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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军城,必将胜利

最近新冠疫情出现反复,石家庄这座存在感最弱的省会,突然成为全国焦点。

为什么说存在感弱呢?因为河北省的存在感较弱,平时几乎都见不到有关河北的什么大新闻和热点话题,省如此,省会更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疫情上了热搜,恐怕很多河北之外的人,听到“石家庄”三个字还得愣几秒——这是……河北的……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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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夜间俯瞰(图片来源见水印)

有这种印象并不奇怪,在海南建省前,石家庄一直是中国最年轻的省会城市。

因为历史短,经济数据平平,几乎让人想不出石家庄有什么举国闻名,值得一提的地方,与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更是没法比了。石家庄市民经常自嘲“天下第一庄”,自己是“庄里人”,最大特色是“土”,由此又诞生了一个反向自嘲的称呼“国际庄”。

其实,遍布古城的河北,由一座最年轻的城市来当省会,有一定的偶然性,但也并不是没道理。因为石家庄本身就是中国现代化进程的直接产物,同时又是华北铁路线的交汇点,北京南侧的军事重镇和交通要冲,一座“被火车拉来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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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好奇“石家庄”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是怎么来的,综合各种史料,比较靠谱的说法是石家庄源于明代后军都督府北平都司真定卫下的一个军屯小村庄。

明朝在军事上施行民农合一,军户世袭的“卫所制”,“卫”就是一个常设编制单位,兵力约5600人,大致相当于今天一个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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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地形,紧靠太行山脉的平原

真定就是今天石家庄市正定区(之前为正定县),在这里设一个卫,是因为这里再往西一点就是太行八陉中至关重要的井陉关(土门关),是进出山西的要道,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韩信“背水一战”就发生在井陉。

这里长期驻扎有屯垦性质的军队,也就有军属和辅助人员(工匠等),这些人聚居起来,就会形成村落,由军屯官兵及其后裔组成,石家庄就是其中之一。之所以叫“石家庄”,据说是因为等级最高的军官姓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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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明代历史地图,观察石家庄的位置

可以说,石家庄就是军队的一个副产品,出现时就带着军事色彩。

但是直到清末,石家庄仍然还是一个只有93户人家,578人,0.1平方公里的小村子,非常不起眼,无论是谁,都不会认为这个小村庄有什么特别之处。

转机,来自于一条河和两条铁路。

几乎所有城市,都有一条“母亲河”,石家庄的母亲河就是流经城北的滹沱河。但与其它母亲河不同,这条不大的河流并未在古代使这里出现一座大城,而是在近代以另一种方式,阴差阳错地造就了一座新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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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挨了很多打,力图自强的大清终于想明白了开始修铁路,新建成的京汉铁路经过了石家庄村,设了一个站。因为地方太小,用了旁边较大的振头镇来命名,称为振头站,成为后来石家庄老火车站的雏形。

1907年,另一条正太铁路(正定到太原)也修到了这里。

听这个名字就知道,铁路的起点应该是正定,但这带来了一个问题——要到达正定,就得在滹沱河上架一座铁路桥,但当时的清政府没有足够的预算来修桥了,只能放弃这一设计。

于是,正太铁路的起点被设在了石家庄,这个小村子在上世纪初突然变成了两大铁路的交汇点,历史从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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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老火车站位于市中心,隔河望正定

早期的铁路不像现在,货物从一条铁路转到另一条铁路,要用人力进行转移。南北的物资,山西的煤炭,都要在石家庄的车站转运,大量的工人、商人聚集于此,又带动了旅店、餐饮、服装、制造等行业,进而又有了市场、银行、戏院……一座新城市就这样自发的诞生了。

可以设想,如果没有那条小河,因铁路而繁荣的将是正定,而不是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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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铁路的大石桥现在被作为文物保留

因为此桥石家庄被分为桥东桥西两部分

1925年,北洋政府在此设市,从石家庄和铁路东面的休门村各取一字,命名为“石门”。到30年代,人口达到6万,面积18平方公里,已经超过了千年古城正定,成为这一地区的经济中心。

