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日，美国民主党总统竞选人拜登公布竞选搭档提名，结束了外界长达数月的猜测。有着少数族裔身份和法律从业背景、人称“女版奥巴马”的联邦参议员卡玛拉·哈里斯从约12名女性候选人中脱颖而出。这也是美国历史上首次有黑人和亚裔血统的女性获得美国主要政党的副总统候选人提名。
美国媒体指出，“点兵”哈里斯，表明拜登继续秉持中间路线，有利于增强对非洲裔、女性选民的吸引力，同时团结更多温和派白人选民。作为一名“最安全的人选”，哈里斯没有明显弱点可被特朗普竞选团队利用，便于拜登放开手脚，最大限度地向对手倾泻火力。不过分析人士认为，尽管哈里斯的加入有利于拜登发挥，但民主党挑战仍存，胜负仍是未知之数。
选将策略的变化
眼下，拜登已经锁定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只等下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通过。早在数月前，这位自比“桥梁”的前副总统究竟选谁做搭档，已引发外界广泛猜测。谜底揭晓后，人们要问：在长长的候选者名单中，拜登为何相中哈里斯？
内部人士对美国财经频道CNBC表示，拜登的选将策略在近两个月发生变化。一开始，拜登想选个值得信赖的搭档，一个如前任总统奥巴马那样与自己有着深厚私人友谊的人。直至今年3月，当他与佛州参议员桑德斯做党内初选最后厮杀的时候，拜登竞选团队尚且以为，温和派的他会提名左派（进步派）人士担任搭档，以团结党内各种力量。
然而，随着拜登对特朗普的领先优势在春夏之交扩大，进步派民主党人中的一部分已经团结到他周围，桑德斯等人也开始与他步调一致。等到7月初，拜登的顾问已经开始相信：他不再需要能够帮助自己获得左翼支持的副总统候选人，而是更需要一位对他在民调中的强势地位“无害”的人。
拜登选将策略发生变化的另一个背景在于，5月底非洲裔美国人弗洛伊德遭警察暴力执法致死、引发全美抗议后，不少民主党籍国会议员、知名黑人领袖和活动家认为，非洲裔选民是民主党支持者的重要组成部分，拜登选择黑人女性当副手有助提振选情。
这种呼声有时表现得过于激烈——商业内幕网站爆料，拜登密会白人女性州长惠特默之后，国会众议院资深非洲裔议员马克辛·沃特斯就曾公开表示：“不选非洲裔女性（做副手），就别回家”。
“最安全的人选”
在上述两个背景下，哈里斯毫无悬念地进入拜登视野中心。首先，哈里斯就是拜登所需的那个“无害”的人。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列举了哈里斯的种种优势：第一，哈里斯之前宣布过参加2020年总统大选（后以筹款困难为由，于去年12月退出），因此她已经在全国舞台上经历过考验。第二，她拥有政府工作经验，自2017年以来担任加州总检察长和参议员。第三，在弗洛伊德事件后，她在种族问题、警察改革问题上成为一个直言不讳的声音。第四，现年55岁的她还是年轻一代领导者的代表……可以说，在拜登的副总统候选人名单上，没有其他人能在“优点框”里打上这么多勾。
CNN说，美国前驻联合国大使苏珊·赖斯虽然与拜登有着最亲密的私人关系，但赖斯在利比亚班加西袭击事件上的表现等问题，将为特朗普竞选活动创造明确的攻击路线。再看加州众议员巴斯，她对各种意识形态的民主党人都有吸引力，但她有关菲德尔·卡斯特罗的评论，表明她可能还没准备好面对全国的聚光灯……相比之下，哈里斯没有明显的弱点会被特朗普的竞选团队利用。
美国选举专家指出，拜登和民主党人的竞选策略是，设法把大选变成针对特朗普执政，特别是其疫情应对的全民公投。因此拜登的选将标准，就是最大限度提高“全民公投”和“审判特朗普”的成功率，而不是反过来被特朗普“带节奏”，这就需要挑一个“最安全的人”。
其次，哈里斯被选中，回应了人们对拜登应挑选第一位有色人种女性作为总统候选人的期望。
现年55岁的哈里斯是牙买加和印度移民的女儿。美国媒体认为，这对于激励非洲裔选民非常必要。2016年，正是因为非洲裔选民的不温不火，导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在与特朗普的竞争中惨败。因此，尽管哈里斯在初选辩论中扒出拜登反对“校车计划”的“黑历史”，让拜登吃了“当胸一拳”，但两人出于大局考虑还是冰释前嫌走到了一起。
