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人称黑龙江是“金镶边”,黑龙江沿岸遍布金矿,漠河、呼玛等地从清朝开始,就不断有淘金客涌入。

而漠河的胭脂沟,连名字都跟金子有关。传说胭脂沟盛产砂金,消息传到慈禧太后耳朵里,她就把这个地方改成了自己的私产,专门报销她买胭脂花粉的花费,久而久之,大家忘了胭脂沟的原名,只用胭脂沟代称。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任何产金子的地方,都上演过各种充满血泪的故事,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上海知青唐云祥在呼玛县兴隆沟金矿工作,因为懂地质勘探,结识了不少淘金客,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位来自山东姓汪的老汉,解放前,汪氏兄弟三人攒了百斤砂金,想要衣锦还乡,可是还没走出呼玛县,就两死一伤……

(以下内容由知青回忆整理改编,文中人物系化名。)

兴隆沟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山沟,长十六里,宽四里,盛产砂金。管理兴隆沟的是金矿局,属于国营企业,唐云祥当知青的时候,被推荐上了大学,专业是地质,1978年毕业后分配到了兴隆沟金矿当工程师。

按唐云祥的说法,兴隆沟这个地方,充满了江湖气息,因为当地还有一百多户淘金者。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民国初年或者伪满时期的闯关东者,尤以山东人居多,他们身上都有传奇故事。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淘金这个活儿,其实不复杂,当年无数人怀揣着发财梦想来到这里,但基本上都没有如愿以偿。

在东北淘金,因为季节原因,淘金的工序要分两道,首先,冬天的时候要“备料”,把含砂金的土搬到溪水旁,等到来年积雪融化,有流水了,就可以淘了。

淘金工序很简单,找一个扁平的木簸箕,盛一捧砂土,浸入溪水左右摇晃,泥土和石子儿会随流水冲走,比重较大的砂金就留在了簸箕底。

砂金几乎都如齑粉一般,不成形状,稍微大一点儿的才状如小米,如果能发现黄豆体积的,就算是运气爆棚,另有些金砂块比蚕豆还大,就可以称为“狗头金”了,对于淘金者来说,狗头金可遇不可求。

淘金有运气的成分,这没人否定,但想要挣钱,还得靠科学的力量,淘金客们懂得这个道理,因此,他们特别愿意结识唐云祥这样的地质勘测人员,希望从文化人口中套出富矿的地点。

唐云祥出外勘测的时候,从来不用带干粮,走到哪里都有淘金客邀请。淘金客把他带进自己的窝棚,拿出各种罐头招待,以朋友聊天的名义,打探富集的砂金矿点。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一个人说话叫倾诉,两个人都动嘴才叫聊天。跟淘金客接触多了,唐云祥也从对方那里听到了许多苦难的往事。

唐云祥印象最深的是老汪,他们俩都爱喝酒,喝熟悉了,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老汪是山东人,据他自己说,他跟两个哥哥是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离家,闯关东来到呼玛的,当时他只有十三岁。

刚到呼玛的时候,头几年也就够三兄弟吃饱肚子,攒不下什么钱,后来慢慢淘出经验了,发现了一片富矿,三兄弟因此发了财,每人淘了三十两砂金,合起来将近一百两。

二哥还想继续淘,大哥觉得不妥,就说:“天下金子淘不完,咱们能淘到啥时候?现在有了这些金子,应该回老家,置办产业娶妻生子,下半辈子过安稳日子。”

然而,三兄弟不知道,他们早被盯上了。

当时东北的交通情况很糟糕,温暖的季节,因为冻土化了,到处是泥塘,号称“大酱缸子”,根本没法走路。三兄弟想出呼玛县,必须等冬天土地冻硬了才行。

入秋时,大哥买了一匹枣红马,做了一副足够三人使用的大爬犁(雪橇),把砂金都藏在爬犁的柞木把子里,每人身上只带几两金子当路费。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他们既要应付明面上的官卡,还要对付暗地里的胡子(土匪),当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除了硬抢金子的胡子、军阀、黑店,更多的是“软夺”的“生意人”。

县城里的人不淘金,可是知道淘金人有金子,所以催生出了耍钱的档子和窑子。

老汪说到这里,长吁短叹:“俺大哥为了护住金子,跟胡子谈判,那些人是讲理的人吗?把俺哥用刀劈了,金子也丢了一大半。”

“俺二哥不争气,大哥没了他不着急走,让耍钱的二流子拉进了档子,把钱骗走了。大冬天喝大酒,冻死在了呼玛街头。”

唐云祥问道:“你呢?你咋也没走?”

