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就是以“荷花”为名字的人特别多。当然不是名字叫“荷花”,而是名字,外号以及与之相关的代称是“荷花”意思,竟然有十好几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十几个人公用同一个“名字”呢?作者大有深意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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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又名“莲”,莲通“怜”。从第一回甄英莲(真应怜)出场,就带出了太虚幻境“薄命司”的薄命气氛。

《红楼梦》中,凡是与“莲”“菱”相关的女性都可怜。甄英莲改名后叫香菱,由莲到菱,凸显二者相通之意。

莲,又名芙蓉、荷、芙蕖、菡萏。花为莲花、荷花。果为莲蓬。籽为莲子。茎为莲藕。叶为荷叶。

古人将“莲”喻为高洁之物:“出淤泥而不染”。又代表佛居住的世界。《红楼梦》缘起西方灵河岸边三生石畔,为佛的世界。神瑛侍者也是佛教僧执事之一。就像那转世唐僧的“金蝉子”一般。所以“莲”是《红楼梦》的重要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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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紧的“莲”当然是林黛玉,由她身上牵扯出与“莲”相关之人。却由香菱作为牵头人,以莲、菱之属的众人,共同完满林黛玉的人生以及形形色色的女儿薄命。

林黛玉(芙蓉花签)为首,香菱(甄英莲)、晴雯(芙蓉女儿诔)为辅,注定金陵十二钗三册中人多是可怜之人。

贾迎春(菱州)、龄官(通菱)、贾惜春(藕榭)、藕官(荷茎)、菂官(莲子)、茄官(荷叶杆)、蕊官(莲蕊)、芳官(莲香)、荷花(小丫头)等,都是薄命女子。

除此之外,还有男子以“莲”为名。贾蓉、蒋玉菡、柳湘莲、相怜(通莲)、贾琏(字根同音同)……曹雪芹仿佛词汇匮乏一般,抓住一个“莲”字,不断扩展命名。尤其这几位男子的名字,并不影射自身,而是代表了他们的妻子,甚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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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对应的是小蓉大奶奶秦可卿。秦可卿在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可卿仙子又名“兼美”,又像林黛玉,又像薛宝钗,香菱又被说有小蓉大奶奶品格。秦可卿之命运叵测,都从贾蓉名字中的那个“蓉”而来。芙蓉者,莲也。

蒋玉菡对应袭人,按说袭人难逃叵测。妙在第六十三回群芳夜宴掣花签,袭人“桃花签”需贾探春“杏花签”陪饮一杯,属于曹雪芹给她留了侥幸。但袭人自小被父母卖为奴婢,遭遇实属可怜。菡通莲。

多说一下袭人,她得侥幸是特例。“将玉含”影射贾宝玉,袭人与林黛玉巧合同一天生日。他们夫妻代表宝黛姻缘的另一种样子。蒋玉菡名字中有“玉”有“莲”,袭人姓花,也是一种木石姻缘,所以他们结局尚可,主要是作者借了贾探春一缕“杏(幸)”有意给了袭人幸运,就像板儿和巧姐儿一样,从贾探春那得了一个“真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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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的琏与莲同为“连”字根,音同。贾琏对应王熙凤、平儿、尤二姐、秋桐……结局也就不说了。

柳湘莲对应的是尤三姐,“情小妹耻情归地府”,尤三姐因柳湘莲听信他人之言,认定尤三姐不贞不洁,尤三姐无法证明自身清白,拔剑自刎而死。

“他人口舌”是《红楼梦》杀人最利的一把刀!偏偏死于“谣言毁谤者”又不止尤三姐。

秦可卿、尤三姐、尤二姐、王熙凤、平儿(包括巧姐)等人名字中本没有“莲”,但因最直接的相关亲人名字有“莲”,暗示对她们命运产生影响的根源是男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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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嫁给贾蓉,深陷宁国府泥潭。“造衅开端实在宁”,“造衅”二字推断,秦可卿在天香楼上受到贾珍侵犯,受辱而死。贾珍为了逃避侵犯儿媳妇致死的罪名,借由焦大醉骂“爬灰”,将秦可卿演绎成不耻的女人畏罪自尽,令秦可卿死后背负永久骂名。

贾琏无情无义对待妻妾,致使夫妻情尽,王熙凤、尤二姐双双惨死。平儿、秋桐结局也当不会太好。

至于尤三姐横剑自刎,更属识人不明。如果她不遭遇柳湘莲,根本就不会死。

再汇总到“金陵十二钗”上,三册之首大致都没能活过二十岁。晴雯十六岁,林黛玉十七岁,香菱也不到二十。这些年轻的生命一个个“荷枯藕败”,注定人生薄命一场。

当然,薄命不代表结局凄惨,有些人得“杏”眷顾,还是有侥幸。像贾探春、李纨、娇杏、巧姐儿,袭人、侍书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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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这些被“莲”左右命运的人,代表了曹雪芹设定的悲观末世基调。她们很多人身上,都有林黛玉的影子。要么容貌相似,要么人生走向类似,要么性格相似,要么结局相似……

曹雪芹构架出一个类似电影的“蒙太奇”,每个人身上都能剪辑出一点林黛玉或者宝黛姻缘的影子,却又各自独立。是为“万法归一”的意思。也是《红楼梦》著名的间色法。

文|君笺雅侃红楼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