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文 | 黄涛

站在龙王尖山峰顶,俯视四周,一座座山峦连绵起伏。一阵秋风袭来,漫山的茅草在风中摇摆。成片的城墙和房屋遗址依然在那默默地矗立着。忽然想起一首打油诗:

断壁残垣龙王尖,荒草凄凄无人烟。
冬去春来见玄鸟,风吹雨打有变迁。

烽火台内怀古今,禽兽迹上吟诗篇。

当年往事应白骨,明日黄花落道边。

我站在山岗向下望,在一个半山腰,有一间黑瓦房,一间似曾相识的小屋。是的,就是这间小屋,两边是睡房,中间是堂屋,没有开窗,在小屋的右前方有一间披房,里面有一个土灶,就是厨房。

就在这间厨房里,我烧火,她炒菜。

“你的火太烧大了,我的菜都烧糊了。”她笑着说。

“只要是你炒的,糊了也好吃。”我轻轻地说。

她没有说话,只偷偷地微笑,笑的好甜,嘴角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那一年,她十八岁。

第一次到她家,她母亲把喂了三年的老母鸡杀了,我从未吃过那么香的鸡肉,从未喝过那么香的鸡汤。

我又来到了那间小屋,在那间带餐厅的厨房里,我与她父亲对饮。她父亲对着我滔滔不绝,不知不觉中,一瓶白云边快喝完了,而我的一杯酒还没有动。

“爸爸,您不能再喝了,会醉的。”说完,她从桌上拿走已经没剩多少的酒瓶。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你父亲总是这么喜欢说话,总是喜欢喝这么多酒吗?”

“不,没有。”她说。

“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吧,一座古城堡,上面有很多石头砌的房子,还有古城墙,听别人说,几百年前上面住过不少人呢,就在我家后面的山上。”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龙王尖,第一次听说龙王尖上的古寨。

她在前面带路,我们一前一后走在通往山顶的小径上。我望着她的背影,一束马尾辫扎在后脑勺上,发尖落到肩上,一条紧身的牛仔裤,显出了她高高的臀部。我想说,你的屁股真好看,但嘴里却说的是,“你的鞋真好看。”

她回过头,两只手拿着一只刚在路边摘的小花,“本来我有一双更好看的高跟鞋,今天没穿。”她的眼珠一转,嘴角又露出了那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因为 ,因为我要是穿了,就比你还高。”

我挨着她站在一个山岗上,她指着前方的一片城墙,“你看,那就是我跟你说的城堡”。

十月的山风吹在身上很冷。

“你要是冷就把手放在我的衣兜里吧。”她轻轻地说。

我把手伸进她的衣兜,抓住她的手,我们十指相扣。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女孩这么亲密的接触,顿时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我不想再往前走了,我只想两个人这样站在一起。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在下山的路上,我给她拍了很多照片,一卷胶卷都照完了。她很上镜,照片比本人还要好看。

我摘下一朵野花拿在手上,她就走到我面前,身体向下倾,低下头,示意我给她戴上。我把花插到她的发间,一股少女特有的发香扑面而来,使我陶醉,久久不愿移开。

“好了吗?”这时我才清醒过来,小声说:“你的发香好好闻。”

“真的么,你要是喜欢闻,以后让你闻个够。”说完,她就一溜烟地向山下跑去,那种跑姿是少女特有的。

我们回到了那间小屋,我辞别她的父母,她们一家人送我到门前,我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到离她家约二十米的地方时,我站住了,回过头,看见她们一家三口都站在那里目送我。

也不知什么支配我,不由自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就一溜烟地,还是少女特有的那种姿势跑了过来,站在我面前,“有事吗?”她轻轻地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其实根本就没事。我的心砰砰直跳,有很多情话想对她说,但又不知说什么好。“没,没什么事,就是想再看看你。”当我鼓起勇气把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脸颊瞬间粉红,红得像清晨的朝霞,像盛开的桃花,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一个少女的情窦初开的羞涩,然后我再次看见了那两个漂亮的小酒窝。她微笑地低着头,轻轻地说:“过几天不再来的么。”然后又说:“我还是送送你吧。”

又是一个周末,我坐在边三轮摩托上,沿着崎岖山路,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又来到了那间小屋。

在她的睡房里,只有我和她,我把上次给她拍的照片拿出来给她看,她仔细地端详每一张相片,然后说这张拍得好,这张没拍好。我问她能送我两张吗?她就挑选了两张,并在背面写下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还傻傻地说,不许给别人哦。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我给她讲我的童年趣事,还有我的工作情况。她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插话。

“你怎么不说了?”她看我望着她没有说话。

“我,我想吻你。”我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

“不行”。

看我很失落的样子,她又说,“下次吧。”

一周后,我又来到了那间小屋。在这一周里,我们互写了三封信,在第三封信里她问我能等她吗?或许一两年,或许三五年,因为她要等她哥哥结婚了才能嫁人,而她哥哥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她,我能等,十年我也愿意。

离开小屋,她送我回家,她带我来到一个山岗上,望着回去的路,她说:“过几天我们全家都要走了,去城市打工,要挣钱替哥哥买房子,不然他很难讨到媳妇。”

大约多久能回?

不知道。

那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

她点点头,连说,嗯嗯……

我抓住她的手,放在我手心,对她说,我现在能吻你吗?她低下头,小声说,嗯。

我抱住她的腰,两张唇就像磁铁一样吸在一起,她闭着眼,脸上像喝了酒一样,红扑扑的。我们就这样尽情地缠绵着,不知过了多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天快黑了,你快回家吧。”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就这样,我别了她,别了那间小屋。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永别。

她走后,给我写过几封信,一开始,她告诉我她在武汉找到了一份工作,工作挺辛苦,但很充实。后来,她让我做她的哥哥。

我很诧异,想不通,我要去找她,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在信里告诉我,她的一个亲戚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是滠口的,在街上有两栋私房,说只要她同意嫁给他,就将其中一栋给她父母及哥哥,这样她父母从此就走出了大山,她哥哥的婚房也不用愁了。她叫我不要怪她,不要恨她。

我把信撕的粉粹,抛向空中,大吼一声:“我不信。”

我坐上摩托车,沿着那条崎岖的环山路,绕过一座又一座山,来到那间小屋,门前杂草丛生,一只挂锁把两扇大门紧紧锁在一起,右边的厨房没有门,那眼土灶还在,两口锅倒盖在两只灶眼上。

我坐在灶前添柴的石凳上,仿佛又听见她在对我说:“火不要太烧大了,菜都被你烧糊了。”她那甜蜜的笑容,婀娜的身姿,温柔的细语,一直在我眼前萦绕,不知不觉我泪眼模糊。

一个邻居跟我说,她家搬走了,听说搬到滠口街上去了,村里现在也没剩几家,很快都要搬出去了。

别了那间小屋,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和底气去找她。这段情,从此深埋内心。

每次登上龙王尖,总会想起那间小屋,总会想起她!

(投稿请至:admin@mulanguli.com)

本文作者黄涛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黄涛,男,1976年生,出身云雾山下、龙须河畔。现在黄陂李集某事业单位工作,热爱家乡,喜爱文学,曾在各级各类杂志,报刊、内刊上发表文章数十篇。愿交天下有相同爱好的各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