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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我的幸福生活,就在端午节后的一个中午乱了套。

江南雨多,今年更是连日暴雨洪水成灾,好多地方已引发了山体滑坡。

我老公邓喜是驻村干部,在帮村民转移时,不幸被压在摧垮的房屋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像被一把飞刀击中,一屁股跌倒在床上,茫然地摇头:“不可能!他上午还跟我说,等忙完这段,陪我和孩子回娘家去玩几天呢!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

噩耗传来,邓喜单位来了人陪着我们,公公的脸皱成苦瓜,婆婆已经哭成泪人。

我搂着不足百天的孩子,所有的侥幸与希望,在这一刻全如肥皂泡般冰冷炸裂。

我像泄了气的热气球,身子悠悠往下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意外从天而降,公公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急火攻心双双病倒。

我浑浑噩噩躺在床上,除了在我妈的帮助下机械地给孩子喂奶,对那哀乐阵阵恍若梦中。

整个葬礼是邓喜的堂哥邓骁帮忙操持的。葬礼过后,县政府考虑到邓喜是为抢救村民财物因公牺牲,把他评为见义勇为烈士。

政府给了我们一大笔抚恤金和烈士褒扬金,没有工作的婆婆每月还可领取养老金,我儿子也将由政府出资抚养到十八岁。

我整个人处于悲痛的深渊,这一切都是邓骁和公公在运作。一切手续都办妥钱也到位,已是一个月后。

那天晚饭后,公公叫住我,说有些事要和我说说。

“来,小清,我们坐这边!”婆婆接过孩子,亲热地拉我在沙发上坐下,脸上耸起一朵花。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以前她曾明确表达过,觉得我一个穷山窝子出来、一没学历二没工作的女孩,根本配不上她当公务员的儿子。

婆婆本来想要她朋友的女儿做儿媳,无奈自古姻缘天注定,邓喜同事的婚礼上,他是伴郎,我这个新娘的表妹就是伴娘,我们就这么神奇地一见钟情了。

随后他不顾公婆极力反对和我成亲,并宣称谁对我不好,就是对他不好!别怪他不讲情面!

在他的强压下,公婆对我客气而疏离。在这个家里,我不像邓家的儿媳,更像一个客人。

直到我怀孕生子,母凭子贵,看在孩子的份上,这种情况稍微有些改观,不过婆婆像今天这样亲热,还是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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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同病相怜,看邓喜不在了,可怜我这未亡人吧?我暗自苦笑,默默坐在婆婆身旁。

公公猛吸了几口烟,烟雾缭绕中他哑着嗓子说:“邓喜的事多亏邓骁帮忙,总算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今儿也没外人,小清,你说说有什么打算?”

见我茫然地摇摇头,公公扶着椅背站起来,声音发颤表达了他的想法:那就是要把抚恤金分配一下。

我心里一阵难过,邓喜尸骨未寒,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要分钱,这是要赶我们娘俩走吗?

按公公的意思,他们二老那一份由他们存着,我儿子那一份也作为教育金存着,要我和公婆中任意一人一起签名才能启用。

至于我自己那一份,只要我肯留在邓家,等孩子十八岁成年后再改嫁,或者招个上门女婿,才肯给我。

“小清,你才二十多岁,孩子也才出生,要你这样守着也不现实,我们也不为难你。”婆婆看了一眼孩子,握我的手紧了紧:“我看还是招个人回来吧,人我们都替你想好了,就邓骁,你看行啵?”

“我们跟邓喜的领导商量过了,如果你肯留下来,他们愿意给你解决工作,等你产假过后就来上班。”公公关切地看向我:“小清,我们这也是为你好。”

这段时间,我的脑子如一锅煮开的馄饨,完全处于迷糊状态。现在他们的一番话,像是往这锅里浇了一盆冷水,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们的意思是,我要拿到钱,就得留下来招邓骁做上门女婿了!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公公婆婆,我不相信他们的儿子才走,他们就会这样急着把儿媳妇送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小清,邓喜不在了,侄子就是儿!我们已经跟骁伢子妈妈说好了,你看……”公公舔了舔干裂的唇,声音发哑。

他和婆婆都目光热切地看向我,等着我表态。似乎这是一个多么英明神武的决定,只要我点头,就能得天大的利。

在邓家做了两年儿媳,虽然和邓骁家来往不多,不过邓喜曾跟我说过他的事,叮嘱我离他远点。

邓喜说邓骁父亲不在了,他们家弟兄三人,就他一个嘴巴会来事,是个遇见和尚叫姐夫的主,骨子里却透着黑水,吃喝嫖赌占了个全。

他之前的老婆就是受不了这些和他吵,被他打跑的。他仗着能说会哄,还和村里好几个女人有染。

有一次邓骁来家里,我端茶给他时,他趁人不注意在我手上捏了一把,羞得我差点儿把茶泼他脸上了。

现在邓喜才走,公婆就叫我跟这么个人渣成亲,这是羞辱我还是羞辱他们自己?

