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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杀嫂杀西门庆后,虽然犯法却弘扬了道德,颇获赞扬,两个公人监押着武松去孟州牢城营的路上,也念武松是个好汉,一路只是小心伏侍他,不敢轻慢他一点。武松见他两个小心,也不和他计较;包裹里有的是金银,但过村坊铺店,便买酒买肉和他两个吃。这一路,简直可以等同旅游。

就这样消消停停走着走着,约莫走了二十余日,就来到一个所在。远远地土坡下约有数间草房,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路边的樵夫告诉他们:“这岭是孟州道。岭前面大树林边便是有名的十字坡。”

十字坡为什么有名呢?有什么样的名呢?

原来,这个酒店非同一般。开酒店的是张青孙二娘夫妻。正如武松调侃孙二娘所说:

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

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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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顺口溜只有一句不确实:那就是最后一句。张青、孙二娘哪里舍得那些瘦人的肉拿去填河呢?肥人肉做黄牛肉卖,瘦人肉当水牛肉卖,剁巴剁巴还可做肉馅。

当时张青不在,孙二娘长期做人肉馒头,已有严重的幻视,她眼中的人,早已不再是人,而是牛。此时,一看到武松三人,眼中幻化出的就是一头肥黄牛和两头瘦水牛。三牛相加,少说也是三四百斤牛肉,再加上武松三人包裹沉重,必有金银。便动了心。

不巧的是,与孙二娘幻视相应,武松是火眼金睛,他放眼一看,眼前这个满面笑容的妇人,原来是一个母夜叉。武松也不戳穿她,只是故意说些挑逗的风话,和她调情。等孙二娘去里面托出一镟浑色酒来,两个公人哪知江湖险恶,只顾拿起来吃了。武松早就看出酒中有问题。看孙二娘转身入去,把这酒泼在僻暗处,只虚把舌头来咂,装成喝了的样子,两个公人被麻翻了,武松随即也假装仰翻在地。孙二娘高兴地叫道:“着了!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洗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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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孙二娘的名言。

吃她洗脚水的人不知多少,但可惜武松没吃。

当然她不知道,她还以为三头牛都麻翻在地,成了三堆牛肉。

那妇人欢喜道:“今日得这三头行货,倒有好两日馒头卖,又得这若干东西。”把包裹缠袋提了入去,却出来,看这两个汉子扛抬武松。那里扛得动,直挺挺在地下,却似有千百斤重的。那妇人看了,见这两个蠢汉,拖扯不动,喝在一边说道:“你这鸟男女,只会吃饭吃酒,全没些用!直要老娘亲自动手。这个鸟大汉,却也会戏弄老娘。这等肥胖,好做黄牛肉卖。那两个瘦蛮子,只好做水牛肉卖。扛进去,先开剥这厮。”

却不料武松真会戏弄老娘,不但没有喝她的洗脚水,反而在孙二娘来搬他时就势一个转身,把她压在身下。这是很难看却又很好看的图景。下面我们不知道武松要干什么才好,估计武松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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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孙二娘的丈夫张青恰好挑一担柴回来,解了武松的尴尬,解了孙二娘的难堪。

接下来,夫妻二人把武松当兄弟了。把眼前刚才还看成牛肉的东东再看成兄弟,难为他们了。

张青便引武松到人肉作坊里;看时,见壁上绷着几张人皮,梁上吊着五七条人腿。见那两个公人,一颠一倒,挺着在剥人凳上。

救醒两个公人后,武松便让两个公人上面坐了,张青、武松在下面朝上坐了,孙二娘坐在横头。武松张青两个说些江湖上好汉的勾当,且听张青叙述:

小人姓张,名青,……来此间盖些草屋,卖酒为生。实是只等客商过往,有那入眼的,便把些蒙汗药与他吃了便死。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馒头。小人每日也挑些去村里卖,如此度日。……小人多曾分付浑家道:‘三等人不可坏他。第一,是云游僧道,他又不曾受用过分了,又是出家的人。’则恁地也争些儿坏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人:原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姓鲁,名达,为因三拳打死了一个镇关西,逃走上五台山,落发为僧,因他脊梁上有花绣,江湖上都呼他做花和尚鲁智深,使一条浑铁禅杖,重六十来斤,也从这里经过。浑家见他生得肥胖,酒里下了些蒙汗药,扛入在作坊里。正要动手开剥,小人恰好归来,见他那条禅杖非俗,却慌忙把解药救起来,结拜为兄。……只可惜了一个头陀,长七八尺一条大汉,也把来麻坏了。小人归得迟了些个,已把他卸下四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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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到这“卸下四足”四个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原来,四足应该说成四肢才对。但是,《水浒传》的各种本子,都是“四足”,连对《水浒》做了很多文字润色的金圣叹,也对这个字没做改动。我一开始还得意,觉得在这一点上,我终于比金圣叹还火眼金睛,看出他没有看出的问题。但是,再一琢磨,又一次恍然大悟:原来,在张青孙二娘眼里,只要不是武松、鲁智深这样的兄弟,所有来他们酒店的人,岂不都是四足的牲口,任他们宰割?

如果张青归得早些,头陀就成了鲁智深;

如果张青归得晚些,鲁智深就成了头陀。

*部分图片源自网络,版权属于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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