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樱唯美,中樱清丽,晚樱绚烂。

以一朵野樱花命名的山谷,在腾冲之北樱花谷。樱花谷位于高黎贡山西麓、龙川江西岸,海拔1340—1800米的山谷云遮雾绕,树林阴翳,2500亩的范围内森林覆盖率高达99%,属高黎贡山自然保护区。景区有八大景观,从云台揽胜到龙江飞渡,由西到东,沿峡谷依次迭降,深深掩藏在原始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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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光微微,引惹黎明漫过东岭西林,漫过贡山江水,此时天际,万物初醒,万般美好与你环环相扣。当你踏入樱花谷的入口,云台揽胜,与高黎贡山隔江对望,刹那间就明白了什么叫香雪海。是飞鸟迁徙中衔来高黎贡山腹地的野樱桃,是殷勤的雨水孕育了种子的梦想,上千株野樱花树,在山谷的深处自生自长。谷中的樱花谢了五百次,陌上的樱桃红了五百回,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霜雨雪,它们大都存活了下来。樱花长在山坡、江边、幽谷,漫长的岁月不能消磨它们芬芳的本质,天地的精气养育了它们盘屈摇曳的身姿。

东北大雪纷飞,西南繁花似锦。凡树都是樱花树,相逢都是赏花人。满山满坡的樱花盛开,是大自然倾翻了颜色罐,把姹紫嫣红都泼洒给樱花树;是霜雪天揭开了万花露瓶塞,把所有的芳香都倾倒给樱花谷。樱花很美,像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含情脉脉的在墨绿的枝头上笑破了红唇,在万花丛中闪动着迷人的眼睛。看到这色彩,嗅到这芬芳,还有那天边的雾霭烟霞都一起跌落在花海里。汪曾祺说,一定要爱着点儿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那一定就是眼前的樱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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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的美令人叹为观止,追溯这些美的产生,使人心旌摇曳。

我站在樱花树下。我从花上凝眸。带着朝露的野樱花使我的心软软的,不是怀人,不是思乡。于樱花而言,它们只是自顾自地在存在,在活,在生长,却在这个过程中,它们美得自然而然,美得理所当然。佛祖拈花,迦叶破颜,一笑之间,尊者得佛心法。造物创世,赋予草木生长的规律,草木心照不宣,兀自长出了美丽。

我从叶尖往下顺延视线。樱花不同于其他植物,它先开花,后长叶。一片叶子上演奏着一个生命的音符,细枝将这些音符连接,摇摇晃晃地谱一首曲子,一条,两条,无数条枝不断地慢慢汇合,形成此起彼伏的和声,随着视线移动的速度加快,节奏渐渐地急促,最后迅速在树干凝成粗壮的一束——一个巨大的休止符,所有音乐戛然而止,万籁一瞬间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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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树干向上抬升视线。一段树干是混沌形成的初态,它沉默地缓慢生长,突然某天在某个节点,突出了一节分枝,打破了天地间的混沌,从此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到树的顶端,就是纷纷云云、热热闹闹的众生。我来来回回地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地看一棵樱花树,感受生命和天地在我来回之间形成又湮灭,湮灭又形成。每一次都惊心动魄,每一次都荡气回肠,每一次都意犹未尽。它将天地和生灵不为人知的秘密,化为触手可及的形态,站在我们每天经过的路口,低调又张扬。

樱花谷内有许多古树,绿意盎然,山谷外朴內华,溪流潺潺,曲折有致。拾级登山,鸟鸣悠扬,有淡泊宁静之怀,得浮生半日之闲。樱花谷番发武先生告诉我,东山多名士。山谷对面是上营乡小平地,保山学院副院长邓忠汉老师考取师专之前曾经在这里代课,仰望星辰,聆听山风,后来考取大学,叩问诗与远方,成为文学院教授、学者、作家。无巧不巧,腾冲原文联主席刘正龙先生也曾在小平地教书,仰望过同一片星空。一代才子,心止如泓,抛却都市繁嚣陆离,忘象见性,小隐于野。后来离开村庄,调入城市,主持文联工作,振兴文化名邦,青灯写稿,落纸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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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清澈,瀑布轰鸣,赶马人反手抓了一枝樱花,把自己送进温泉。一条落满樱花的江流清澈悠长,石在江中,是江流最美的停顿。风把午后的光线越搓越廋,樱花开得香汗淋漓,每一朵花都与天空耳鬓厮磨。“清冷之状与目谋,营营之声与身谋,悠然而虚者与神谋,悠然而静者与心谋”,人一静下来,便学会了思考。我们因为思考而短暂地脱离了渺小,又在思考中惊觉自己渺小无比。无依无靠的尘埃,试图在一切开始的地方寻求归属和庇护,可惜穷尽最古的血脉,都找不到诞生思想的先祖。

树干上深深浅浅地刻写着天地间的密语,蜗牛读懂了它,于是慢慢地爬;蚂蚁也看懂了,于是加快脚下的步伐。我看不懂,只好在谷底徘徊,徒劳地沉思;樱花深处,天那么蓝,让我有跪下来的冲动。

我惶惑地思考着,恍惚听见上帝的笑声。

来源:腾冲文创

文:段秋云

图:黄之瑜 张黎

责任编辑:杨耿耿 杨荣华

主编:张婷婷

总编:姜家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