望着公公婆婆悲怆的面容,那些犀利的话被我硬生生吞了下去。我站起来哭道:“邓喜还能扶起来说话,你们安的什么心?我不招上门女婿,也不嫁,就这么守着孩子过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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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我表明了态度,这件事就该这样完了。可事实上,公婆根本没死心,他们天天在我跟前唠叨,说招邓骁入赘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不知道他们是要用邓骁来转移丧子之痛,还是为了给我们培养所谓的感情?他们把邓骁接过来,吃住在家里,俨然这个家的一份子。

为了避嫌,我提出要回娘家住段时间,谁知我还没动身,我妈的电话就打了来。

我妈絮絮叨叨劝我,娘家条件不好,由于凑不起彩礼钱,我哥至今娶不起媳妇,这个苦水里泡着的老人,觉得我留在邓家是最明智的选择。

“清啊,你公婆说的也没错,这样工作也有了,钱也有了,孩子也带大了,多好啊!”我妈劝道:“你还这么年轻,总不可能一个过一辈子啊!女人嘛,和谁不是过日子?你就想开些吧,活着就得向前看呢!”

我妈说了半天,最终目的就是说要我别回去,乖乖依公婆的,安心和邓骁过日子。

挂了电话,婆婆适时进来,接过我手中的衣服挂在柜子里,转头对我说:“小清,你不能一直不理骁伢子呀!再怎么说,他和邓喜一样都是邓家血脉啊!”

我知道,他们是怕我另嫁,这才早做打算,把一切掐灭在未萌芽的状态。包括我妈,也是他们请来当说客的。

可我一看到邓骁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就打心里厌恶。别说我还沉浸在丧夫之痛中,就是我真有想法要另找,也不会找邓骁这样的。

“妈,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直接拒绝:“我不会嫁邓骁的,你们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婆婆见我不同意,猛地软过身朝我吼:“江小清,要不是你克夫,邓喜能走吗?!我请人算过了,邓喜属猪你属虎,就是你吃了她!邓骁属羊,只有他才能压住你,你就别给脸不要脸了!”

听她这么说,我也怒了:“邓喜的离去是个意外,你们怎么乱怪我头上?难道我不伤心不难过吗?再说嫁不嫁、嫁谁是我的自由,你们凭什么干涉?”

“我告诉你,这事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你带着我的大孙子,和邓喜的骨头钱嫁去别家,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喜儿啊,看你找的什么人呐!我的儿啊……”

婆婆嚎啕大哭,久未打理的头发凌乱地抖动,红肿的双眼泪水滚落,脸上的皱纹因哭喊扯成奇怪的形状。

我望着她一张一合的嘴,这下算是全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怕我带着人和钱改嫁,才这么处心积虑要邓骁才压制我的!如果我不答应,将一分钱都拿不到!

哭声把邓骁引了进来,他拉着婆婆安慰道:“婶娘,你别伤心了,小清她只是没拐过弯来,我们别太着急,给她点时间让她想明白就好了。”

他说着还回头朝我挤了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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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明知他存心不良,我也只好由着他们在外面嘀嘀咕咕,把门一关躺床上,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公公又是分析利弊一顿劝:“小清啊,我说得直,你如果外嫁,没钱没工作还带着个拖油瓶,这日子可想而知有多艰难!不如选择安逸跟了邓骁,至少还图了个省心!”

“你放眼四望,有几个人的婚姻到最后不是凑合过?喜伢子没了,我们就孙子这点念想了,以后这房子这钱还不都是他的?”公公掰开来揉碎了跟我说了一大通。

我也知道不依他们会过得辛苦,虽然抚恤金里有我一份,可现在这时候,我总不能撕破脸问他们讨要吧?那样邓喜在天上看到该有多伤心啊!

可要我跟邓骁过,我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公公见劝不动我,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走到阳台抽烟去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我照例收拾完带着孩子早早进屋睡下。

我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听到婆婆在叫我开门,我以为有什么事,衣服也顾不上换,赶紧起来开门。

门才打开一条缝,婆婆就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邓骁。

我还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婆婆抱起熟睡的孩子,顺手拿起我放在床头的手机,表情怪异地对我说:“小清,你别怪我们!谁叫你命硬呢?”

