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痴男怨女问沈爷》,作者沈宏非。作者已授权在网易新闻平台连载发布,欢迎关注,禁止随意转载。】

放暑假出去跟团旅游,同团有个身材不错、个子也高的男孩, 因为同样爱好摄影,所以很自然地在一起拍照相处了两天,有时候拿相机的手碰到了还觉得有点小暧昧感。聊得也不错,开玩笑 的时候他会说“我没把你当女的”,于是很女汉子的我也回了一句 “我也没把你当男的”。没想到,一语成谶,第三天,我从别人那儿偶然得知,这位男孩是个如假包换的女的!对于这种事,有人表示一眼就能看出来,而有人表示认识两三年都不一定能知道“他” 是女的。这个世界太乱了,三观碎一地,从此跟她相处都觉得很别扭,扭不过来,第一观感还是觉得她是男的。沈爷,我不会是 判断力或者性取向出现问题了吧?好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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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女汉子,您信中那些翻脸般变幻的第三人称代词,令我 以翻书的速度闪回到初读《红楼梦》的小学四年级。那时,满纸人物不论男女,不管是丫环小姐大小姨妈还是少爷小厮大小相公, 都叫个“他男男对话,还则罢了,一旦读至男女交接乃至肉帛 相见时,眼看“他他”搞作一堆,不由三观扭曲,而更让人连五 官也扭成中国联通标志的是,有时的“他”搞“他”,却又真是俩男的。

鉴于我幼小的心灵里被埋下的这种历史小阴影,以下行文中, 不论男女,一概用tQ招呼。

先来分析对话。ta对你说:“我没把你当女的——这话有两种可能:一,ta爱女的;二,ta爱女汉子。你对ta说:“我也没把你当男的一一这话也就有同样的两种可能:一,你也爱女的; 二,你也爱女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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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除此之外,更不能排除这些话都有言语挑逗或试探之用意,抑或纯属扯淡开玩笑,尤其是你的那句,更像是随口接 个下茬,顺嘴对个对子的口腔膝跳反应°不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就是言者有意,听者无心。不可当真,基本可以无视。

你的病根,在于你以异性角色与to密切相处了两天,直到第三天发现枕是同性,于是心里一时难以适应,有些别扭而已。将心比心,这也不难理解,1988年,我在金星还是男儿身的时候就认得他了,直到无障碍地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喝酒并称她为“金姐”,这中间可整整隔了二十余年呐。相比之下,欲用三天来修复三观,的确略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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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故事,在让我想起《红楼梦》之余,也重温了一次梁祝。梁山伯,以真男人之身爱上一个假男人,得知真相后,更是许下 非ta莫娶的诺言。你呢,也玩了一把梁祝,却不小心玩倒了,整 了个逆向的,以真女人之身爱了个假男人。更悲催的是,你又没有梁山伯那种男女通吃的大爱一一你是男的,我做你哥们儿,你是女的,我就做你老公,以不变应万变,心理和生理上零障碍。所幸,你们没有同窗三年,只是同团旅行了三天,交情没那么深。

即便在感情交流流量最大的第二天,也不过是“拿相机的手碰到了” 而已。团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找不出有什么要死要活的理由, 更看不出你的性取向有什么异常,你,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地再次 证明了自己偏爱“身材不错、个子也高并且爱好摄影(并且略娘 炮的男孩)”的取向,而已。

当然,即便性取向真的出现了异常,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没什么好担心的。某种意义上,这辈子,你比你的直女小伙伴们 多活了一个性别,赚到了。

跟你说的话说完了,以下是我本人的两点反思,与你无关, 可直接略过:

一,在情爱关系中,一方之性别究竟是男是女,有可能并不完全由自己说了算,而是要取决于对方的主观感受,成为“被当成” 的那个性别角色;

二,祝同学在杭州万松书院女扮男装这事,梁同学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他的一病不起到底是因为求婚不成还是知晓了真相?

细思恐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