离开了石家庄。儿子可可给爸爸打来电话,说很想念他,李真就回了家。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无论厦门赖昌星案还是河北李真案,事后都发现了党政内的内奸、“风头”,而且级别不低。如前者是公安部副部长,后者是中纪委的副组长,甚至还不止一个人给他们通风。他们让李真在第一时间得到内部消息,及时销毁证据,藏匿赃物,串通证人,甚至做好了外逃的准备。而李真却未曾闻风外逃到外国去,这是为什么呢?

其原因是李真获悉中纪委要对他实行“双规”后,2000年2月28日下午,李真将金钱和护照都放到了车的后备箱里,做好了半夜里出逃的一切准备,晚上23时他关闭了客厅里的所有灯光,坐在沙发上思考着往何处逃跑?先到秦皇岛去和情妇会合,再从海上外逃。正思考着,他突然发现橱窗里的夜光杯闪闪发光,他气坏了,我摔了夜光杯再走,当他拿出夜光杯举起要摔时,夜光杯的闪光照亮了金如来佛,他转念一想,天不应灭李,佛祖应该保佑我李真的,于是他放下夜光杯,给北京的大师打电话问:我近日有灾祸吗?大师切算后答:没事,你有贵人相助的,你就放心地休息吧。李真信以为真,就休息了。结果第二天下午李真就被双规在石家庄陆军学院招待所内。

据说,在李真的赃物中,夜光杯、金如来佛、恐龙蛋化石和金手章是李真最为钟爱的,他在狱中时还对夜光杯和金佛念念不忘,这和他闻风未成功出逃有极大的关系。

2000年3月1日上午,李真正在客厅悠闲地品着茶水,电话铃响了,是省委打来的,好像有急事,叫他今天下午去省委大院开会。李真的心“咯噔”一下,也许是直觉的敏感,也许是自知罪恶深重,内心深处瞬间闪出一些不祥的征兆。他立马给省委的几个朋友拨了电话,问他们是不是下午要开会,到底有没有这个会。别人都说不知道,多年的生活阅历告诉他,此行凶多吉少。可是他深知,即便是自投罗网,他也必须如约前往。因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像他这样级别的干部,纵然跑到天涯海角,终究也逃不脱司法机关的追捕。

然而,李真却心存侥幸,他想:“不会有事的,爸爸在临终前把我托付给义父,还有紫凝老师,他们不会见死不救吧。”为了以防万一,他连忙给远在北京的秀玲打了个电话。遇到今天这事,李真盘算,只有两个人最了解内情了,除了前妻小杨就是秀玲。前妻已移居新加坡,无须担心,值得担心的只有秀玲了,其实李真对于秀玲是从来不怀疑的,怕只怕她落到中纪委那群人手里,还是躲躲为妙。

电话通了,李真沉重地说:“秀玲,上午省委打来电话,要我今天下午去开会,我怕事有变故,万一咱们的事情泄露了风声,往后就没好日子过了,你听我的,赶快打点好东西,找个地方避避风头,一旦我被抓起来了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千万不要和办案人员说咱们的事。你什么也别担心,等风头一过,我依然会安然无恙的。”

听了李真的一番话,秀玲感觉到这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想了想,温柔体贴地对李真说道:“亲爱的,你别担心,一切都会逢凶化吉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即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会等你一辈子的。”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此刻的李真,即使是让他为她去死,他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的。

第二天在驱车去省委大院的路上,李真想了很多,特别是来自省检察院检察长方面的威胁,早就听说那个检察长不是省油的灯,跟她打交道,稍不留神,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如果真的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恐怕义父也救不了我了。可他转念又一想,昨天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中播报说中纪委督察部正在山西追查山西省挪用扶贫公款资金的大案,即便是中纪委吃了仙丹变成了神仙也不会这么快查到我李真头上,此事是我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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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突然间,“咔”的一声,李真的加长红旗轿车来了个急刹车,把他吓了一跳。原来,当前面开道的警车过去之后,一辆红色大卡车呼啸着横穿过来,恰好挡住了冀A-00038,车被迫停了下来。李真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护身符,糟糕,护身符还在秀玲身上,完了,这已经是第九次被拦下了,看来此行定是凶多吉少了,李真的脑子都木了,浑身瘫软下来。

那卡车司机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还探出头来,狠狠地骂了一句“你他妈的找死啊”?要是换了平时,李真非把那卡车司机揪下来,痛揍他一顿,可是今天,李真心事重重,事已至此,他再也没有心情去揪打他了。

他狠命地抓住整个脑袋,后悔当初为什么色迷心窍,竞把护身符送给了秀玲,而此刻,他自己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语。

