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读大学前的那个夏天。
读了李昌平一本书，里面有几句话印象深刻——
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
如今，情形有了很大好转。
因为很多人去城里打工，比在农村，赚得多得多。
一些人家，建起了别墅。
但我们无法忘怀，当年的辛苦。
农村80后，受到苦，比起父辈，其实算不得什么。
但现在再要我在3、40度的大太阳高温下去搞双抢，不是可能，而是绝对会晕在田里。
1
农民辛苦，但双抢时，最为辛苦。
因为要抢农时，得日以继夜。
为了在最高温时能休息一下，所以得赶早赶晚。
披星戴月。
不过，相比纯农民，那些喂牛的，才是双抢时最为辛苦的人。
为何这样讲呢？
说白了，还是一个字——
抢。
2
一般农民，一家几口，白天累死累活打回稻谷，扒开晒在地坪里，晚上就着昏暗的灯光——那时电压低——选禾毛子，筛阴瘪谷……晚上九十点才搞得完。
稻子割完，就要插田。
田得放水浸发，得犁啊。
关键就来了。
犁就要请人。
我们村里，有两户人家养牛，每人要犁的田，有几百亩。
3
养牛者自己家也要搞双抢，但别人家割完一丘稻子，将稻草拖到田边后，他们就得去帮着犁田。
犁田工具不少，都是尖尖利利的，搬时撞手，犁时割脚，是常有的事。
搞块布一绑，就往田里踩。几个圈下来，痛也不痛了，血也不流了，麻木了。
犁田程序也多。
先要犁，再要扒，再要耘……
4
太阳最大的时候，别人好歹休息个把小时，他们却一刻也不能休息。
吃了饭就往田里去。
很多时候，连中饭都不吃。
不知多少个晚上，半夜起来，还听得田里传来哦哧哦哧的赶牛声。
就着月光干通宵，是常有的事。
既为了多犁一些，也因更凉快。
这钱，太难挣。
牛也累啊。
它们也要歇气。
鞭子不断甩在背上，它们就是不走。
于是更狠地甩，更大声地骂。
骂有用吗？
有用的，牛通人性。
可根本不是它不想背犁啊，是真的走不动了。
5
养牛者跟牛，其实是一体的。
双抢时节，除了草，还会煮粥给它们。
牛的天性就是吃草，累过了农忙时节，它们还是得天天吃草。
养牛者得天天割青草给他们吃。
他们家的孩子，也是从小就背着跟自己一样高的草篓子，到处割草。
今天这条田塍，明天那条……
越割越远，直到，得要大人去把草挑回来。
有时没得草割了，就吃干稻草。
也嚼得挺欢。
6
前面说，牛是通人性的。
人累，牛累。
牛吃草，他们就尽量割嫩草；
如果牛像猪一样，他们就会天天煮粥……
然而，牛是要老的，要死的……
有人说，杀牛时，牛会流泪，人也会。
这是真的。
大概是二十多年前， 邻居家的牛难产，不得不杀掉……
牛在流泪，很可怜。
邻居也转身进屋，不敢再看。
如果牛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是没人会觉得对不起它的。
本文照片作者为赫达·莫里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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