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身及生活环境影响演艺道路

谭飞:欢迎刘钧老师来到《四味毒叔》。

刘钧:谢谢谭老师。

谭飞:我们再回忆一下刘老师的过去,听说你以前是电工出身?

刘钧:对,我学电工的,电校毕业。

谭飞:对,得了柏林影帝的王景春,王景春是电焊工,所以他拍那个戏,他说他是八级焊工,那个戏里就有焊的一场戏,拿东西的姿态很标准。

刘钧:我当时干到四级电工。

谭飞:那也是很高了。

刘钧:没有,我们刚一毕业就是三级、四级。

谭飞: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也是很高。

刘钧:所以我还没怎么涨级,几年就不干了。

谭飞:对,后来就好像利用业余时间上了谢晋艺术学院和山艺。

刘钧:其实不是业余时间,我完全就是辞职了。

谭飞:脱产了?

刘钧:我记得好像是就是办了个停薪留职,后来我山艺毕业以后,去了山东省话剧院,把原来档案就调过去了,还算是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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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艺术来源于生活

谭飞:那你觉得原来这些经历对你的演员道路有什么影响?

刘钧:太有影响了。其实以前的出生,小时候的生活环境这些经历,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何况对演员这个职业的影响。我认为以前的这些经历比我的同龄人要丰富了一些,也缺失了一些,因为我离城市很远。所以城市里孩子没有的东西我身上有,他们身上有的东西我没有,在我都很大的时候,身上还有那种乡土气,还很重,但是后来我还是开玩笑,我说我做演员没有农村戏找我演,我特想演个农民。

谭飞:但你的外形还是特别城市化。

刘钧:我特别想演,大概就是环境改变人。就是生活中的这种阅历,这种积累,当时在接受这种专业训练的时候就已经受益了。因为你在构思小品,你得自己构思出来的,我们那时候要交作业,交生活观察练习,这个时候我的能力就突出了,就别的学生不知道无从下手,都不知道生活是怎样的。但我生活上各方面都有所了解,卖东西,买和卖的关系,大街上很多的农民是怎样的,工人是怎样的。我的记忆、我的生存、我以前的环境,家庭什么的都有这种东西,我就可以拿出来用了。

谭飞:其实生活是演员很好的老师。

刘钧:就是,就必须得靠生活。

谭飞:你去挤挤公交车、坐坐地铁,你在路上散步,你就能看到很多人的众生相,你在到时候表演的时候,你就可以跟他有一个靠拢。

刘钧:所以那个时候我经常养一个习惯,就完全没事的时候,自己就出去溜弯了,有可能我就是想去买瓶醋,但这瓶醋我买了一天。

谭飞:真的吗?

刘钧:我溜达溜达上外边,我看见老头下棋,我就去看。

谭飞:你就围在那儿看。

刘钧:看着下棋了,看着看着不看棋,又看人去了。要不就是弄个长椅子在公园那儿看人谈恋爱。

谭飞:就观察。

刘钧:就瞎待、发呆,看着看着就玩会儿手机就待一天就很有趣。你观察的时候就想着养成习惯了。对,有时候觉得这个东西特别有意思,恨不得跟着人家再走一段,看看这个人,两口子吵架了,我得去看看他们吵什么。

谭飞:对,这是一种养分的吸收。

刘钧:就养成习惯了,成职业特点了。包括到别的城市,完全不同于北京的一些城市。昨天跟一个朋友聊天,聊起厦门,说我去厦门曾厝垵那个地方,我就说那儿很多的一些小房子,他们生活着很多外地打工的底层人的那种环境,我都会在那里头溜达,去看一些东西,因为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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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演员该如何抉择

谭飞:再说到你演的那个顺治帝《康熙王朝》,这是一个非常重要,承上启下的角色,也算刚出道的作品。顺治当时演得就很好了,那个时候我还看了很多剧评,觉得这个顺治帝是不错。那么当时拍有什么契机呢就?能演这个角色?