我心里一慌,想去抢孩子,却被邓骁一把摁倒在床上。

我眼睁睁看着婆婆带上门出去了,而邓骁也开始拉扯我的吊带睡裙……

看这情境,傻子也知道什么意思了!我眼里几乎喷火,扬手朝邓骁的脸上招呼,嘴里咬牙切齿骂道:“畜生!”

我的手掌还没落下,手腕已经被他紧紧扣住,他盯着我狞笑:“别这么暴力嘛!邓喜那短命鬼不在了,就让哥哥我好好疼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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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火中烧,嗷了一嗓子扑上又踢又咬,一口手被扣住,我不还有嘴和脚么?

邓骁没提到我会来这一手,手臂被我咬了一口,腰也被我踹了一脚。他身上吃痛,手上用劲猛力一推,我一个跟头摔下床,额头在床头柜上磕了个大包,钻心地疼。

我刚想爬起来,他跳下床,对我一阵拳打脚踢。我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哪斗得过五大三粗的邓骁?

他将我打得眼冒金星全身青紫,才将我拖上床极尽凌辱。

那是我人生中最恐怖最屈辱的一夜,在我和邓喜的婚床上,在床头我俩巨大的结婚照的见证下,邓骁在公婆的配合下强。暴了我!

完事后,这畜生一手扣住我的肩,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没有叔叔婶娘的支持,我敢动你吗?你要不怕丢脸只管闹!我一个男人怕啥?呵呵!”

他的话像一块块冰凌儿,直直投我掷来,让我如坠冰窖。

为了创造机会,婆婆特意把孩子抱走;怕我报警,还连手机都拿走了!

这是什么人家啊!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一口恶气憋在胸间,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邓骁爬起来朝门口冲,要去找公婆算账。

“你回来!”邓骁大手一捞把我捞回来,压低声音吼道:“你想报仇吗?我们联手!”

联手?他设计轻薄了我,就是我的仇人,还要怎么和我联手?

见我惊诧的样子,他轻佻地伸手勾起我的下巴,让我与他对视,目光阴冷说:“你想要自由,就听我的,我们联手把那两老鬼的钱弄到手,然后一拍两散各奔前程!否则,我能让你生不如死!”

邓骁说公婆见我油盐不进,就想着先把生米做成熟饭,这鸭子熟了还怕它飞吗?

“他们笃定你一个女人不敢闹,只能吃这哑巴亏,说到时再拿钱哄哄不就过去了?”邓骁学说着,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这两老鬼平时没少对我们兄弟甩脸子,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才不会搭理他们呢!”

我听到这些,只觉万箭穿心,五脏六腑都在油锅里煎熬!

邓喜才离开两个月,这一大家子一个个算计我的人我的钱,要把我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头脑的傀儡吗?

即便我真的顺从,在这一个比一个黑的所谓家人跟前,真有我和孩子的安宁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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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骁还在我耳边说他的宏伟计划,说要我先同意和他结婚,以后再找个做生意要投资之类的由头,把钱从公婆手里骗出来,然后……

说这话时,邓骁双眼微眯,搂我的手也紧了紧。我仿佛看到一条吐着红信子的眼镜蛇,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伴君如伴虎,我怎么能跟这么可怕的人过一辈子呢?可就算我带着孩子跑出去,没有钱,我们又拿什么维持生活?

钱、自由、尊严,我都要!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行,我听你的!”我假意顺从,低声跟邓骁讨论他那个计划。他见我这么有兴趣,洋洋得意地把他的详细计划说了出来。

“既然这样,我们早点去领证吧。”我提议。邓骁眼冒绿光叫道:“好呀!这事越早越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明天就去!”

第二天,我在公婆如释重负的笑脸中,开着邓喜留下的车,载着邓骁朝民政局驶去。

我丢在后座的小包里,装着我那条有邓骁体液的内裤,还有我特意没有清洗的身子和满身的伤痕。

车子拐了个弯,我看到雨花区公安局几个大字,加大油门直朝里冲去。

我要给自己讨要一个说法,不仅要把属于我和儿子的钱拿回来,还要让凌辱我的人受到法律的制裁!我有理有据,相信法律会给我这个弱女子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两个月后,邓骁因强。奸罪被判了刑,公公婆婆也为他们的愚昧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我不仅争回了属于自己的抚恤金,作为儿子的监护人,拿到了属于他的那一份。

这事在当地引起轩然大波,有人同情我,也有人骂我心毒命硬,果然是只吃人的母老虎。

我无意辩解,买了一张高铁票,带着孩子去了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开启一种全新的生活。我想,天上的邓喜看到,也一定能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