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底或许都藏着一个秘密,无论是随着年龄的推移,还是世间的变化万千,这个秘密始终烂在那里,不敢说、不想说、直到再也来不及说……

80年代的我们应当值得庆幸,踏着无数英雄拼尽鲜血换来的和平道路,远离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苦难岁月,开始享受中西合璧的文化教育,新潮浮华、拜金逐利,在溺爱与娇宠中滋生出性格上的叛逆。

多年过去了,小时候荒唐的一幕仍历历在目,那是一次羞于提起的罪与罚,也是一场来不及的救赎,更是压在心底无边无际的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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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们家在农村,上小学时仍跟爷爷奶奶同住一个院子。

爷爷奶奶有三个闺女,只有我爸一个儿子,到我父亲这代又只生了我一个儿子,所以尽管奶奶和妈妈的关系不和,但完全不影响我的地位。

爷爷开着村里唯一的小卖部(那时还习惯的称呼为供销社),铺子就在主屋,与炕隔着半堵界墙。

村里人少又穷,卖的东西无非是针线糖果之类,零零散散的摆着几样,再没有其他。

最扎眼的是一“块”小木匣,对,它像砖头一样,也是那么大,也是那么方,就放在摆着货物的柜台的抽屉里。

当然,“扎眼”是相对我来说的……

父亲常年跑外,声称是做买卖,可几年下来也没见家里有过钱。

母亲家庭妇女,除了照顾一家老小,多数时间用在了庄稼地里。

地,是当时最大的财产,庄稼是唯一的收入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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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罪恶的起源来自于一位卖冰棍的,讨厌的冰棍人,骑着自行车载着用被子盖得厚厚实实的木柜,里面装满了冰棍和少数雪糕。

冰棍刚开始就是这么卖的,骑着车走村串巷,还不忘时不时地大声吆喝两句:“冰棍儿,大冰棍,又凉又甜哟……”

孩童,最喜欢的就是冰棍,这个新出的产物,被里三层外三层遮得严严实实,神秘中夹杂着欲望。

除了偶尔有人舍得给自家孩子尝尝鲜外,大多数都和我一样只能干瞪眼,跟着卖冰棍的屁股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咽口水,仿佛这样就吃到了似的。

太穷了,很少有父母会把家里为数不多的钱花费在油盐酱醋和庄稼肥料之外,包括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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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有一个成语叫“穷生极恶”,大概说的就是我这样的吧。

好奇心装载着欲望,日复一日经受着诱惑,年少的自己终究是沦陷了……

我非要吃到冰棍不可!

烈日炎炎下母亲下地除草去了,爷爷奶奶那个小卖部也半死不活的苟延残喘着。

趁着家里没人,我翻箱倒柜小心翼翼般地找钱,最后在炕上那个柜子里找到了50元钱,钱是被压在好几层被子底下的。

看着眼前的50元钱,打记事起都没见过几回,楞了半晌收回了不自主颤抖的手,我没敢动。

心跳的厉害,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后又赶紧收拾残局,尽量“毁尸灭迹”,以免被母亲发现。

马克·吐温说过:“狂热的欲望,会诱出危险的行动,干出荒谬的事情来。 ”

脆弱的心灵终究败给了欲望,关上家门后炽热的目光对准了爷爷奶奶那屋。

旧时的老房子是木门,门底下是门槛。

我装模作样的先到大门口左右张望了下,看到没过往的行人后立马跑到爷爷那屋的门口,门槛的时间长了,早已经活动变形。

我使劲往外掰着,掰到正好能钻进去的角度,没有犹豫,像一只狸猫“滋溜”就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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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这间屋子来得不少,还是第一次这么胆战心惊。

绕过了柜台,健步如飞来到抽屉前,随着“吱吱”的拉抽屉声,我看到了那“块”木匣,好像它里面装着就是冰棍,并不是其它。

欲望会使人故意蒙蔽双眼,好减轻罪孽余下的惩罚与愧疚。

理所当然的拿到了想拿的东西,不过也没敢多拿,慌张的逃出屋子,摆好门槛,一切仿佛如旧。

卖冰棍的又吆喝着来了,这次我没跟他们一样在屁股后面跑,而是偷偷等到没人的时候买了5根冰棍,不要雪糕,只要冰棍。

人一旦有第一次冲动,很容易接二连三不顾一切。

整整二十天的时间,爷爷那屋的门槛被我翻了五次,我和卖冰棍的也混的超熟,毕竟那年头很少有人天天吃冰棍,更何况是小孩子。

反正他不说,我也图了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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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犯下的罪始终要得到惩罚的。

爷爷奶奶那间小卖部本来就是旧时代的产物,生意已经惨不忍睹了,只是老两口不忍心随意丢弃。

一天进不了几个钱,反而还越来越少,其中的猫腻不言而喻。

再加上我自作聪明的行为已经开始有些风言风语了,虽然我强迫自己暂时停止,但幼稚在阅历面前不值一提。

奶奶竟然破天荒的屡次给我零花钱,虽然少,吃冰棍还是够的。

心虚的我意识到了结果,只盼着爷爷奶奶别告诉母亲,“偷东西”是最丢人的事,母亲知道后一定严惩不贷。

事与愿违,最后还是被母亲暴打一顿,还是当着爷爷奶奶的面。

偷钱买冰棍这事没能瞒住,母亲也是听邻居说闲话告诉她我总买冰棍吃。家里钱没少,爷爷奶奶对我又特别的上心,是个成年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天母亲拿着针冲我大声嚷是不是偷拿家里钱了,我说没有。她就开始打我,并威胁说再不承认就拿针扎我手指头。

我的哭叫声招来了爷爷和奶奶,边问什么事边劝母亲别动手。

母亲一口咬定说我偷拿了家里肥料的钱,用来买冰棍吃了,我打死都不承认。

最后母亲当着爷爷奶奶的面用针扎了我两个手指头,疼的我哇哇大叫,但心里却松坦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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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后来奶奶和爷爷相继去世,每次看到他们最后一面想要承认当年的错误,可又碍着脸面没说出口。

如今我都已经快要到不惑之年,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直到现在才明白当年他们的苦心:

1. 爷爷奶奶出于溺爱,压根就没想追究我偷拿钱的事,相反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继续宠着我;

2. 母亲明知道我没偷拿家里钱,仍当着爷爷奶奶面打我,非说我偷拿,她同样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我,毕竟偷自家钱和偷别人钱是两个概念。既教育到了我,又给自己留下了脸面。

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冲走我心底的那份愧疚,相反愈加的清晰。

只恨自己不成器,没有给爷爷和奶奶生前原谅自己的机会,他们或许不在意,却给我堵上了一面墙。

心得不到及时的救赎,未来的世界到处是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