刘钧:这个戏也是争取来的,因为这个戏也是,我当时刚来北京,运气很好,就拍了一个老北京家长里短的胡同里的戏,我在这个戏里面演家里的小儿子,剧里面当时有一个演我姐姐的演员,就是那个谢大脚,于月仙。

谭飞:于月仙,对。

刘钧:有一天我在房间休息,他们要出去,我说姐你们干嘛去?我们去见组,你不去啊?我们一块去。我说我不行,我下午得拍戏,我下午出工了。他们就去了,晚上回来了,我碰见了,我说姐你们今天见什么组去了?《康熙大帝》。她当时好像跟我说的是叫《康熙王朝》。

谭飞: 《康熙王朝》

刘钧:因为当时有一个戏很火,叫《雍正王朝》。我当时一听《雍正王朝》。我立马就知道肯定是个很大的戏。我说,是吗?她就告诉我,陈家林导演,我说姐我也想去,你能给我个地址吗?地址在五棵松,她就给了我一个电话,是那个剧组的副导演的电话,我就给那个剧组打了电话,后来我就看哪天不拍戏的时候,我就去了一趟。人家跟你了解了两句,因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很多,留了张照片就走了。一周之后,突然来了个电话,说我是《康熙王朝》剧组的,你有时间今天下午来一趟。

谭飞:试下戏。

刘钧:导演要见你。我当时想我说导演不是上次见过那个导演吗?说还有导演,后来才知道那是有专门管演员的副导演。

谭飞:这是见陈家林去了是吧?

刘钧:这次是见陈家林,我去了之后就坐在那儿,然后很快他们把导演叫下来,导演坐那儿很客气、很和蔼,跟我握了个手。他说对不起,原话我记得很清楚,对不起,我来了个客人,我只能跟你说5分钟,然后我再上去。然后拿着我的简历,你也拍了几个戏,我都没看过。说起这个来,我跟你讲其实甭说他没看过,我也没看过。

谭飞:自己都不看。

刘钧:为什么?不是没看过,就没有。

谭飞:编的一个简历,这事儿挺好玩。

刘钧:就是你知道我那时候要见组。

谭飞:随便写的几个名字。

刘钧:不是,里边有真有假。

谭飞:有真有假。

刘钧:人家告诉我见组都得拿着照片,拿着资料,我就选了张照片。资料,我一看人家的资料密密麻麻的。写拍了很多戏很多戏,而且告诉我说,你这上面不能告诉人家你没拍过戏,这样的话人家会欺负你。

谭飞:还教你怎么做。

刘钧:我真挺害怕的,刚来北京就觉得剧组人会很复杂,会欺负我。走哪儿去装出一个我已经是老剧组的,我拍了很多戏的样子。你怎么说拿着那个给人看,我那时候在山东拍过一个戏,以前在上海读书的时候拍过一个戏,把这两个弄上。然后还在济南的时候拍过一个很短的一个系列的小短剧,我把那个也在里面充数了,包括给自己配音的,都给写上去了,后来一想反正写上去了什么配音剧,什么广播剧之类的弄上,反正你们也不会有人看。

谭飞:不会去查,对。

刘钧:我就充说,包括话剧片段,那不就是蒙人的东西吗,其实里面都是有水分的。所以说导演看了之后,你这个我都没看过,把我紧张的,我说我也没看过,这根本就没有。后来说,我想让你演这个皇帝,就把我吓一跳,拍《康熙王朝》让我演皇帝,后来说不是康熙,是他爸爸,前面那个皇帝。戏不多,开篇很重要。戏都是大悲大痛的,不是很好演。行,你跟我们这儿薛老师是一个团的。就是演索额图的薛中锐老师,他是我们剧院当时已经退休的书记。然后好像跟薛老师那儿也打听了我的一些情况。

谭飞:觉得不错。

刘钧:薛老师好像了解也不多,说刚来的一个小孩,好像挺好的,这么着就接了那个戏,反正是接这个戏的要付出的就是剃光头,有可能你半年你都不能长,但是报酬是只有三集戏的片酬。

谭飞:那时候应该很低很低。

刘钧:三集戏半年,你半年的话你可以出去拍两个长片的。

谭飞:还得让你在组里,不能去轧戏。

刘钧:当时有一个18集的警察题材的戏,是个男一号,这是两个选择,后来我说要演这个,三集戏的顺治。身边朋友说你傻,有男一号你不去演,

谭飞:挣钱不演。

刘钧:我说这个戏是大导演,演我妈的是斯琴高娃,我要去演这个戏,这个戏一播了看的人多,我得去演这个。

谭飞:还是挺有眼力见儿的。

刘钧:当时也是一个人嘛,反正也没人跟我说,自己就做了这么个判断。因为演员有的时候做选择也是很难的事,就是两个戏摆在这儿,你不知道如何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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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演员必须扎根于生活