老汪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二哥走歪道,我也没走正路。认识了一个窑姐,叫翠翠。她长得美,条儿也顺,太招人稀罕了。我到现在都记着她的模样,大眼珠子跟会说话一样。”

“我跟她住了三个月,她可会服侍人,我敞开花钱,天天游乐,不等呼玛河化冻,金子都没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没钱了,老鸨子要赶我走,翠翠也不露面,我才知道这种玩笑的地方没有真感情,亏我还想娶她呢!”

“我当时糊涂,还想找翠翠,让人家找人打了一顿,折了条腿。”

唐云祥揶揄老汪:“你知道那是个卖笑的地方,还把逢场作戏当真了?”

老汪急眼了,说:“小老弟,你们是新社会的人,不知道那个滋味。我当时半大的小子,第一次遇到女人,能走得了吗?不信的话,你找个媳妇就知道了!”

唐云祥和老汪各喝了一杯白酒,他要求老汪继续讲:“别说那些没用的,被人打折了腿,后来你怎么了?”

老汪回忆道:“还能咋样。我拖着病腿,在呼玛街头找到了兴隆沟淘金的老乡,借了点钱,又回到了兴隆沟淘金。从此之后,每攒上一笔砂金,我就想回老家,来来回回五六次,连呼玛县都没出去。”

唐云祥笑着说:“又找翠翠去了?”

老汪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又倒了一杯白酒,仰头喝下。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其实不光是我,在这里淘金的山东老乡,没有几个能走出县城的。你去看看兴隆沟南头的那片坟地,墓碑都向南,他们就是死了,也想回家呢。”

唐云祥问:“解放以后,你有没有想过回去?”

老汪眼窝湿了,赶紧低下头,小声说:“都多少年了,跟老家早断了音信,不知道还没有活着的亲人。再说了,也没脸回去……”

听到这里,唐云祥也没心情喝酒了,匆匆跟老汪告别,返回驻地。

刚进宿舍门,同事们正在聊天,兴高采烈地告诉唐云祥:“你知道吗?那个住东面窝棚的老邢,捡了一块狗头金,1900克左右!”

这老邢也是淘金客之一,捡到狗头金真是走了大运。

当天他下山到供销社买生活用品,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走得很慢,半道上下雨了,只能找个地方躲雨。

暴雨下了半个小时,冲掉了很多浮土,让他得了便宜。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他拄着拐棍慢慢往自己窝棚走,刚进山口,脚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正要骂,低头一看不得了,地里冒出半块焦黄色的石头。

老邢本就是淘了几十年金的人,金子的颜色一看就知道,赶紧用拐杖掘地,挖出来一块手掌大小的狗头金。

他仔细擦拭泥沙,发现成色不错,为了安全起见,赶紧又回到了供销社。当地人基本上都跟金子打交道,但如此大的狗头金还是头一次见。很快,老邢发现狗头金的消息传遍了兴隆沟金矿。

矿上的领导听说了这件事,要收购狗头金,就把老邢接到了收购处。因为矿区有规定,当地产出的金矿必须卖给金矿,老邢也不敢不卖。

经过称重,这块狗头金重量接近2500克,也就是五斤多。

工作人员商量说:“老邢,你也是老熟人,知道狗头金里面掺有石英,要不然这样,咱们凑个整数,给你算2000克。”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老邢一听,觉得不妥,说:“咱们谁也不骗谁,你们看这金子成色多好,最多扣掉50克杂质,金子算2450克。”

双方僵持不下,只能把狗头金碾碎,去除杂质后精确称重,最后金子含量为1900克。

老邢想后悔,但木已成舟,只能认了,不过他也因此而发了财,当时金子每克21元,他拿到了39000多元。

70年代,一个高级技工的月薪是40块钱左右,也就是说,老邢因为捡了一块金子,赚了别人1000个月的工资。

领了钱,老邢高兴,请周围的老乡们大吃大喝,闹腾了很久,后来老邢去哪了,唐云祥记不起来,也许他离开了兴隆沟。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回想起老汪和老邢的故事,唐云祥产生了不同的感悟:

老邢的经历说明,人不能太贪心,否则肯定要坏事。本来能得2000克金子的钱,就因为贪心,最后少了100克。

而老汪的经历说明,到了该走的时候,由于意志不坚定,没有迈开腿,导致一辈子庸庸碌碌无所得。

这就是古语“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