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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会长沙古称潭州,是一座有着3000年历史的名城,自古以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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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日战争中,中国军队以长沙为中心与侵华日军进行了3次大规模的会战。长沙保卫战的胜利粉碎了日军以战迫降的企图,增强了全国人民抗战的信心。

700多年前的南宋时期,这里进行过两次抗击元军侵略的战争。在第二次潭州保卫战中,全城军民大多壮烈殉国,可歌可泣。

02

公元1234年,蒙古与南宋联合消灭金朝。不久宋蒙战争就爆发了,打打停停前后持续数十年之久。

蒙古大汗窝阔台死后,经过10年争夺汗位的激烈斗争,成吉思汗四子拖雷的儿子蒙哥成为新的大汗。

1258年,蒙哥再次发动了对南宋的全面进攻。蒙哥亲率蒙军主力进攻四川,命其四弟忽必烈从中路攻鄂州(武昌),同时命元帅兀良合台从云南包抄,经广西﹑湖南,攻打潭州(长沙),企图三路大军在鄂州会师。

第二年,兀良哈台率3000蒙古骑兵,以及西南蛮族军队万人从大理出发,经过广西连克贵港﹑象州﹑桂林,一路北上进入湖南,再连破辰州(沅陵)、沅州(芷江),长驱千里直抵潭州城下。

潭州军民在湖南制置副使向士璧率领下,与蒙古军队展开血战,打退了蒙军的前锋部队。向士璧调遣500精兵,到南岳衡山阻击蒙军后续部队。兀良哈台从云南发兵以来从未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蒙军将潭州城围攻了一个多月,仍然未能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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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哥进入四川北部后,一路所向披靡。在进攻合川的时候,却遭到守将王坚和张珏的坚决抵抗,蒙军围困钓鱼城五个多月始终未能攻下。1259年8月蒙哥自己被南宋守军的炮石击中,伤重不治身亡。

忽必烈知道蒙哥大汗的死讯,本想继续攻城拿下鄂州。就在已经突破长江,围攻鄂州的时候,接到妻子来自草原的密告,他的弟弟阿里不哥被部分宗王推举为大汗,正在与自己争夺汗位。

忽必烈随即丢下鄂州,率兵北返。同时命令大将铁迈赤率数千铁骑南下,到岳阳接应兀良哈台所部北归。随后,蒙古草原再度陷入争夺汗位的内乱。就这样,第一次潭州之围得以解除。

03

忽必烈在诸王推举下登基成为蒙古帝国大汗,接着又与被蒙古本土贵族推举为大汗的阿里不哥展开了历时4年之久的激烈内战。

1264年8月阿里不哥被打败投降,忽必烈将他幽禁起来,两年后阿里不哥死去。忽必烈稳定了草原后,于1271年建立了元朝,再度谋划对宋战争。

这次,他采纳了南宋降将刘整的建议,将攻打南宋的重点从西路的川蜀战场改到了中路的荆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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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3年,元军围困5年之久的华中重镇襄阳和樊城陷落,南宋长江防线门户洞开,汉水下游的鄂州顿时失去了屏障。

元朝左丞相伯颜率元军主力顺汉水长驱而下,占领汉口。南宋水军被击败后,鄂州江防瓦解。元军乘势强渡长江,包围鄂州,并且切断了汉阳与鄂州之间的的联系。

次年,鄂州和汉阳两城守军相继投降。鄂州的失守,使得南宋的千里防线被从中间截成两段。川蜀与南宋朝廷失去联系,南边的湘赣门户也被打开。

元朝右丞相阿里海牙率元军一部南下湖南。1275年3月,元军兵临岳州(岳阳)城下,在城陵矶附近洞庭湖口击溃了岳州知州高世杰率领的南宋水军。高世杰投降后,仍被阿里海牙斩杀。岳州守将盂之绍惊恐之下开城投降。

4月,江陵(荆州)陷落,常德府以及下辖的鼎州、澧州守将相继投降。随后,元军留下部分兵力戍守常德,主力继续南下,向潭州逼来。

伯颜在攻下鄂州后,率元军主力顺长江东下,扑向临安。在舆论压力下,南宋宰相贾似道率领宋军13万,战舰2500艘,到安徽芜湖阻击元军。

在向元军求和,被伯颜拒绝后,又在铜陵丁家洲被元军击败。贾似道惊慌失措,未作抵抗便丢下大军乘船逃往扬州。宋军全线溃退。

危难之际,新任潭州知府兼湖南安抚使李芾临危受命来到潭州。

04

李芾,字叔章,湖南衡阳人,从小就聪敏机警。他最初靠祖上的功绩荫补为南安司户,进入仕途。李芾为人刚强正直,为官清廉。处事精明机敏,而且精力充沛,常常处理公务从早干到晚而毫无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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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李芾做了祁阳尉,出外救济灾荒,在当地名声颇佳。由于将祁阳县治理得很好,被征召为湖南安抚司幕僚。当时永州有一伙强盗为患,李芾与参议邓炯带了1300人马直捣匪巢,抓回强盗头目,顺利平息了匪患。

