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金融界网

要点

受第七次全国普查影响,2020年出生人口数据的公布较往年时点有所推迟,但近期部分部委及地方政府陆续公布了一些相关的统计指标。有些研究将非可比口径数据对比,估算结果是,一些地市出生人口可能下滑30-50%。用可比口径估算出生人口十分重要,从全国看,公安部2020年户籍登记新生儿数同比下降14.9%。从地方看,合肥、十堰、银川、温州、广州市公布的可比口径数据(出生人数、落户新生儿、分娩活产数)2020年同比下降12-24%,较2019年3-11%的同比降幅扩大,但与2018年其中一些地市15%-18%的降幅(2016-17年二胎释放后)相差没有那么显著。

出生人口下降符合长期趋势。2016年全面二胎政策实施前,中国出生人口已连续下降多年,总和生育率低迷;全面二胎政策似乎并未扭转趋势,仅在实施当年由于“存量”二胎生育意愿集中释放提高了出生人口,但2017-19年出生人口再度连续下滑。

2020年多地出生人口降幅走阔有疫情的影响。多地2020年出生相关数据的同比降幅较2019年降幅有所扩大,我们认为究其原因,一方面疫情在年初爆发压制生育意愿,或对四季度出生人数造成负面影响,另一方面,户籍登记不便也可能是新生儿落户数据降幅扩大的原因之一。从2003-04年看,非典疫情或导致北京出生率下降约0.5ppt。此外,惠普尔指数显示,鼠年的生育意愿并不低,部分人士认为的生肖因素或不是2020年人口骤降的主因。

正文

用可比口径预判2020年出生率

尽管国家统计局尚未公布2020年的出生人口数据,但近期部分部委及地方政府陆续公布了一些相关的统计指标,有研究报告将非可比口径数据对比。比如有文章将公安部2月8日公布的2020年户籍登记新生儿人数为1003.5万[1]与统计局2019年全国出生人数1465万进行对比,还有文章用某些地市活产数、新生儿健康筛查数据与上年出生人数相比得出2020年当地人口同比降幅在50%以上。

从全国层面可比指标来看,公安部公布的《2020中国姓名报告》显示, 2020年出生并已经到公安机关进行户籍登记的新生儿共1003.5万,而在2019年,这一数据为1179万[2],说明2020年底户籍登记新生儿数同比下降约14.89%。考虑到新生儿户口登记的时滞性,以及部分新生儿漏报户口的情况,公安部户籍数据与年度出生人数存在一定差异。以2019年为例,当年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出生人数为1465万,同年户籍登记新生儿与出生人数之比在80%左右,因此无法将落户新生儿和出生人口直接对比。而且2020年疫情可能增加落户的不便性,可能也导致落户人数同比降幅较大。

部分地方政府公布的可比口径数据显示2020年出生人口相关指标同比下降12%-24%,比这些地区2019年3%-11%的降幅有所扩大,与2018年其中一些地市15%-18%的降幅(2016-17年二胎释放后)相差不是那么明显。出生人数方面,合肥统计局公布的2019年常住人口的出生人数为10.4万[3],而2020年这一数据为7.93万[4],同比下降23.75%,2019年该地区出生人口同比下降2.80%。户籍登记新生儿数方面,湖北省十堰市公安局的数据显示[5],2019、2020年当地户籍登记出生人数分别为39199、31393人,说明2020年落户新生儿同比下降19.91%,2019和2018年该数据同比降幅分别为10.96%和17.82%;“银川发布”(宁夏银川市政府)公布的公安局姓名统计数据表明,2019、2020年银川新生人数分别为2.77万、2.45万[6],2020年同比下降11.89%,而2019年该数据的同比降幅为7.35%。活产数方面,浙江省温州市健康妇幼指导中心的活产数据显示,温州市活产数于2019年的9.04万人下降至7.32万人[7],同比降幅为19.01%,2019年和2018年温州市活产数同比降幅为6.65%和15.76%;广东省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负责人则在采访中披露了广州活产数据,统计图表中2019年度活产数约为23.95万人,2020年则为19.55万人,同比下降18.37%,2019年和2018年广州活产数同比降幅为3.0%和15.1%[8]。

2020年出生人口或因七普而公布推迟。国家统计局的人口统计调查采取十年一次全国普查(尾数逢0的年份),五年一次1%抽样人口的小普查(尾数逢5的年份),其余年度采用1‰人口的抽样调查。出生人口是根据人口调查数据得到的出生率计算得出出生人口。以往年份,出生人口数据在1月中下旬召开的国民经济运行情况新闻发布会上公布,甚至六普当年也不例外,今年可能受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的影响,出生人口公布有所推迟。

