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9点30左右,西安市新城广场附近明秦王府一处城墙坍塌。

 今天聊聊西安明秦王府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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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聊聊西安明秦王府城墙

事故发生后,据西安市新城区文化旅游体育局发布情况通报显示:

8月8日上午9:27分,由于近日连续降雨影响,位于西安市新城区新城广场西侧,于2009年实施的明秦王府城墙遗址修复保护砌体约20米发生坍塌,现场一辆公交车、三辆私家车受损,有四名群众被坍塌时溅起的砖石擦伤,已送到就近医院治疗。

省市相关部门第一时间已到达现场,紧急进行勘察、研判,从专家目前研判看文物本体未受到破坏,文物部门现场正在落实抢险保护措施。市区已成立工作专班,处理相关事宜。

由于由于此次塌方的砌体位于西安市中心地带、陕西省人民政府正门对面,西新街又是中心城区的一条重要干道,因此引起了市民的高度关注。为此,各大媒体也在为大众介绍明秦王府及其城墙的来龙去脉。

今天,我们邀请荣耀西安网交通版版主、《长安长歌》系列作者王涤非,和大家聊聊这一“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城墙到底有什么传奇?为啥区区一个王府,还有着如此规模宏大的城墙?这明秦王府又是如何“门前冷落鞍马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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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帝王的“长安情结”

明朝建立后,定都南京,百废待兴。洪武十一年(1378年),朱元璋封次子朱樉为秦王,就藩西安。

“秦王”在中华帝国时代,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封号。在中国历史上,由于秦国一统天下,开创了华夏盛世。因此,能得到这一封号的皇子,在历朝历代均是皇家最有势力的藩王,为天子驻守要地。如我们熟知的唐代的秦王李世民。

朱樉也不例外,被称为“天下第一藩王”。

为何朱元璋要分封次子为地位如此显赫的秦王呢?

这就涉及到中国古代帝王的“长安情结”了。

明朝初年定都南京。但是历史上南京从未做过大一统强盛王朝的首都,因此大家对于是否应该在这里建都有所疑虑。这时朝廷便动了迁都的心。“居长安者盛世统”,明政府首选的城市便是周秦汉唐四个大一统朝代的首都——长安。

为了实施迁都计划,秦王朱樉就藩西安后,第一件事便扩建城池,负责营建长安宫室建筑。城池修筑的过程中,朱元璋又派太子朱标来监工,大有全国总动员之势。

五代以降,长安城池一直是凑合着的,以军事据点功能为主。其东、西、南三面城墙为唐长安城中央政府所在区域——皇城城墙;由于皇城北面直接与太极宫相接,没有城墙,便直接以太极宫南宫墙作为北城墙。可以想见,这个“凑合”出来的城池,内部格局一定也不再规整。

朱樉就藩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扩建城池、重塑城市肌理。他将北城墙、东城墙拆除、废弃,将西城墙、南城墙继续向外延伸,并新建北城墙、东城墙合围。

自五代以来,由于朱雀门的封闭,天街的功能逐渐萎缩,而为安上门内大街所替代。这次城池的扩建,中轴线便东移,安上门内大街便正式成了新中轴线——南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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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长安内城“皇城”/五代以降长安城与明清西安城位置关系图

既然是依照首都建造,便需要再筑皇宫以及中央政府办公区——皇城。

于是,在城市扩建后,朱樉将东大街以北、北大街以东、如今尚德路以西、后宰门以南的区域再用砖墙、城壕与萧墙合围为内城,作为“皇城”规划区。

修筑完“皇城”之后,朱樉又在其中心地带修造宫室建筑,并用城墙加以拱卫。于是,自唐以来数百年,古长安再次展现出宏伟的气势,只待天子驾到。

只可惜,命运和长安城开了一个玩笑。由于太子朱标返回南京不就便病故、秦王朱樉也病故,之后朱元璋传位太孙朱允炆、燕王朱棣又发动“靖难之役”……国家时局短时间内出现数次变动,迁都的事项便到此终结。

自此之后,长安虽然失去了再次做首都的机会,却变成了“天下第一王”朱樉及其十二代子孙的首府,威震一方。

至今,厚度超过的高度的西安城墙,作为世界保存最完好、规模最大的军事城堡建筑,仍是这座城市坚不可摧的堡垒,仍作为明代“高筑墙,广积粮”的活化石而存在。而当你走进含光门遗址博物馆,便能看到自隋以降,历代人加固城墙的剖面,像一道道年轮,见证着这座城市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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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年轮”一样历代加筑的城墙

而且,由于朱樉一脉的显赫地位,即便朱棣“靖难之役”后仍然受到礼遇和敬畏,因此明代建造的众多皇家形制的建筑,以及内城、宫室建筑都曾完整地保留了下来,诉说那高门显赫的历史;见证自唐以后长安城的又一个黄金时代;奠定如今西安城市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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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天下第一王城”

都说西安城市格局仍然留存着汉唐盛世帝都的气魄。但是殊不知,这些气魄其实大都是作为明朝“天下第一王城”,由历代秦王所塑造的。

重檐歇山顶的鼓楼,是世界现存规模最大的古代砖木结构建筑,规模不仅大于北京、南京鼓楼,甚至大于天安门;位于市中心的四方体、攒尖顶钟楼,整个建筑没有使用一根铆钉,全靠榫卯结构构筑,仍然是中国古代建筑工艺的杰出代表。壮观的“都城隍庙”,也与南京、北京都城隍庙一道,作为“天下三大城隍”而被参拜。