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了紫凝,就拨通了她的电话。紫凝接到李真的电话,感到非常意外。李真把自己的不祥预感告诉了紫凝,叫她帮自己想个办法。

这还不好办,反正他们还没查上你。你来香港吧,要不我去接你。我保证你一辈子平安无事。

你什么意思?李真觉得她说的话很不对劲。

你还想回去?就你的情况,我听爸爸说,中央早就盯上你了。只要你呆在大陆,就没好日子过。

紫凝姐,你真的愿意帮我?李真急切地问。

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离开你的儿子、母亲,特别是你的那些情人。

你怎么不说话,还在犹豫吗?李真我告诉你,现在能救你的人,也只有我一个,你好好考虑考虑吧。紫凝挂断了电话。

难道正值大好年华的自己,竟落到被一个半老徐娘养活、庇护的地步?难道就真的只有她能拯救自己?李真才不相信呢。哼,我就不信这个邪,没有你,我照样能逃过这一劫。

就在这时,李真又想到了北京那位懂《易经》的大师,他眼睛一亮,赶忙抓起手机拨通了大师的电话。李真声音颤抖着说:“大师,38岁的坎我没能过去,请您务必立即卜卦,看我今天下午会不会有事。”

过了一会儿,大师把电话打了过来,肯定地说:“李局长,请不要担心,您下午一点儿事都没有,您福大命大,即使是没有闯过这道坎,也定有贵人相助,不会有什么大的闪失的。”李真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他笑着摇摇头:“我怎么胆小得倒像一只小老鼠,居然差点儿被自己的影子吓死,嘿嘿,看来是虚惊一场。”协调会还决定李真经济犯罪案件由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办理立案手续,并立即从北京、江苏、黑龙江、山西等地的纪检监察机关抽调精干的办案人员组成专案组,迅速开展对案件的全面调查。从这一天起,李真专案的决战在京石正式展开。

同日,第六纪检监察室正式行文最高人民检察院,向最高检移送了李真涉嫌受贿5万美元的材料。河北省人民检察院接到最高人民检察院的指令后快速行动,很快办理了对李真一案进行立案的法律手续。按照常规,为防止串供毁灭证据等情况的发生,对李真这样的高官涉嫌经济犯罪的侦查,应当直接采取强制措施,但是,李真是省市两级人大代表,采取强制措施需要经两级人大许可后才能进行,此时,全国人大常委会和全国政协会即将在北京召开,河北省人大常委会的有关人员即将赴北京参加两会,检察机关迫于时间紧张,很难做到向人大进行提请对李真采取强制措施。因此,专案组决定,可先依据中国共产党查办党员干部违法违纪案件可以实行双规的规定,对李真先行采取双规措施,待调查取得一定进展后再提请人大履行许可对李真采取强制措施的法律手续。专案组的建议很快得到了中央领导批准。为了转移李真的注意力,他们故意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中放出风声,中纪委正在山西省追查山西挪用扶贫资金的大案,这样李真就放松了警惕。

2000年3月1日,中纪委督察部假道山西,由石太高速公路悄悄地进入石家庄,在省委大院把李真拿下,李真纵然想跑也插翅难飞。

就这样,2000年3月1日起,以对青年干部考察为由,国税局局长李真被实行了“双规”。在陆军指挥学院招待所,李真仍然享受着优厚的待遇,不愁吃不愁喝,只是没有了行动上的自由。省检察院检察长检察官来过几次,但一直因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不能以正式名义拘捕他,况且李真不见证据是不会开口的。起初的一两天,由于侥幸心理作祟,他自认为自己的事情大都是和铁杆朋友一起所为,知情者甚少,中纪委不会掌握到他的直接证据,况且他也幻想着他平时交往甚密的人,甚至个别领导此时能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帮他很快脱离险境。在这种心态的支配下,他做好了顽抗到底的心理准备。所以李真态度一直很强硬,表现出一脸的委屈,他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义父不会不知道,只要我什么都不说,量他检察官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过几天,他还得乖乖地把本局长放出去,哼,到时候,本局长不会这么便宜了你的。想着想着,李真不由得心里直痒痒,他握紧拳头,两眼凶光四射,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检察官,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话虽如此,过惯了奢华生活的李真怎么能适应这孤寂单调的生活?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连份报纸都难得一见,“他妈的,这不就是变相的软禁吗?”李真骂道。

