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卷四十二《郑世家》随笔
◆《日本新华侨报》总主笔 蒋丰
有的女朋友，曾经这样问过男友，有的妻子，也曾经这样问过丈夫：“如果我和你妈妈同时落在水里了，你最先救谁？”这种二选一的必择题，不知道难倒了多少英雄好汉。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司马迁在《史记》卷四十二《郑世家》中不仅有过极为相似的选题，还有一种选择后的实践。
说起来那是公元前697年，郑国的卿大夫祭仲大权在握，专横跋扈。郑厉公心中不安，就在暗中指使祭仲的女婿雍纠把岳父祭仲杀掉。祭仲的女儿得知老公承接了如此重任，自然忐忑不安，她就问母亲：“父与夫孰亲？”母亲回答说：“父一而已，人尽夫也。”也就是说，“父亲只有一个，丈夫却可以有很多选择的！”祭仲的女儿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父亲盛怒之下杀死了女婿雍纠，并且把他暴尸在闹市上。这个时候，推出馊招的郑厉公对祭仲无可奈何，反而没有任何同情心地埋怨被杀死的雍纠，说：“没事和老婆商量这样的事情，死了就是活该。”当年的夏季，郑厉公被赶到偏远的栎邑居住，祭仲把流亡在海外的郑昭公迎回国内。看看，这就是春秋时期“郑国版”二选一题目的答案。我更认为，不要去问这种直逼亲情、直接挑战“三观”的题目。
读到《郑世家》中有关郑武公、郑庄公的历史时，我就会想到至今都能够倒背如流的《古文观止》第一篇——《郑伯克段于鄢》。郑武公的妻子武姜在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因为孩子“寤生”——难产逆向而出惊吓了她，就对孩子心怀深怨。以至于她后来只爱小儿子叔段，对大儿子采取了“冷暴力”。发展下去，武姜就是不顾一切地为小儿子争取各种利益，甚至不惜为此发动宫廷政变。已经成为郑庄公的大儿子恨恨地发誓，“不及黄泉，毋相见也”，这就等于母子断交宣言。
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一位母亲怎么能够这样对待自己亲生的儿子！虽然说是遇到了难产，虽然说受到了惊吓，但并不是儿子的错啊！亲眼看到这个小生命如此不易地降生到人间，不是应该多给他一分母爱吗？后来，我在现代社会听到一个故事：一位母亲在哺乳期间，因为儿子用牙齿咬伤了她的乳房，并且让她为此做了手术，她就对这个儿子厌恶至极，在儿子的整个成长过程中，儿子的屁股就是她的出气筒，甚至是她的施虐对象。由此，我才对郑庄公母亲武姜的行为有了一些理解。看来，我还是需要学习一些《女性心理学》的。
郑国在春秋时代是一个小国。生存于大国周边的小国，需要非同一般的外交智慧。搞好了，可以把大国玩弄于股掌之上，让自己的国益得到最大化。今天，这样的小国在中国周边也是存在的。搞不好，那就会走上亡国的道路。郑国的历史已经这样告诉了后世。（2020年7月9日写于东京“乐丰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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