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走着一个身段高挑脸庞明丽的女孩,她只穿着很普通的丝质连衣裙,而那轻盈秀美的体态,招引得不少男人频频回头。她气质独特,就在一片人海中也是个醒目的亮点,尤其是那么年轻和富有生气,真是人见人爱的美人坯子。
女工郭雅心也知道自己很漂亮,有时去照相馆拍照,摄影师总要缠着她免费拍几张,再把那些彩照或黑白照放大,去吸引更多的摄影爱好者。见过她的许多人都爱重复一句话:雅心,你比电影电视里好多自以为了不起的大明星美多了,碰到机会,你也能大红大紫呢。
她今儿就是为找机会到紫水晶来的,没有刻意打扮,自信生命的自然美最有魅力。她走到夜总会气派非凡的大门前,轻盈地跳上台阶,昂首阔步往里走。玻璃门边站着一位着制服的保安,拦住她道:“小姐,今天老板内部请客,请改天来吧。”郭雅心柔柔一笑：“我就是你们老板娘乔云娜的客人。”保安吓了一跳,忙殷勤赔笑:“小姐,你请,对不起……”
郭雅心没理他,她美丽身影出现在一片欢声的大厅门口,立刻镇住了一百多位男女的喧嚣。被酒灌得一脸通红的马世海看个目瞪口呆,很有小聪明的孟华生也不知所措了。
“哇!雅心,我的姐妹耶,你咋个舍得来看你这姐姐哟!”一身花枝招展的乔云娜,忽地一声叫嚷,张开双臂朝美女扑了过去。
郭雅心接受了她的拥抱,笑道:“乔姐,你的生日,我咋记不得哟!只是你是财大气粗的老板娘了,把工厂里的穷姐妹忘光啰,不是我主动上门,生日喜酒也喝不到一口啊。”
乔云娜对她热情如火:“雅心,你咋说乔姐都行。我跟马胖子成了家就忙鬼生意,每天数着票子连自己姓啥都忘啰。可讲句心里话，我还常梦见我们丝绸厂二车间甲班丙组的小姐妹,特别是如花似朵的美人小妹妹郭雅心呢!信不信由你,我讲假话嘴巴生疮!”
两个工厂姐妹一见如故,只顾自己说话,把一大屋子亲朋好友晾在一边,马世海几次想去插嘴又忍住了。大家眼巴巴看她们亲热听她们摆谈,仿佛这才是今天生日宴会的高潮节目,不少男人为郭雅心的美色掀得情浪直滚。
郭雅心说:“有两年没见面了吧?乔姐。”乔云娜说:“是哟是哟!哎,张风娟咋样了?和车间主任秦大麻子睡觉,秦大麻子没娶她?”郭雅心说:“没有。凤娟她,有点神经兮兮的,后来长期吃药打针。”乔云娜敞口骂道:“他妈的个秦大麻子!我早就看出这老色鬼不地道。”郭雅心说:“后来他被撤职了。”乔云娜说:“有屁用,撤个职不痒不痛,可他把我们两朵厂花之一的张凤娟害了。如今,哎,剩你一朵花了,还在厂里?”
郭雅心点头:“啊,对。”乔云娜说:“嗨,也是你太傲。怎么样,学学姐们儿,嫁他一个阔佬,这一辈子的青春啊,中年呀,更年期外带老太婆时候的花销呀,都有靠山了,人一辈子不就是图个轻松省事,吃穿不愁?”
郭雅心不接茬,只朝着说得眉飞色舞的乔云娜装怪相,看得出她具有十分活泼的开朗的个性。乔云娜说:“真的!你不要装聋作哑,你这个条件喊个港澳同胞成亲他不敢躲,喊个美国银行家上午去街道办事处办结婚证他不会捱到下午。上帝见不着你,若是上帝见到了,哇呀呀,他就不会做上帝而只要做你的先生了。哈哈……”郭雅心也不急,只是居高临下般地看着乔云娜疯疯扬扬地胡说八道。
乔云娜忽然有所开窍:“嘿,找我有事的吧,这大年初一的?走走,坐到桌边。”郭雅心一拍手:“对啦,我还以为我们班组最精灵的乔云娜这次反而看不清风向了。”随乔云娜在大圈柱边一席位上坐下。乔云娜说:“说,需要什么?只要姐们儿能办到。”又回头招呼孟华生:“弄点儿吃的。”
郭雅心故作神秘:“喂,你肯定知道,市里就要举行‘泰发杯礼仪小姐大奖赛’决赛。”乔云娜说:“啊,我知道啊,你参加各地区的初赛选拔了?”郭雅心说:“三次不同的分组初赛,我全部过关。”乔云娜说:“你肯定没问题,就等复赛决赛了吧。”郭雅心说:“不一定吧?越往上走,竞争越激烈,一激烈就残酷,一残酷就要想尽心机走后门,用战场以外的手段击倒对手。”
未完待续……
本文选自田雁宁、谭力的文学小说《都市放牛》，1995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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