谭飞:那因为我其实看了你的照片,看你的戏,原来是一个很鲜的小鲜肉,长得很帅,当然现在也是另一种气质。你也知道现在有很多年轻演员,说实话的普通观众比较诟病没什么演技,或者说没有什么生活和人生经验,如果是说让你来提一些建议,你会怎么去告诉他们?因为你经历过这个阶段,很好看。

刘钧:我特羡慕现在的年轻人,他们现在比我们那个时候,比我那个年纪的时候多了太多的机会。我在二十,你像我们那个时候,甭说我了,我们那一批演员二十来岁的时候,刚走出校门,二十来岁,没机缘。

谭飞:没机会拍戏,对。

刘钧:有戏也顶多演个解放军战士,演个大学生,演个家里的儿子。那个时候挑大梁演主演的,一般都得是二十八九以上,感觉才有分量,才能立得住。但是这些年我就发现,你看二十多岁 ,二十出头的,他们已经有了很多这种拍大剧的机会,在里面领衔,真的挺羡慕他们的。但是演员有的时候还是得扎根于生活,你看很早出名的,出名太早我觉得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马上成名了,成明星了,走哪去就前呼后拥,你就离那种生活就有距离了。他想试图接近你也很困难,不太容易接近了。这个就如果说给这些弟弟们 ,就尽量想办法去给自己创造这种机会,否则光靠书本或者光靠影视剧观摩,光靠自己去琢磨,也能让演技提高。但是能够让自己更丰富,我觉得还是得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平民,跟百姓们在一起生活,去接触这种市井的东西。当然了你就说我可以不演这种东西,我一直演偶像,这也可以。但是如果说想要演一个更丰富的,体验各种不同的人的话,这个必须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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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还是要真实地生活和真诚地生活,可能有些角色你才能走心。

刘钧:其实我们不说人物的职业特点,生活、生存状态,我们就说情感。情感的东西你也要去捕捉不同人的,哪怕各个阶层人的这种情感的东西,你接触多了之后,情感是共通的。我们分情感的时候,有的会说这个情感高级,那个情感要低级一些,哪个情感会普通一些,他会丰富你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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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所以这种细微的,有层次的东西,你必须去体会,要不然让你演真演不了。

刘钧:甚至说会让你更全面,会让你变得善良,会让你去会有一颗怜悯之心。

谭飞:演员要建立同理心,大的演员都是有同理心的。

刘钧:一定要有一颗怜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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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如何看待演艺圈现状?

谭飞:你对现在影视圈的现状怎么看?因为确实可能前几年在热钱的时候有很多,你说的大概人造的卫星、人造的气候、人造的偶像,但现在可能慢慢下来,有一些沉淀的演员,有一些演戏很好的演员,甚至他没有太多各种各样的新闻、热搜的这样的一些骨干的演员,在慢慢的被观众喜爱。你觉得这样的一个影视发展现状是你想看到的吗?

刘钧:我还是蛮乐观的,我觉得每个阶段形成了这个阶段,它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我们不聊什么资本或者干嘛,这个我也不懂,各个国家他的人的物质生活水平高了之后,建的这个那个的,有一些国外的欧美的,我们自己本土的,很多一些东西,包括这些年韩国的、日本的,我觉得这是很正常,我总得经过一个阶段或者怎样的。比方说现在你像我们这种年龄段的,四五十岁以上的演员,以他们为主的这种题材少,我觉得这个以后没准哪天突然这种题材的出现好多之后,也有很多人愿意看。而且现在你看媒体的这种手段也多了,很多的各种不同的视频,他的受众我不要求你怎么样,我只要一种小众的赞助这个人群也就足够了,我觉得这种它就带来的东西的丰富、多样化。我发现很多演员人家已经开始对着抖音在表演了。

谭飞:对 对着快手表演还有。

刘钧:这种东西我觉得也挺难的,你能够在几十秒钟给人一个东西,你这几十秒什么信息。

谭飞:还有信息量。

刘钧:信息量出来。

谭飞:你还得编好它。

刘钧:关键是你这信息量出来之后,让大家,到不到人家的点上,人家给你点赞,给你转发。

谭飞:那 你也看抖音和快手吗?

