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行云,公务员。主要从事散文、杂文、随笔创作,已在《杂文报》、《珠江晚报》、《珠海特区报》、《南湖晚报》、《天中晚报》等报纸发表文章数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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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行云

贾雨村在《红楼梦》里虽然不是一个主要人物,但却是一个重要人物。书中在第一回至第四回都正面提到了他,在第四十八回和第七十二回通过平儿和贾琏对他的评价侧面提到了他。从贾雨村的经历和他做过的事,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封建社会官员。

虽是穷书生,但志向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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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说贾雨村是葫芦庙内寄居的一个穷书生,每日卖字作文为生。他和隔壁住着的本地乡绅甄士隐很相投契,经常交往。他苦学苦读,时时想着能通过考试考中举人进士,然后做官和飞黄腾达。

有一次,他和甄士隐喝酒,酒到半酣,便吟诗一首道:“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借以言志。又说:“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论时尚之学,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沽名,只是目今行囊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者。”

从这些话里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所学和未来的考试都是很有把握的,甚至这些事都不在话下。甄士隐当下即命小童进去,速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

文章后面又补充写道,雨村因那年士隐赠银之后,他于十六日便起身入都,至大比之期,不料他十分得意,已会了进士,选入外班。这说明贾雨村在和甄士隐喝酒时所说的话,并非大言不惭,而是的确已胸有成竹了。由此看来,贾雨村的所学没有白费。

贪酷,但又很有悟解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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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写道,贾雨村虽才干优长,未免有些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员皆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寻了个空隙,作成一本,参他“生情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等语。龙颜大怒,即批革职。该部文书一到,本府官员无不喜悦。那雨村心中虽十分惭恨,却面上全无一点怨色,仍是嘻笑自若。

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贾雨村既是一个贪婪的人,又是一个酷吏。自视有才干而不把上司放在眼里,对待同事那就更不用说了,其言行一定更为恶劣。而且文中说他“生性狡猾,暗结虎狼之属”。对这样结党营私,而又生性凶狠的家伙,不但上司同僚侧面,皇帝也不会容他。果然后面“龙颜大怒,即批革职。”

贾雨村被革职之后,便去游览天下胜迹。这日偶至郭外,意欲赏鉴那村野风光。忽信步至一山环水旋,茂林深竹之处,隐隐有座庙宇,门巷倾颓,墙垣朽败,门前有额题着“智通寺”三字。门傍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曰:“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雨村看了,因想道:“这两句话,文虽浅近,其意则深。也曾游过些名山大刹,倒不曾见过这话头。其中想必有个翻过筋斗来的,也未可知,何不进去试试。”

从此段文中可以看出,贾雨村有很强的悟解能力,能领悟到“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的意蕴。可惜的是,能领悟归能领悟,从他后面做官的所作所为,仍然改不了他作为酷吏的本性。

知恩图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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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读《红楼梦》觉得贾雨村是个很坏的人。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坏人也有知恩图报的,这说明人性的复杂。

比如,甄士隐家因街上一条大火被烧,从此家道败落。女儿英莲又被拐子拐走,后来甄士隐又离奇失踪。家里只剩甄家娘子和两个丫鬟跟着父亲度日。贾雨村升了本府知府,知道了甄士隐家发生的这些事后,书中写道“太爷倒伤感叹息了一回;又问外孙女儿,我说看灯丢了。太爷说:‘不妨,我自使番役务必探访回来。’”早有雨村遣人送了两封银子,四匹锦缎,答谢甄家娘子,又寄一封密书与封肃,转托问甄家娘子要那娇杏作二房。封肃喜的屁滚尿流,巴不得去奉承,便在女儿前一力撺掇成了,雨村欢喜,自不必说,乃封百金赠封肃,外谢甄家娘子许多物事,令其好生养赡,以待寻访女儿下落。在这段里,说贾雨村先送甄家娘子银子,后要娇杏作二房,然后又送甄家娘子许多物资上的东西,又想着帮着甄家娘子寻访女儿下落。

这里说一句题外话,曹雪芹写“封肃喜的屁滚尿流”。“屁滚尿流”一词一般用来形容人吓得的情状,而曹雪芹却用“喜的屁滚尿流”来形容封肃喜到癫狂的状态。像这样的活用词语,也就大手笔敢用。这也说明了一个底层人对权势、金钱是如何的颠倒、膜拜。

典型的封建社会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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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芦僧判断葫芦案”。这一回在语文课本上有,大家都熟知了。关于这一回的题目,有的写做“葫芦僧判断葫芦案”,有的写做“葫芦僧乱判葫芦案”。从逻辑情理上讲,贾雨村办这个案子,虽然枉法,但却没有“乱判”,他是依着枉法的程序一步步办下来的。

门子先向他述说了“护官符”的厉害,而且挑明,倘若不知“护官符”,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也难保呢。他这件官司并无难断之处,从前的官府,都因碍着情分脸面,所以如此(枉办)。在这样的一个大背景下,贾雨村和那些地方官员们都会一样的办理。

在第四十八回“滥情人情误思游艺 慕雅女雅集苦吟诗”里,书中通过平儿骂贾雨村:“都是那贾雨村,什么风村,半路途中那里来的饿不死的野杂种,认了不到十年,生了多少事出来。……”(看看,一个有权势的封建官员,在一个丫鬟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虽说平儿不是一般的丫鬟。)这是说贾雨村不是个省油的灯。

原本贾赦看中了石呆子家中的宝扇,叫贾琏去办。无论贾琏出多少钱,石呆子就是不卖。平儿说:“谁知雨村那没天理的听见了,便设了个法子,讹他拖欠官银,拿他到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把这扇子抄了来,作了官价,送了来。那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老爷拿着扇子问着二爷说:‘人家怎么弄了来了?’二爷只说了一句:‘为这点子小事,弄得人坑家败业,也不算什么能为。’”。

在这里,平儿只说“谁知雨村那没天理的听见了”,但没说贾雨村怎么知道的。这便是个疑案。是贾赦叫他办的,拟或是他听说了自己主动办的,书中没有交代。如果是他主动办的,那就说明贾雨村比普通的封建官员更坏一层了。

在第七十二回“王熙凤恃强羞说病来旺妇倚势霸成亲”里:贾琏因问何事.林之孝说道:“方才听得雨村降了,却不知因何事,只怕未必真。”贾琏道:“真不真,他那官儿也未必保得长.将来有事,只怕未必不连累咱们,宁可疏远着他好。”林之孝道:“何尝不是,只是一时难以疏远.如今东府大爷和他更好,老爷又喜欢他,时常来往,那个不知。”贾琏道:“横竖不和他谋事,也不相干。你去再打听真了,是为什么。”

从贾琏的这番话看,贾雨村虽然是个封建社会的典型官员,但他比一般的官员更出格,做的不公正的事更多。但这样的官员,即使在封建社会里,按贾琏的话说“他那官儿也未必保得长”,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