“她一直是民主党当权者的可靠盟友，其灵活的政策重点在很大程度上与拜登观点一致。”CNN指出，“她可以增强拜登对黑人选民和女性选民的吸引力，而不会激起左翼特别强烈的反对。”
清华大学教授赵可金说，从美国大选制度设计看，竞选搭档的主要作用是弥补总统不足，使其在多族群、多元文化的国家中更具代表性。例如北部地区的总统候选人往往挑南方拍档，白人族裔候选人则爱挑少数族裔伙伴，起到锦上添花、巩固优势之效。拜登的逻辑也同样如此，哈里斯有利于他吸引非洲裔、亚裔和拉美裔选民。不仅如此，加州还是民主党选票和民主党捐款人的宝库。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时殷弘认为，绝大多数非洲裔选民估计不会把票投给特朗普，所以拜登挑选哈里斯做副手，与其说想吸引非洲裔，更重要是希望通过选择一个走中间路线的人物、一个强调法律和制度的稳健派，来争取摇摆州白人草根选民的支持，使这部分温和派不至于倒向共和党。
《纽约时报》认为，拜登的决定不仅对11月大选，对民主党的未来也至关重要。现年77岁的他如果胜选，将成为上台时年龄最大的美国总统。这位“过渡型候选人”很可能只担任一届总统。这样的话，2024年，哈里斯极可能成为民主党角逐大选的前沿人物。英国广播公司（BBC）也认为，由于拜登的高龄，他挑选竞选搭档有几分“选储”的意味。如果拜登今年胜选且无意连任，那么副总统届时将是接班的热门人选。
能否左右选情
分析人士认为，尽管哈里斯的加入有利于拜登发挥，但民主党挑战仍存。
第一，哈里斯的提名公布不到30分钟，特朗普就忙不迭为蓝色阵营贴上激进左翼标签，接下来党派间的抹黑行动可能继续升级。
特朗普在推特上发布由竞选团队制作的30秒广告，批评哈里斯的“进步派”立场，包括支持全民医保的意愿。视频攻击“慢性子的拜登和虚假的哈里斯”凑成一对，共同拥抱“激进的左派”。
特朗普还对哈里斯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她曾在参议院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听证会上就性侵指控盘问特朗普提名的大法官人选卡瓦诺。特朗普说：“我认为她是最卑鄙、最可怕、最无礼的美国参议员。”
时殷弘认为，这表明临近大选美国党争激烈，无所不用其极。舆论分析也指出，其实哈里斯根本算不上左翼人士（或者说肯定不是副总统候选人中最左翼的），但特朗普已经将贴“左翼傀儡”标签视为一种竞选战术。随着选战白热化，特朗普会抓住各种“小辫子”，对蓝色阵营的政策立场发起猛烈攻击。
其二，拜登奉行的中间路线，恐难获得党内百分百认同，已经有左翼人士对哈里斯表达不满，例如桑德斯的前新闻秘书格雷在医疗、警察改革问题上都对哈里斯发出严厉诘问。这对于主打团结牌的拜登是个挑战。
时殷弘认为，民主党内左翼势力在年轻人中影响很大。尽管左派痛恨共和党治下的财富分化、不至于背叛民主党，但他们对拜登-哈里斯也同样“半信半疑”。赵可金也认为，民主党内大佬云集，派系众多，要拧成一股绳对抗共和党不是那么容易。
第三，最近民调显示拜登对特朗普的领先优势缩小，如果特朗普进一步激活对共和党选情有利的因素，民主党可能后劲不足。
两位专家认为，这些因素包括对华采取严厉手段，疫情好转以及复工复产带来的经济提振。反之，情况将有利于民主党造势，对总统清算。展望大选前景，有几种情况具有指标意义。第一，民主党内是否团结。第二，共和党内建制派的一部分力量觉得特朗普挑战它们的利益，是否可能出现“出走”现象。这或将成为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
在两位专家看来，就应对上述挑战而言，哈里斯能发挥的作用比较有限，因为大选唱主角的还是拜登和特朗普。竞选拍档主要任务通常是发起对竞争对手的攻击，就像10月7日她即将与彭斯举行的辩论那样。然而在疫情背景下，选举的模式、辩论的模式都发生变化，任你铁齿铜牙，动员选民力度可能大不如前。总而言之，在美国政治极化的情况下，红蓝阵营自有铁杆选民护盘，哈里斯的出现可能影响一些边边角角，不会从根本上左右最终结果。
（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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