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刘冰一

编辑 | 青暮

斯坦利·安德里斯(Stan Andrisse), 他是一名内分泌学家,也是两家世界知名医疗机构——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和霍华德大学医学院——的助理教授。 在 US News 2019年美国最佳医学院排行榜中,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排名全美第二。

他的父亲深受糖尿病及并发症折磨,最终被病魔无情带走,这刺激他产生做医学研究的念头。他目前的研究方向也与父亲的疾病相关,包括:胰岛素信号传导、能量代谢、胰岛素阻抗和糖尿病的机制。

你可能很难想到,这位在顶级医疗机构工作和顶尖黑人大学担任终生教授职务的人, 从14岁开始就陆续入狱,在他的档案里有三项贩毒重罪判决,被判10年监禁。

基于从监狱到大学教授遇到的困难,Andrisse认为自己应该做一些事来消除那些希望接受高等教育的被监禁或以前被监禁的人的障碍。他领导的组织“From Prison Cells To PhD”,帮助推动了美国“通用申请”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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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犯罪经历

斯坦·安德里斯(Stan Andrisse)在北圣路易斯的弗格森地区长大,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贩卖毒品,并卷入其他犯罪。他14岁时第一次被捕;到17岁时,已经在密苏里州和全国各地运送了大量毒品;20岁出头的时候,他面临20年的贩毒指控,由于三项贩毒重罪,法官判处他10年州立监禁。

听审判官宣读犯罪条目时,他丧失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他认为自己很难摆脱毒品业务,因为毒品圈子里不断有人跟他联系并施压,希望他继续输送毒品。 一些司法从业者把他认定为有破坏性的、没有社会价值且很难做出改变的的职业惯犯,这种评价对他继续接受教育、日后从业非常不友好。

尽管他在校是一个成功的学生运动员,并获得了林登伍德大学足球项目的全额奖学金,但他不认为自己的生活会有什么转机,更没想过自己会继续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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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的变革力量

教育为有犯罪记录的人提供了机会,使他们超越在刑事系统的经验,充分发挥其潜力。一个人的教育程度越高,收入也就越高。同样,一个人受教育程度越高,他们返回监狱的可能性就越小。

根据兰德公司2013年几项研究分析(https://www.rand.org/pubs/research_reports/RR266.html)发现,获得高等教育使累犯率降低了43%,比重新监禁此人的成本低四到五倍。总结来说, 教育可以增加个人收入,减少犯罪。

尽管事实如此,被关在美国监狱和监狱的人中仍然严重缺乏教育。美国近30%的被监禁者(约69万人)每年被释放,其中只有60%的人拥有GED或高中文凭,而25岁以上的美国总人口中只有90%的人拥有GED或高中文凭。每年从监禁中获释的人中只有不到3%的人拥有大学学位。

转机

Stan Andrisse入狱时发生了一件悲剧。他的父亲正在与2型糖尿病做艰难斗争,经历了截肢、重度昏迷最终还是撒手而去, 这段阴影经历让他渴望了解如何抗击这种疾病,并意识到有必要继续深造。

幸运的是,Stan Andrisse碰到北伊利诺伊大学的生物学家巴里·博德。他在林登伍德大学获得理学学士学位,期间寻找暑期实习机会时,与博德有过短暂地接触。后来,博德得知了他的处境后给法庭写了一封信,信中说Stan Andrisse是一位很有潜力的人,还代表他向法官递交了证词。Stan Andrisse在后来表示博德的那封信对他帮助巨大,他相信博德的陈述缩短了他的刑期; 在他入狱期间博德向他发送了疾病的相关文章,由于监狱监管限制,博德将资料分五页分期邮寄给他,当他完成一项实质性药物治疗工作后,刑期进一步得到缩短。

博德对他的帮助不仅如此,他鼓励Stan Andrisse坚持学习医学,这让他很受激励。Stan Andrisse在狱中申请了六个生物医学研究生课程,这些学校有保底的安全学校,也有极不可能申请成功的名校。由于Stan Andrisse是黑人人种且身处囹圄,美国高校入学申请存在各种“banned the box”(准入禁令),除了博德所在的圣路易斯大学招生委员会之外其他的均被拒绝了。博德还在时机成熟时帮助Stan Andrisse准备好博士学位课程的申请材料,Stan Andrisse很珍惜难得的学习机会,也付出了非常人所能及的努力,仅用了四年的时间,以全班最高的成绩拿到了林登伍德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北伊利诺伊大学糖尿病和生理学博士学位。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导师博迪(Bodie)和后来的博士导师费舍尔(Fisher)的引导,“banned the box”可能完全阻止了Andrisse上研究生院。 在申请博士时,他很幸运地发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已经禁止了“banned the box” ——他们没有设置填写刑事定罪的复选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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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哺之路

在目睹了许多和他类似的犯罪群体求学遇阻后重蹈覆辙,他很明白这种情况如果不加以改变将会给社会造成更大的灾难,这使他站出来发声,呼吁从“通用申请”中删除犯罪历史。 作为一个曾是刑事重罪案犯通过受教育转而成为一个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他的倡议的到了更多关注和响应。他也认为,必须做更多的工作,以消除以前被监禁的个人和高等教育之间存在的各种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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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斯坦·安德里斯(Stan Andrisse)在推特呼吁人们关注投资监狱教育。他说在他20多岁的时候被判入狱10年,感到绝望和迷茫,教育给了他希望和新的生命轨迹。

他领导的组织“From Prison Cells To PhD”,帮助推动了美国“通用申请”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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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Stanley Andrisse在由Doisy College职业科学与职业治疗学系法律诊所共同赞助的“From Prison Cells To PhD”法学院演讲上。

美国入学通用申请

通用申请(Common Application or Common App,又称CA )是大学在线申请的一站式平台,是由非盈利机构“通用申请会员协会”发起组建,目前已经有527个会员学校,大部分是私立学校和部分的公立学校,包括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等常春藤名校。

CA系统建立了一套申请大学通用的表格,申请人通过在网上填好所有信息,然后由CA系统一次性提交给所有拟申请的学校,一份申请表格和申请作文可以被500多所学校接收。通用申请系统的结构也反映了社会大环境、学校方面评估申请人的成就和潜力的标准和态度。

曾经,美国的教育系统在应对“通用申请”时常常把有犯罪记录的人拒绝在外,但事实上这个国家监禁的人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都多,而且囚禁率也更高。美国人口不到世界人口的5%,但在全球被监禁人口中却占约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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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美国惩教趋势;资料来源:司法局囚犯统计丛书

美国国情如此,如此庞大的犯罪基数致使安置监禁群体成为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如果美国的教育系统不能够为这些群体提供教育或者再教育的机会,这些本就无专业技能或者价值观导向偏离主流的群体势必造成更大的动乱。

美国的入学通用申请在最开始是为一部分精英群体服务的,在当时的发展阶段并未将犯罪群体纳入考虑之中,要求所有申请人无差别地在表格里告知犯罪记录。而现实中的歧视和偏见是客观存在的,这一做法实际上把多数监禁群体都拦在了大学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