夜深人静,李真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脑子里像拍电影一样,女人,儿子,前前后后,恐怕他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么多。进来两天了,他只同家里通过一次电话,他怕母亲和儿子担心,所以撒了谎说是临时出差,可母亲哭着告诉他,家里被搜查了,看来是骗不过她老人家了。“唉!当儿子的又让您老操心了,儿子不孝啊!平时总是忙着自己的事情,自从儿子当了国税局局长之后,咱娘儿俩单独在一块儿时最多也不超过20分钟,等儿子出来,一定抽空多陪陪您老。”想到女人,李真的脑子里首先闪现的是那张甜美可亲的脸,“小白,此刻,你一定正躺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里吧?唉!你是个好女人,怪我李真没那个福气,没有很好地把握住你我的那份感情,祝你幸福!”他轻轻地翻了个身,“秀玲,现在你会在哪儿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想你啊!我把护身符给了你,它一定会保佑你的。我对你的一片痴心天地可鉴,我也相信你,即便是你受尽严刑拷打也不会把我的事说出来的,对不对?季灵,哼,要不是因为你,我李真也不至于身陷囹圄啊。”李真感慨万千,久久不能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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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真被双规的第三天,一检察官笑着走进李真的卧室,李真高兴坏了,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有人救我了,我可以出去了。”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检察官没有宣布李真获得了自由,而是不慌不忙地在包里拿出一份检讨:“李真同志,请如实填写,我晚上7点来取。”说完转身就走了。“他妈的!”李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空欢喜了一场。“唉!写吧,决不能把实情全部写出来,那不是自取灭亡吗,可是母亲说家里被搜查了,家里的贵重物品他们已经看到了,看来纸里包不住火了。”于是,他提起笔来,写道:“这几年我在工作上存在着一些问题,比如说工作方式不讲究,平时批评人过于严厉,惹了一些人,得罪了一些人,有时碍于情面也有一些收受土特产品和小礼品的事,这些问题在去年三讲期间我都跟有关领导说过,都讲清了。但我自己能够把握自己,出格的事我不会做,像我这样年轻的干部,我会为自己负责。别人出于其他目的对我攻击,那是他们的事,但我自己绝对没有什么违法违纪的问题,这一点请组织上相信我。”句句都带着委屈,让人读了不禁觉得句句在理,完全是人之常情,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检察官看后没有什么反应。转眼间,李真在陆军指挥招待所被“考察”已经快一个月了,既不见检察官等人有什么明确表示,也没听说外边那群死党有什么动静。生活依然单调乏味,算上次他只给家里打了一次电话,母亲和儿子显然不知道内情。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再着急也没有用,只能听天由命了。

事实上,李真的事情是败露在大野集团总裁鲁英身上。鲁英因涉案过多,被公安部门发觉。当由省公安厅的同志组成的抓捕组赶到大野集团后,发现鲁英已闻讯潜逃。鲁英在石家庄的房地产生意曾多次受到李真的特殊关照,两人关系甚密,此人能否抓获对揭开李真犯罪内幕至关重要。

3月4日晚7时许,当鲁英潜回到老家镇江市还不到半天,即在:酒馆被公安干警抓获归案。专案组很快查明了鲁英贪污公款210万元人民币和83万美元的犯罪事实。为减轻自己的罪责,他不得不交代出给李真办理信用卡和向李真行贿10万元人民币的犯罪事实。此后,他陆续交代了李真的一些经济犯罪线索,为突破李真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3月5日上午,在北京警方的协助下,另一名嫌疑人赵某在家中被刑事拘留。经过两天的突审和斗智,赵某最终交待了通过李真找李国庭批烟,在牟取非法利益的同时,向李真行贿60多万元的犯罪事实。李真涉嫌经济犯罪的又一罪证被专案组获得。其实,李真并不是众叛亲离的,他的那群死党一直在为他奔走呼救。李真被双规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吴庆五的耳朵里,吴庆五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到处打探消息,和有关人员商议,如何把李真尽快捞出来。程某获悉李真被双规的消息后,迅速通知吴庆五商量对策,吴庆五做起了营救的一切工作。李真被双规前,因为河北的情况特殊,中纪委没有通知河北省,直到将李真双规在石家庄陆军学院,用军警看管后,才通知了河北省,宣布了河北省国税局局长由国家税务总局原纪检组长郜更顺担任。这时,吴庆五出面开始组织营救李真。营救李真有着不同版本的传说,有说李真被双规后,河北省有数百名群众包围了石家庄装甲兵学院向部队要人,部队在门布置了许多岗哨,群众手持木棒和铁锹等农具,冲进了第一和第二道门,直冲到第三道门前,双规的李真就在群众眼前的招待所大楼里边,大楼上已经架起了机枪,军警说,若谁敢再闯第三道门,我们就开枪,按军法从事,群众和军警在第三道门相持了起来,双方各不相让,部队向省会求援,地方公安拒绝援助,直到从附近调来了千余名军警才驱散了群众,中央一看李真在河北关押很危险,尔后将李真连夜转移到了山西阳泉,李真作为第一号特殊嫌疑犯关在了阳泉县看守所。

