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法人》全媒体记者 李韵石
“虽然已经过去2年多，但那段经历真是让人难忘。”家住北京丰台区某小区的杨媛媛谈到孩子上幼儿园，感慨很多。
上公办幼儿园难是很多家长的共同感受。有家长为了孩子能上公办幼儿园，提前2年去排队。而幼儿园也因供难应求，在招生时设置了各种各样的门槛，有的甚至通过摇号和抓阄确定名单。
刚刚结束意见征求工作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学前教育法草案（征求意见稿）》（下称“《草案》”），对学前儿童教育有较多涉及。其中“发展学前教育应当坚持政府主导,以政府举办为主”的规定，让家长产生了热烈的期盼。
公办园招不尽
杨媛媛有一个5岁半的孩子叫轩轩，虎头虎脑甚是可爱。轩轩的户口随爷爷奶奶落在了东城区，原以为轩轩能够顺利进入该片区的公办幼儿园，但幼儿园却要求，拟入园儿童与其监护人户口须在该辖区且其监护人为户主者优先入园。
这是什么意思呢？杨媛媛告诉《法人》记者，就是要求孩子的爸爸或者妈妈是户主且房本的名字必须是孩子的爸爸或者妈妈，才被优先录取，等符合条件的孩子招完了，才考虑轩轩这种户口随爷爷奶奶的情况。
“当我们知道心仪的幼儿园不能上的时候，距离公办幼儿园招生的截止日期不到一周了，当时真是急坏了。跑遍了条件允许的所有公办幼儿园，都没有如愿，最后不得已选择了民办幼儿园。”杨媛媛说。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公办幼儿园如此难上呢？中国教育科学院研究员储朝晖告诉记者：“主要原因是过去对学前教育的投入不足。”
据了解，我国的学前教育在1996年达到高峰以后就一直处于下滑状态，财政过多向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和教育扫盲倾斜。
“虽然在2003年以后，国家多次颁布文件要求各级政府加强学前教育投入，但财政投入依然不足。”储朝晖告诉记者，对学前教育和义务教育等各类教育的财政投入，应维持一定的平衡，对学前教育的投入应占整个教育投入的9%以上，但实际上目前对学前教育投入的占比仅为5%。而这5%也仅是平均值，各地的投入差别很大，上海的投入可以达到10%，北京提出的目标是12%，而有些省份的投入仅占2%。
民办园招不满
其实，近年来民办幼儿园的数量不断增加，但很多幼儿园却招不满学生，甚至招不来学生，有的因此关门倒闭。
考威幼儿园法人代表戚雪燕告诉记者：“作为民办幼儿园最难的就是招生，没有生源就没有生存下去的依靠。尤其今年疫情以来，我们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但来园咨询的家长都担心我们的防疫工作不到位，而且认为民办园不稳定，导致我们至今还没有招满学生。”
记者了解到，此前考威幼儿园是非普惠型民办幼儿园，其学费在每个月2000元左右。2019年底，考威幼儿园变成了普惠型民办幼儿园，之前的特色课程全部取消，学费仅为之前的一半。没有了特色课便失去了对公办幼儿园的竞争力，生源更没有了保障，导致收入大幅降低。可是，全园几十名老师的工资和园区的运营成本却必须担负。为了保证幼儿园的正常运营，戚雪燕将自己的所有房产都抵押了出去。
是什么原因导致民办普惠幼儿园发展如此艰难？储朝晖向记者解释：政府支持不够是主要原因。以北京民办普惠幼儿园为例，每招收一名学生政府的补贴是每年12000元，而公办幼儿园要满足一个同样的学位需要3万元到4万元。安徽河南等地区的一些普惠幼儿园，一年的政府补贴才200元，平均每名学生每月的补贴不到20元，而当地民办园一个学位的成本是一年3000元至5000元。
“就是这些补助，政府还拖延发放。民办幼儿园与公办幼儿园的投入差距大，运营情况也会有很大差别，招生就更困难，于是出现公办幼儿园‘吃不完，民办幼儿园吃不饱’的情况。”储朝晖说。
保证公共财政投入
《草案》规定，发展学前教育应当坚持政府主导，以政府举办为主，大力发展普惠性学前教育，鼓励、支持和规范社会力量参与。鼓励支持企业事业单位、社会团体等举办幼儿园，为本单位职工子女接受学前教育提供便利，并为社会提供普惠性学前教育服务。同时要求社会资本不得通过兼并收购、受托经营、加盟连锁、利用可变利益实体、协议控制等方式控制公办幼儿园、非营利性民办幼儿园。而且，幼儿园不得直接或者间接作为企业资产上市，上市公司及其控股股东不得通过资本市场融资投资营利性幼儿园，不得通过发行股份或者支付现金等方式购买营利性幼儿园资产。
《草案》严防幼儿园营利性，目的在于保证幼儿园的公共属性。但是，公共投入如何保证幼儿园的发展需求？如何保证政府财政投入的主动性？
储朝晖表示：要保证学前教育的健康发展，应该在学前教育法中明确投资责任，具体到投入比例和数额，并且建立监督机制。然而，此次《草案》中只作了“政府举办为主”的抽象规定，并没有提及对学前教育投入的具体比例。储朝晖认为，一个地方一个情况，在确定学前教育投入额度时应该因地制宜，不可搞一刀切。但确定一个最基本的比例是应该的。
储朝晖认为，对学前教育的财政投入进行严格监督，做到专款专用，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政府对学前教育的投入不足，不能满足全社会对公办幼儿园的需要，就会导致公办幼儿园的供给不足，公办幼儿园就成了稀缺资源。
但储朝晖同时表示：“在一段时期，还需要民办幼儿园作为补充，所以，需要引导民办幼儿园健康发展，既需要加强监管，也应该适当支持，以确保幼儿教育的供给，促进幼儿教育的多样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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