西安都城隍庙 摄影@尸出三寿

为了迁都而营建的内城“皇城”,继续作为秦王的“王城”延续下来;规模宏大的宫室建筑,便成为了“秦王府”。

这也就是为何北京也有众多王府,却没有哪一处拥有如此庞大的规模、宏伟的城墙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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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塌之前的明秦王府南城墙

直到今天,西安市遗留的众多地名,都还是当时的存留:如西华门,是王城西侧直面北大街的城门;端履门,是王城南侧大门;后宰门,是王城北侧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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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宰门小学

到了清朝,为了区隔满洲八旗子弟与汉人,又将王城拓展,东大街以北、北大街以东的整个地方均被合围进去,成为满洲贵族居住的 “满城”,秦王府内所有建筑都被拆除,改建为“八旗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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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西安南关正街发生震惊中外的“南关教案”,之后,陕西省作为北方第一个省份响应辛亥革命。由于革命的战火,满城大部分建筑沦为了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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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关正街

1927年,“围城之战”结束之后,当时的陕西省政府决定重建王城。参考莫斯科的城市规划,将秦王府所在区域北边、埋葬围城之战死难者的区域开辟为革命公园;将秦王府南侧的开阔区域仿造红场辟为红城广场;并将秦王府中心地带辟为陕西省政府新址。由于于右任坚决反对与“帝王”有关的名称,便依照革命之意定名“红城”,后依故城重新规划之意,在省政府正式进驻后改称“新城”。这就是“新城区”名的来历。

其实直到今天,秦王府的遗址范围仍然非常清楚。新城广场和新城大院(省政府大院)便沿用着这一故址,无论是功能还是地位,都没有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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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省人民政府主楼

我们顺着文昌门进门,过柏树林大街、端履门,在东新街、西新街北侧,便能看到新城广场两侧耸立的秦王府南城墙。继续北行,皇城东路、皇城西路,围绕着新城大院(省政府大院)的土塬便是秦王府的东、西城墙。而西五路南侧的省政府北门那道围墙,便是秦王府的北墙故址。

走在这段城墙旁,便可感知其中蕴藏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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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与新城广场、省政府位置关系地图(绿色、黄色部分为残存城墙)

再说说文物保护

明秦王府城墙的故事讲完了,可是,若不是今日秦王府南城墙保护砌体发生坍塌事故,这段历史已经早已经被大众所遗忘。或许,是因为这一遗址的年代不够久远;也或许,它远没有周秦汉唐那样令国人骄傲和自豪。

但是,一座城市不应该仅是用来自豪的,我们也应该在浩繁的历史课本之外,留存自己的城市记忆。

文物保护是西安长久在做,也是必须去做的一件浩大工程 。

实际上为了保护这段古老城墙,西安近年来已数次进行维修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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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5月荣耀西安网网友记录当时维修状况

明秦王府城分为两重城墙,外城墙称萧墙,全系黄土夯筑而成;内城墙因外砌青砖,称砖墙。清顺治初年,萧墙被毁,内墙保留下来。1921年,冯玉祥拆掉内墙的包砖修建督军府。秦王府的砖墙由此变成土墙,也成为西安现存唯一的一段土城墙。2003年,明秦王府城墙遗址被列为陕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据悉,土遗址的保护在全世界都是难题,没有了“砖衣”的土城墙,很容易受到雨水侵蚀,发生坍塌、开裂。

为此,这处土城墙近年来多次维修加固。如2013年时主要采取了防坍塌加固、墙体防风蚀和防雨水冲刷侵蚀加固等技术措施,上层土墙用木板围挡作业,然后对上下墙体进行加固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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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何长久的保护,又或者重新规划利用,可能对西安来说所需要流程和资金,始终是个问题。

在2019年9月,西安明秦王府遗址城墙部门又一次出现了一些裂痕和浸水的情况,城墙一侧墙体从腰部往外渗水,部分墙体也出现了裂缝,墙体东端有零星的土块滑落,顶层部分区域出现了塌陷。发现问题后,西安市新城区文化和旅游体育局第一时间联系了文物专家来现场进行勘察,并制定了临时保护方案。

只是遗憾的是,因近年来西安雨水天气加多,故造成了此次事故,所幸这次坍塌的是于2009年实施的明秦王府城墙遗址修复保护砌体,且伤者已送至西安市中心医院和西安市儿童医院救治,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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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本次坍塌事件,今天,秦王府城墙重新进入大众视野,我们也希望能唤起更多的市民文物保护的意识。

长安文物再多,它终究是不可再生的财富。当如此规制的秦王府,尚且不被大众熟知,其他的古宅、大院,它们的境况又如何呢?

更何况,如今埋没在城市记忆之中的多少遗址建筑,如果放在其他城市,都将是重量级的文物!元代安西王府遗址“斡耳垛”,曾是马可波罗笔下的奢华宫殿群;埋没在乡野的明秦王十三墓,是中国少有的规模宏大的藩王墓葬群……

数不清的文物资源,还有很多,有待我们一点点梳理、一笔笔书写……

荣耀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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