刘钧:我看过。

谭飞:你会去了解他们的一种状态。

刘钧:但是我觉得那个是要经过一个过程的,现在我觉得很多东西还是粗笔画的东西要多一些,我觉得这个也要进步的,肯定也会越来越好的,雅俗共赏,我觉得现在起码还不是雅俗共赏的阶段。

谭飞:还在之前的阶段,还没到

刘钧:对,我觉得俗的东西还是多一些,有一些段子之类的东西,有颜色的东西我觉得还是会有。那个东西我会看一点,也会觉得让我自己来做,我来不了,那个太难了,那个我觉得那是点,那个我来不了。我觉得我只能做我自己擅长的事。

谭飞:但你觉得未来中国观众的审美能力还是会到一个很高的水平?可能也是算一个时间

刘钧:我觉得有可能过几年真人秀会更多。我们那个时候有可能不会去叫他是舞台剧话剧了,就是真人秀了。

谭飞:就叫真人秀,你的意思是

刘钧:话剧就是真人秀。

谭飞:就是直播的话剧了,是这意思吗?就是比如说这个话剧也让大家像真人秀一样看到。

刘钧:对呀,以前我们是话剧有一个剧本,以后有可能是得一些明星也好,艺术家也好,演员也好,他真的会在舞台上跟大家去面对面的沟通、去交流,有可能是个完整的剧本。

谭飞:就是互动。

刘钧:有可能不是剧本,我今天给大家讲个段子,或者是我跟大家去干什么,我觉得这种真人秀的东西,他一定要走出电视台,甚至说跟我们的生活中,更近距离的去接触,我觉得这个有可能以后会,因为话剧在越来越好。

谭飞:是的。那你觉得艺术样式可能跟老百姓会挂钩更紧密,而且会产生新的可能性。

刘钧:对呀,否则你怎么生存呢?

谭飞:其实传统话剧,除非是那种特搞笑的,可能还有点市场。

刘钧:我这两年也让自己想办法再重归舞台,我在2017年参加了央华(时代文化)他们搞的舞台剧,我跟蒋雯丽演了一个话剧,叫《明年此时》,2017年、2018年我们演了两年,两年每一年有个演出季,我们全国去巡演,每一年呢就是有一个月的时间出去转一圈,有个七八个城市。也算是我离开舞台有十七八年吧,重新回舞台,又重新回去玩了一下,我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还是想跟这样的舞台剧常年搞专业的舞台剧,跟他们去做一些合作。

谭飞:是不是觉得特过瘾?演舞台剧跟演影视剧完全不是一回事,因为和观众有直接互动。

刘钧:其实影视剧现在也能过瘾。就是他不一样,那种东西还是蛮锻炼人的,就是说你突然之间会把自己不会了。

谭飞:而你不能NG,台词必须是一遍演过。

刘钧:自己不会了,很多手脚不知道往哪放了,你怎么这个人物怎么弄或者干嘛的。而且如果选一些,尤其是国外的一些戏,我就觉得会很难。我觉得演到这个岁数越演越不好,越演越难,不管什么戏越演越不会演。

谭飞:人家说的学然后知不足,你是演然后知不足。

刘钧:真的越演越难的,越演越不满足,以前我这么演了,现在了我还这么演吗?以前是不懂事,现在我的理解不一样了或者怎么样了,它随着你的积累,你的成熟,你的成长变化,很多东西你会不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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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自己给自己的刺激是越来越加码了。

刘钧:就尽可能的让这个东西更好一些吧,有的时候会受一些限制,但是在这个限制之内,更可能的我多一些信息量出来,多一些准确的东西出来。

谭飞:您是刚从横店回来,最新的一个什么作品,能透露一下吗?

刘钧:是于老师的作品《传家》。我第一次跟于老师合作,也是合作的挺好的,我完全没有想到,也改变了我很多。

谭飞:行,谢谢刘老师。

刘钧:不客气,谢谢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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