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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36回,王夫人“挖走”贾母编制下的袭人,自己擅自内定其为贾宝玉未来的准姨娘,期间就提到了贾母处有8大丫环,且看书中所言:

王夫人听说,也就罢了。半日又问:“老太太屋里几个一两的?”凤姐儿道:“八个。如今只有七个。那一个是袭人。”王夫人道:“这就是了。你宝兄弟也并没有个一两的丫头,袭人还算是老太太房里的人。”——第36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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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说的很清楚,贾母手下一共有有8个大丫环,领着每月1两银子的高薪,历览全书,这8大丫环应该包含:鸳鸯、琥珀、玻璃、翡翠、珍珠(袭人)、鹦哥儿(紫鹃)六位,其余还有两个并未明确提及。而我们今天要探讨的话题就跟袭人有关——她一个买来的外来丫环,为何能平步青云一跃成为贾母身边的8大丫环之一,而且还被送去服侍贾宝玉,成为怡红院第一丫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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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探讨这个问题,是因为第19回,袭人回家探亲的时候,曾详细说过当年卖袭人的经历:

原来,袭人在家听见她母、兄要赎她回去。她就说至死也不回去的,又说:“当日原是你们没饭吃,就剩我还值几两银子,若不叫你们卖,没有个看着老子娘饿死的理,如今幸而卖到这个地方,吃穿和主子一样,又不朝打暮骂。”——第19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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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这些细节,我们可知,袭人进贾府的时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新人,完全没有任何后台,也正因为这般,她其后的“崛起”才让读者深感疑惑——难道贾府内部这般公平?看能力上位,一点儿背景、权势都不讲?

这个问题能牵扯到很多《红楼梦》的解析,我们一步一步来说。其实从长远来看,袭人成为大丫环并非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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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要联系贾府的“府情”了,鸳鸯、袭人、琥珀这些丫环们,虽然都是一等丫环,拿着每月一两银子的高薪,堪称有“副小姐”的体面,但就长远来看,这个职位很不保险,甚至可以说一点儿前途也没有,为何?因为这些丫环一到了年纪,就会直接被发出去随便拉个小厮成亲,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会有读者问,不会吧,这些丫环都是有体面的,就算到了年纪,难道不可以凭借工作能力继续留在贾府,比如混成赖嬷嬷、林之孝家的这样的管家级别吗?答案是否定的,一点儿可能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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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看贾府管家级别的媳妇婆子们都有怎样的背景,赖嬷嬷曾是贾母的陪房;周瑞家的有体面,是因为她是王夫人的陪房;林之孝家的能在贾府管行政,是因为林之孝曾是主子身边的小厮,跟贾琏等人关系甚好,所以夫妻俩都借此机会混的不错。

所以,要在贾府内部混成管家级别的媳妇、婆子,背景几乎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这又牵扯出另一个疑问——这些有体面的媳妇、婆子,为何不将自己的女儿训练成贾府的一等丫环,而是让给了鸳鸯、袭人这些人呢?难道这些媳妇们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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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这些媳妇、婆子们的聪明之处,贾府的管家婆子们,眼界相当高,她们能看到当一等丫环只是表面体面,最多嫁给主子当姨娘,仅此而已,所以她们往往让自己的子女韬光养晦,找准时机,脱离奴籍,嫁到外面当正正经经的管家奶奶!

比如荣国府管家赖大,就想方设法让儿子赖尚荣脱离了奴籍,捐了个州官,直接出去当正经官老爷去了;周瑞家的女儿,嫁给了古董商人冷子兴,也是冷家的正经奶奶;由此观之,包括其后的林之孝,将女儿安排在怡红院当一个小丫环,而不是托关系让她当一等、二等丫环,恐怕也是提前为林红玉找好未来的出路——林之孝夫妻俩并不希望女儿在贾府混的风生水起,而想把女儿送出去,这才是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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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这些管家媳妇、婆子们的远见卓识,不跟袭人、鸳鸯这些丫环们争夺所谓的一等丫环之位,所以袭人等人才这般轻易上位,但等待她们的命运将会是悲惨的。

正如笔者上述所言,这些丫环,要么到了年纪被拉出去配小厮。混的好点的,比如袭人,得到主子的垂青,可以给贾宝玉当小妾,但袭人的情况是个很大的例外,因为贾宝玉是个“护花使者”,最喜欢女儿们,薛宝钗又是个温柔敦厚的主子奶奶,袭人在这两位手下,还有的混,但站在普通情况下,这种情况大概率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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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贾琏为例,在娶王熙凤之前,他房里也有几个通房丫环,可王熙凤来了之后,这些通房丫环们,死的死,走的走,全被王熙凤算计了,这才是主子奶奶对通房丫鬟的常态;再比如其后的夏金桂,嫁给薛蟠之后,第一件事不也就是收拾香菱吗?

所以,做主子的通房丫环,结局大概率是个悲剧,《红楼梦》第46回,鸳鸯宁死也不愿嫁给贾赦当小妾,也有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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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要在贾府内部混的好,只有两类下人,一类是主子奶奶的陪房,如赖嬷嬷——贾母的陪房、周瑞家的——王夫人的陪房、平儿——王熙凤的陪房、王善保家的——邢夫人的陪房,一类人主子爷身边的小厮们,如赖大、林之孝等类人,这些人才有可能凭借主子的馀荫,混成贾府内部的管家。

而袭人之所以无权无势,能如此顺利混成贾母手下的八大丫鬟之一,并且被送去服侍贾宝玉,这并不是袭人运气好,也不是说贾府内部不讲究背景、权势,恰恰是太讲权势和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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