图表:2020年出生人口相关可比数据同比降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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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公安部、各地方政府统计局官网等,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展望人口统计调查方式与数据发布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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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 公安部2020年落户新生儿人数出现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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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公安部,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 安徽合肥2020年常住人口出生人数大幅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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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合肥市统计局,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 湖北十堰2020年落户新生儿数出现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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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十堰晚报,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 宁夏银川2020年落户新生儿数出现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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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银川发布,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 浙江温州2020年活产数出现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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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万得资讯,中金公司研究部。出生人口为常住人口的出生人口。

图表: 广东广州2020年活产数出现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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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万得资讯,中金公司研究部。出生人口为户籍人口的出生人口。

疫情可能降低2020年的生育意愿

2020年出生人口同比下降符合我国出生人口长期下降的趋势,但多地出生人口降幅超过2019年降幅,这是已有下降趋势的加剧,还是疫情、生肖等负面冲击下的一次性事件?

出生人口下滑是长期趋势

统计数据上,中国的出生人口长期呈现出下降趋势,总和生育率低迷。2016年全面二胎政策实施前,中国出生人口已连续下降多年;全面二胎政策实施后的2016-2019年,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出生人口分别仅1786万、1723万、1523万、1465万,出生人数增长率仅在2016年为正值(7.92%),在2017至2019年则分别出现-3.53%、-11.61%、-3.81%的负增长。这说明二胎政策的刺激效应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随着二胎“存量”生育意愿的集中释放,中国出生人口再次出现下滑。

政府表态上,2020年11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的“十四五规划”建议稿中,提出“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并要“制定人口长期发展战略,优化生育政策,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提高优生优育服务水平,发展普惠托育服务体系,降低生育、养育、教育成本,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提高人口素质”。在历次党的全会文献中第一次对人口老龄化及生育问题作出表述,也折射出我国所面临的生育率问题的长期性、严峻性。2020年12月,民政部长李纪恒撰文表示,“目前,受多方影响,我国适龄人口生育意愿偏低,总和生育率已跌破警戒线,人口发展进入关键转折期”[14]。综上,2020年的出生人口下滑似乎是长期趋势的延续。

图表:中国二孩政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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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卫计委,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 二胎落地后出生人数和出生率先升后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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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万得资讯,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 我国近年来总和生育率持续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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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万得资讯,中金公司研究部

降幅走阔有疫情影响

尽管出生人口下降是长期趋势,但从2020年公安部全国落户新生儿14.9%的同比降幅和多地12%-24%的同比降幅看,虽较2018年二胎释放后的降幅不算多,但相比2017和2019年降幅还是有所扩大。疫情、生肖等一次性因素是否是主要冲击?

生肖或不是2020年人口骤降的主要原因。有观点认为,选择在鼠年生育的家庭较少,故而2020年的出生人口偏低[15]。尽管中国民间流传着“龙年生吉子, 羊年忌生子”等说法,但学界对生肖偏好的影响程度仍存在一定争论。于伟红(2013)、何晓波(2016)、郭震威(2017)等学者的研究证明,中国存在对羊年的生育回避[16],但学界对鼠年是否存在生育回避存在争议。谭远发(2017)通过研究中国1933-1992年的出生率数据,认为人们对鼠的偏好位列倒数第三[17];但也有学者指出,上述研究的观测周期过长,且无法排除因自然灾害或生育政策调整造成的生育水平变化,因此该研究存在偏差。郭显超(2020)对生育环境较为稳定的1994-2013年进行研究,发现通过总和生育率计算得出的惠普尔指数与传统的生肖偏好并不一致,因此认为生肖偏好对生育决策并无影响。综合上述研究,并考虑到“鼠”在生肖中的形象有得有失,我们认为生肖对2020年出生人口的影响可以忽略。

但疫情可能对生育意愿有影响。由于疫情爆发于2020年1月,考虑到怀孕所需的时间周期,疫情对2020年四季度的出生人口数量或存在负面影响。而从实际经验来看,选取2003年受非典影响最深的北京作为参照,可发现2003、2004年北京常住人口出生率较2002年分别下滑1.5和0.5ppt,出生人数则分别较2002年下降了21%和3%。但2003年为羊年,生肖对当年生育率也存在负面影响,仅从2004年看,非典疫情或导致北京常住人口出生率下降约0.5ppt。

综上,尽管2020年出生人口的下滑是前期趋势的延续,但落户数据显示的骤降或有疫情的影响,除了疫情期间生育意愿下降,落户数据的大幅下降可能也有户籍登记不便的影响。

图表: 受非典及生肖双重影响,2003年北京出生人口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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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万得资讯,中金公司研究部

图表: 十二生肖的惠普尔指数(指数越高,偏好程度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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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郭显超. (2020). 我国是否存在生肖偏好——基于总和生育率的实证分析. 南方人口(03), 13-20.,中金公司研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