凡交通要冲,经济中心,不可避免的也要成为军事重镇。1937年10月,日军占领石门后,非常重视这里的交通位置,将华北地区三分之一的兵力驻扎于此,修筑了坚固工事和大量军事设施。伪政权又修了石门至德州的铁路,铁路线由丁字形变成十字形,位置更加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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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电影《解放石家庄》中的环形防御圈

纵贯南北的铁路清晰可见

抗战后,国民党军又在日军工事基础上继续增建,把石门变成了一座有6千多座碉堡,6辆装甲列车,三道防御阵地的大堡垒。

然而这些都挡不住解放军的攻势,1947年11月,解放军晋察冀军区仅用七天就全歼了盘踞石门的国民党军,石门成为解放军首次以攻坚战解放的城市,解放后城市名改为石家庄。

1948年5月,中共中央和解放军总部迁至石家庄西部的平山县西柏坡,这是党的最后一个农村指挥所。

新中国成立后,石家庄是一五计划中重点发展的24个城市之一,由一个交通枢纽和商品集散地转变为工业城市,但还不是省会。如果从明清算起,河北(直隶)的省会在大名、保定、北平、天津之间来回“接力”。直到1968年因为文革的原因,省会由保定迁往石家庄,根据周总理“不要再迁”的指示,石家庄又完成了一次身份跨越,成为一省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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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兵工程学院,现为石家庄铁道大学

此后的石家庄,不管其它方面如何发展,“军”这个特色却是一直保持下来了。

历史上及现在驻石家庄的军事单位,有中部战区陆军指挥机关、河北省军区、原27军、原空13军、联勤部队某部、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980医院)、武警第一机动总队,还有6所军校(如果算上曾经的铁道兵工程学院就是7所)。

军校数量,石家庄不是最多的(最多是西安,8所),但作为一个历史短暂,面积也小得多的新城市,这个数量还是很可观的——普通高校方面,石家庄连一所211、985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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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驻军多,军校多,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石家庄的大街上随处可见“国防绿”,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兵城。这甚至都成了城市名片——那时很多人知道石家庄,就是因为这里有“中国的西点”

“中国的西点”,一般是指“石家庄陆军学院”

在解放军设置七大军区的时期,每个军区都有一所陆军学院,沈阳军区是大连陆院,济南军区是信阳陆院,南京军区是南昌陆院,广州军区是桂林陆军学院,兰州军区是西安陆院,成都军区是昆明陆院,北京军区就是石家庄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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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陆院的前身可追溯至抗大六分校,1950年改建为第6高级步兵学校,1952年迁往石家庄,后更名为石家庄步兵学校,1986年升格为石家庄陆军学院,这个名字一直用到2004年,然后与装甲兵指挥学院一部合并为石家庄机械化步兵学院,2015年与南昌陆院合并为陆军步兵学院(石家庄校区)。

虽然名称多次更改,但石家庄人一直都以“陆军学院”称呼之,因为这个名字用的时间长,而且名气大,顺便把石家庄的知名度也提高了——如果你告诉别人自己在石家庄上军校,往往会得到一个反问,是陆军学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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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60周年阅兵式上的陆院方队

石家庄陆院能被称为“中国的西点”,一是规模大,受重视;二是训练“残酷”,水平高。举一个例子即可说明——在国庆35周年、50周年、60周年阅兵式,由石家庄陆军学院学员组成的方队,总是在院校方队中打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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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还有一所曾经很容易与“陆军学院”搞混的“陆军参谋学院”,这所军校的前身是抗大二分校,后来也多次改名,比如华北陆军军官学校、第二高级步兵学校、石家庄高级步兵学校、石家庄高级陆军学校,还叫过“国防部第十研究院”和“军事教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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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8月,更名为陆军参谋学院,1999年又与装甲兵指挥学院一部合并为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一般简称为“石陆指”。办校70多年来,曾有3位元帅、5位上将和15位中将担任过学院领导,同样也有“中国西点”之称。

“石陆指”在军迷中名气不小,除了本身的学术水平外,主要“战绩”就是培养非洲黑蜀黍了。2011年,南苏丹独立,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国家。为了同北苏丹对抗,向中国派遣了军事留学生,负责培养他们的正是石陆指。凑巧的是,北苏丹也有军事留学生在国防大学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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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两拔人各自回国,开战一打,才发现原来对方也是中国的学生……结果如何呢?竟然是南方占优,石陆指的弟子赢了。但是国防大学也没输——2017年,国防大学成功实现“吞并”,石陆指与国防大学战役教研部等单位合并,成为“国防大学联合作战学院”

