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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生而神奇,衔玉而生广为传颂。世人对其也多有评价。

冷子兴说:“你道好笑不好笑?将来色鬼无疑移了!”
贾雨村说:“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云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
林黛玉说:“一般也唬的这个调儿,还只管胡说。呸,原来是‘苗而不秀,是个银样鑞枪头’。”
多姑娘说:“虽然闻名,不如见面,空长了一个好模样儿,竟是没药信的炮仗,只好装幌子罢了。”

(注:引文中有通假字或古字意,不是错字,不做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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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样人有百样评,但这四人的评价,基本囊括了贾宝玉一生的是非功过。

冷子兴是“小人之口”,他以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心理,妒富仇贵,巴不得贾宝玉遭万万人唾弃。他“痛快”认定贾宝玉是“色鬼”,正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的可怕。

贾雨村从历史价值观的评定,是高屋建瓴,将贾宝玉这类人归之于“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有功”之人外,另成一个体系。似正中要害,说中贾宝玉的志向和意义。然则贾宝玉终究志不在此,枉与古之前辈比较。

况且贾雨村也未只说好,还有无数昏聩淫滥之人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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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以“性格”论贾宝玉,再没有人更了解他。“银样镴枪头”固然是玩笑。但也说出贾宝玉公门少爷,脂粉堆中的英雄,在“担当”上的不能。

贾宝玉一生失于担当,注定不能承诺于林黛玉。他常说“你死了,我做和尚去”。试问失去了林黛玉,做和尚又能有什么用?

多姑娘以“担当”论贾宝玉,才是一针见血的现实。晴雯被撵,贾宝玉唯有执手相对,默默无言。试问“心爱女子”遭难,不能援手,如此没有“担当”,没有男儿“火气”,可不就是“没药信的炮仗”?贾迎春是锥子扎不出声,贾宝玉与一女儿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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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姑娘试过了荣国府形形色色的男儿,贾宝玉不算出色。但多姑娘也发现了贾宝玉的“真挚”。他与晴雯不及于乱,令多姑娘刮目相看。

世人皆谓“冲冠一怒为红颜”。其实激情容易,细水长流的感情却难。贾宝玉于女儿情分上的真,林黛玉懂不奇怪,让经历无数的多姑娘感动,才是真不容易。

当然,无论如何,贾宝玉的评价都不是太高,也决定了他的人生最后暗淡收场。不过,若说讽刺最辛辣的,还不是冷子兴、贾雨村、林黛玉、多姑娘,而是还是个孩子的贾环。

贾元春省亲后,回宫赐了一个灯谜。又让兄弟姐妹传进去灯谜给她猜。贾环做了个谜语,令贾元春都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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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且又听太监说:“三爷说的这个不通,娘娘也没猜,叫我带回问三爷是个什么。”众人听了,都来看他作的什么,写道是:
大哥有角只八个,二哥有角只两根。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爱在房上蹲。
众人看了,大发一笑。贾环只得告诉太监说:“一个枕头,一个兽头。”

贾环的谜语并不难猜。贾元春不但没猜,还派太监问到贾环头上,分明是知道答案气怒不猜。其实,“枕头和兽头”这个谜语,也不怪贾元春看了生气。

贾环借“大哥”“二哥”比喻哥哥贾宝玉和自己。

“大哥”是枕头,“二哥”是兽头。两者差别大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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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有角只八个,大哥只在床上坐”,讽刺贾宝玉是绣花枕头,一无是处。虽说头上八个角,看似厉害,也备受关注。到底是在床上打滚发威的货色。不能有任何志向和承担。北方有句话叫“炕头的汉子”,意思是窝囊废的意思。

“二哥有角只两根,二哥爱在房上蹲”,是宣扬自己是兽头。兽头是古代房梁上最重要的固定组件。没有兽头固定则房子会塌掉。兽头又被做成猛兽形状,眺望远方。贾环自诩胸怀有志,是家里真正的顶梁柱。

贾元春不傻,一看就明白贾环之讽刺。说实话,贾环讽刺贾宝玉很形象。他整日在脂粉堆中厮混,尽管初心不改,纯情无限,到底失了男儿性格和担当。也是“银样镴枪头”和“没药性的炮仗”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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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枕头”的讽刺可谓最辛辣,皆因一无是处莫过于此。贾环对贾元春省亲时贾宝玉备受宠爱,他却被恶意隔离不能参与耿耿于怀。也是借谜语出了一口恶气。

贾元春与小孩子置气,也注定格局有限,不怪她任由贾家倾尽家财修建大观园迎接她回家省亲。也不怪她在宫里活得痛苦不受宠。皆因格局气量做不得假。

文|君笺雅侃红楼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