总之,吴庆五策划营救李真的行动未能成功,他看到李真被拘捕后又连夜转毪到了山西阳泉,对李真的看管更加严密,审讯也在层层加码,营救已没有一点希望,于是便匆匆乘飞机飞往美国,逃之天天……

就在专案组集中兵力紧锣密鼓开展外围侦查工作的同时,被双规的李真依然是傲气十足,拒不说出任何问题。

2000年3月30日下午,李真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几个身穿蓝色警服的人闯进来,手执逮捕证,义正辞严地说:“李真同志,经河北省人民检察院批准,你以涉嫌贪污受贿罪被捕了。”猝不及防的李真用木然的双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说着,几个警察上来给他戴上了手铐。

考虑到李真在河北省的特殊身份,为了排除外界对案件侦破工作的干扰,防止有他的“贵人”营救,办案组决定对李真实行异地关押,他被押送到天津蓟县某看守所关押。

被执行逮捕后的李真内心虽然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但在表面上仍装出一副很受委屈的样子,顽强地抗拒着办案人员对他的审讯。为掌握李真的心理动向,在看守所的配合下,专案组加强了对李真的监控。在一间看似普通但又有别于其他监号的牢房,看守人员事先在不引人注目处安装了一台微型摄像机的探头,每天24小时李真在监号的活动情况都被办案人员通过闭路电视监视系统尽收眼底。

平日里李真接受提审顽固抗拒,但虚荣心极强的他只要一回到监号便向同室的狱友吹嘘“我是正局级干部”,“提审我的都是副部级干部啊,你们可没这资格,我们有时候就用外语对话”,以显示自己身份高贵,满足一下自己那令人可笑的虚荣心。

为了取得充分证据,用铁的事实证实李真的罪行,迫使李真就范,专案组研究,决定组织人员对已取得的涉及李真经济犯罪的所有线索全面展开调查。于是,一个个贪官被相继收入法网,这其中包括河北省国税局副局长潘景山、河北省建委副主任李山林、河北省人民政府副秘书长兼省政府驻京办事处主任王福友……随着这些人员的相继被突破,又一大批证明李真大量经济犯罪事实的证据被专案组所掌握,最后突破李真心理防线的时机已经成熟。

5月30日,中央纪委刘书记带病来到专案组,这位年逾七旬的老人一连四天一头扎在办案点上,和检察官检察长一起,认真听取了办案小组的工作汇报,对专案侦查提出了“加强力量,突出重点;加大力度,深入突破”的指导思想。

吴庆五趁专案组还没有发现他的犯罪踪迹之际,便偷偷乘机飞往美国避难,因为那里相对安全,而且还有他的生意,更重要的是他儿子也在美国留学。

吴庆五飞往美国后不久,专案组根据李真的交待和掌握的案件线索,就查明了李真、吴庆五、张铁梦等人贪污巨额公款和私分国有资产的犯罪事实。为稳住跑往国外的吴庆五和张铁梦,专案组领导决定,采取内紧外松的方式,暂时停止对吴庆五、张铁梦的调查,同时,通过公安机关通知有关机场和边境1:3岸,一旦发现吴庆五入境立即实施扣留。

跑到美国的吴庆五时刻关心着石家庄中纪委高检院专案组的行动。几个月来,从国内连续不断得到的消息看,专案组似乎根本没有掌握到他的什么事,对他们的问题特别是东租冀办根本没有进行调查,自信的他认为李真将他们的事儿隐瞒了起来,再说,张铁梦把这些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有关的账目都已彻底销毁,不明就里的专案组哪能查到这些呢。他开始嘲笑自己有些神经质,不该一有风吹草动就往国外跑。再说呆在美国几个月了,国内生意需要他料理,国内的小情人已身怀有孕正珠泪涟涟地盼着他呢?

2000年9月14日,吴庆五在确认专案组没有对他的问题进行调查后,竟然冒险回国了,这是专案组所期望的。令吴庆五想不到的是,专案组早已通过公安部在全国各机场、边境口岸布下了天罗地网。那天,当吴庆五回到北京机场时,他被边检人员拦住了。吴庆五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当时猛然往下一沉,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他判断失误,出事了。机场公安机关很快向专案组发出通报:吴庆五被控制在机场。专案组领导闻讯大喜,立即派员驱车赶赴机场,当验明吴庆五的身份无误后,立即将他押送到山西省阳泉市看守所。

当时,李真也被关押在那里,当然,近在咫尺的难兄难弟谁也不知道两人竟然会被关押在同一看守所里。

2000年9月14日吴庆五被捕后,交代出他与李真、张铁梦三人不可告人的重要案情。

【本文节选自《李真与六个女人》,秀灵,华夏出版社,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