除了以上两所指挥类军校,石家庄还有一所技术类军校——军械工程学院,可简称为械院,石家庄老百姓一般把工程两字省了,直接叫军械学院,甚至公交站牌上也是这么标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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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院”坐落于城市中心地带,这在军校中非常少见

“械院”的历史可追溯到1949年在北京通县成立的军械训练大队,这个大队后来发展为遍及武昌、通县、南京等的一系列军械学校。但在1969年,由于受政治运动的影响,先后被撤消。1973年,中央军委决定在石家庄复建军械技术学校,1975年开始招生。同前面一样,校名也曾多次改变,用过军械技术学校、高级军械技术学校、军械技术学院、军械工程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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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院”的院徽

可能有的军迷注意过,曾经在解放军各军种中,海军、空军、火箭军(二炮)、武警,都各有一所 “工程大学”,比如海军工程大学、空军工程大学,但唯独没有“陆军工程大学”。而“械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实质上扮演了“陆军工程大学”的角色。几乎所有陆军装备的专业技术军官,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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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后大家期盼已久的“陆军工程大学”终于来了。2017年,解放军理工大学、军械工程学院、通信士官学校等军校合并为陆军工程大学,“械院”也换了一块牌子——陆军工程大学石家庄校区

另一所技术类军校有点特别,不是研究武器装备,而是培养医护人员——白求恩医务士官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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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白求恩三个字,不管是不是军迷,都能猜到这所学校是干啥的,其历史确实也与白求恩有关。

1939年9月,在白求恩的倡议和参与下,聂荣臻创建了“晋察冀边区卫生学校”,其中的“白求恩卫生学校护士队”正是这所军校的前身,1948年更名为“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护士学校”,参加过“百团大战”、晋察冀反“扫荡”、收复张家口等战斗,凑巧的是,解放石家庄他们也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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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9.3胜利日阅兵的白求恩医疗方队

建国后,参加过抗美援朝、抗美援越、对越作战、唐山抗震、抗击非典、汶川地震抢险等重大行动,屡立功勋。虽多次改名,但大多保留了“白求恩”三个字,最近一次是在2017年并入了陆军军医大学(原第三军医大学),称为陆军军医大学白求恩医务士官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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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击新冠肺炎正是医疗类军校的本行,在石家庄控制疫情期间,应地方政府的求援,士官学校派出医疗队进行核酸检测,在两天内完成了50多个小区8万多居民的采样,效率很高。

除了陆军院校,石家庄还有一所空军军校——石家庄飞行学院,坐落于石家庄西二环外,石家庄人通常都以“四航校”相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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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航校”学员准备起飞,能认出这是哪种教练机吗?

这所军校的前身,可追溯至1949年于沈阳北陵机场组建的第二驱逐机学校,后改名为第四航空学校。1952年迁至石家庄,后来又改名为第四航空学校、第四飞行学院,2017年,与第六飞行院合并组建为空军石家庄飞行学院,这就是“四航校”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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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航校”毕业的马晓天上将

这个校名听上去平平无奇,但培养出的优秀人物可不少——空战英雄王海、刘玉堤,航天员翟志刚、景海鹏、刘伯明、刘旺,试飞员李中华,还有王海、曹双明、于振武、乔清晨、马晓天五任空军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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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介绍的军校是武警石家庄士官学校,相对出现的比较晚,前身为武警河北总队教导大队,1984年改建为武警石家庄指挥学校,2006年升格为武警石家庄指挥学院,2011改建为武警石家庄士官学校。2017年,与杭州士官学校合并为武警士官学校。

作为一座年轻的北方移民城市,又是一座兵城,石家庄市民的拥军热情和“军事素质”都很高,近期的全员核酸检测就说明了这一点——1000多万人要统一行动,还要进行好几轮,没有较为统一的思想准备和组织度,很难平稳推进,但石家庄人却安安静静的做到了,这无疑是对“兵城”最好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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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能敌?

最后留一个彩蛋——我正是毕业于以上军校中的一所,至于是哪一所……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