他任湘潭县令时,当地有许多豪门大户,让前任县令不敢得罪。李芾却能公平地清查户籍,摊派赋税,深受百姓称道。

咸淳元年,李芾任京城临安的知府。当时福王府出了逼人致死的事,权相贾似道竭力加以袒护。李芾不畏权势,向贾似道申明观点,依法处理了此事。后来李芾还是因为得罪了贾似道,受到诬陷被罢官。

元军攻陷鄂州后,朝廷重新起用李芾担任荆湖提刑使,管理当地的司法审判。

当时,湖南各地盗匪猖獗,百姓不堪其扰。李芾到任后组织民兵自卫,树起一面黑旗,上面书写“作乱者斩帜下”。从此地方得以安定。

随后,李芾招募挑选了3000壮士,由当地豪强尹奋忠率领,发兵勤王。另外又召集民兵守备衡阳。

05

不久,贾似道在芜湖战败。李芾再被任命为潭州知州兼湖南安抚使。当时湖北各州郡都已失陷,投降了元军。

潭州形势严峻,有朋友劝他不要去赴任。李芾却不顾个人生死安危,决心以身报国。当时恰逢李芾有一女儿不幸病死,他悲恸大哭,但想到自己的重任,立即携家眷启程。

七月,李芾抵达潭州,此时潭州的兵马早已全都被调去前线了。而元军的前哨骑兵已经到了湘阴,益阳一带,潭州城内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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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促之间,李芾能够召募来的士兵不到3000人。他委派江陵知府刘孝忠统率各部,自己领导军民加固城垣,修筑工事,在江中设置木桩。同时整修器械,筹集粮草,加紧备战。并且联络湘西少数民族武装,相约互为支援。

李芾随后派将领於兴带兵北上阻击元军,结果在湘阴战败,於兴中箭身亡。元军很快就兵临潭州城下,以重兵将潭州包围起来,连营环锁,切断了潭州与外界的联系,使衡州等地的宋军不能前来支援。

李芾登上城墙,指挥将士们分段坚守。潭州百姓受到鼓舞,自动集合到城下,编成队伍协助军队守城。

十月,元军攻打潭州城西北的铁坝,李芾冒着箭矢炮石,亲自到城上督战。刘孝忠等守将率军抗击。激战中元军统帅阿里海牙被流矢击伤。

随着被围困的时间长久,潭州城中愈加困难。箭矢用光了,李芾下令搜集民间的羽扇。百姓纷纷响应,将废旧箭矢配上羽毛用以杀敌。食盐没有了,李芾将仓库中积盐的席子焚毁,取灰熬盐,供兵民食用。

李芾亲自慰劳受伤的官兵。他日夜巡视城防,深入兵民之中勉励他们忠义为国。被围以来,潭州军民伤亡惨重,但依然不屈坚守。元军久攻不下,于是派人进城招降。李芾决然把前来招降的使者处死示众,表明抵抗到底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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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元军通过树云梯,以炮火配合,加强了攻势。元兵曾经攻入城内,在巷战中被击退。此时,有的将领产生了动摇,李芾激励将士们誓死御敌。他下令死守潭州,如有动摇提出投降者杀无赦。

06

经过三个多月的孤军苦守,援兵不至,潭州城危在旦夕。除夕那天,元军猛攻之后登上了城墙,鱼贯而上。

长沙人尹谷,曾为衡阳知州,被李芾聘为参谋。听到元兵已登城,尹谷知道城将不保。于是关上家门,全家人坐在一起举火自焚殉难。李芾闻讯赶到,悲愤不已,当即以酒祭奠,感叹尹谷“真男子也!”

李芾随后召集自己府中的宾客和佐吏们聚饮,席间他以忠义激励大家。当晚传令时,李芾手书“尽忠”二宇为号,决心与潭州共存亡。

眼看潭州城破已经不可避免,李芾不愿家属被俘受辱。在长沙小西门内熊湘阁上,李芾命令心腹部将沈忠,将自己全家老少全部杀死后,再杀掉自己。沈忠悲痛万分,他伏地磕头,拒绝执行。

在李芾强令之下,沈忠等李芾全家喝酒至醉后,含泪执行了李芾的命令。李芾最后从容引颈受死。沈忠放火焚烧熊湘阁,随后回到家中,也带着自己的全家慨然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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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军涌入城内,到处烧杀。潭州百姓为了免遭元兵的杀戮和凌辱,很多人举家自尽殉难。一时间,潭州城中竟然无一空井,在树林中自缢者无数,其状惨不忍睹。

守城官兵,除了吴继明和刘孝忠等少数将领投降元军外,绝大多数都战死或者自尽殉节。

这场壮烈的长沙保卫战,李芾以不足3000的兵力,抵御数万强大的元军,坚守城池三月之久。最终潭州军民宁死不屈,以死殉国。虽不能挽岌岌可危的南宋江山于既倒,却在历史上写下了可歌可泣的悲壮一页。

=THE END=

本文作者:眠眠,旅加华人,

《男人装》杂志专栏作者,

知乎历史科技类达人,豆瓣签约作者

著有新书《人类学+:科学的B面》,《破产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