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黄志三 志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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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0日,并非什么节日,却成为备受城里人瞩目的一天。

这一天,国家电影局“官宣”:《关于在疫情防控常态化条件下有序推进电影院恢复开放的通知》,低风险地区电影院可于此日恢复开放营业。

“终于等到你”——习惯了上影院看大片的市民,喊出这话时,表露了许多现代都市人对这种观影模式的认可、甚至是依赖。

不过,也有相当大一个群体,比如我这样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人,以及五六十年代的中老年人,对疫情之下的影院封闭似乎并不介意,自然对“解禁令”也没什么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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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现在上街看电影,一个电影院有很多小厅,白天、夜晚不同时段,都能同时放映多部影片。

小放映厅里,几十人百把人的座位,空调开放,灯光唯美,沙发松软,银幕宽大。除了普通版,还有3D、震感、环幕等,给人带来立体的魔幻体验。

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人是如何看电影的?我讲一些模糊记忆。

夏天、冬天农闲的时候,一般是以生产大队为单位放映露天电影。印象中,放映队自带汽油发电机,所以整个放映场地噪音还是很大,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蜂拥而来看黑白电影的积极性。

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本村的、临村的,甚至于十几里路以外的乡亲,便会拖椅子拎板凳,从四面八方聚拢。

如果距离远,有的一家老小拉上架子车,上面铺着软软的棉被,小孩子躺在里面。那神仙般的感觉,我至今仍清晰记得:在缓慢的抑仰顿挫的颠簸而行中,头顶的星星,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也在蹦蹦跳跳地走着,要随一个欣喜的乡下孩童,去赴一场精彩的野外观影。

场地正面早已坐满了人,后来的找不到合适位置,或选一个远而高的地势,或干脆绕到银幕后面观看——除银幕上出现文字是反的外,其余没啥别扭。况且,小孩子也从来不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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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乡下的电影,大多设在村头宽敞的麦场里,挖两个坑,竖上两个大木杠子,用锄头夯实,再挂上幕布就成了。

每一场电影,都是夜晚盛放的集市,小生意人高挑着马灯,卖些零食,夏天有汽水、冰棒,冬天是花生、瓜子和花喜糖。

放映员在大家的期盼中,开始架放映机了,一只灯泡照得现场通亮。大人小孩一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看他安装机器。大冬天的,放映员头上却冒出了汗,他一次次大声呼喊:“大家别挤,别把机器挤坏了。”

放映前,放影机的圆眼睛需要调试。一束白光打在幕布上,孩子们就把双手伸进白光中,做出各种动物的造型,投射在银幕上。再调皮一点的,就一蹿一蹿往上跳,小小的影子在银幕上此起彼伏。

经过几次调整,白光落在幕布正中央。两个圆盘转动起来,荧幕上快速闪动着数字,“10、9、8、7、6、5、4、3、2、1”,音乐响起,便出现了北京、上海或长春“电影制片厂”几个字。

星星正缀满天幕,放映机“嗡嗡”地转动起来。喧闹的人群立刻静如止水,津津有味地沉浸在银幕上或悲或喜的故事情节里,胶片滑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夏天,四野风吹,草虫啾啾,凉爽宜人;秋冬,温度骤降,有人就燃起了包谷秆、花柴、麦秸等,生火取暖。有时候,猛雨忽至,再精彩的电影也只能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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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他(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时候,在乡下看电影,我最爱问的就是这句话,常惹得周围大人斥责。

《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城南旧事》、《小花》、《白莲花》、《杜十娘》、《七品芝麻官》、《牛郎织女》、《天仙配》、《佐罗》、《大篷车》、《江三游击队》、《画皮》……

看过的电影,肯定不止这些,奈何记忆力衰退,好多已记不起来。

《白莲花》、《杜十娘》中,女主人公好像一个骑马跳涯,一个自沉于江水,至今还能想见幼小心灵的伤感;《江三游击队》中,男主人公带领自行车队,诱敌上钩,熟练的车技,加上精准的点射,让小小的我崇拜极了。

那场《画皮》,在电影表现手法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的今天,回头看仍不失为经典的恐怖片。同龄人谈起时,至今尚心有余悸——女鬼伸出利爪,去掏人心脏,那影子显得异常阴森、惊悚,以致散场时一帮小孩子抱成一团,连滚带爬、鬼哭狼嚎地摸回家,好长一段时间不敢走夜路,晚上都蒙头睡觉。

农村的夜,有时黑得吓人,用“张嘴不见白牙,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在遇到月黑头加阴天的时候,如果回去的路上,走落单了,心里会非常害怕。

特别是,穿过坟地的时候,那心里就更敲开了鼓。只好紧赶几步,大喊几声,或胡乱唱着,自我壮胆,像兔子一样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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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越年长,越怀旧,常在琢磨:那个年代农民的视觉饕餮盛宴,究竟是怎样的神奇所在?

数字电影时代的今天,胶片电影过去辉煌的历史不该被遗忘。在影像博物馆,我们可以手摇手轮,控制滚筒转动,透过观察口观看其动画效果。

电影放映机,是一种能够沿着轨道连续拖动胶片的设备,它可以让胶片的每一帧都在光源前短暂停留。放映机内的光源提供了极强的照明,将胶片上的图像通过透镜投射到银幕上,利用人眼的视觉暂留现象,放映机投影出的一系列独立的影像,就会变成连续的电影了。

依稀记得,乡下每次放电影的时候,放映员总会在当天晚上放两部电影,这时附近的一个村子也会放这两部,不过顺序刚好是相反的,这叫跑片。在换片子的间隙里有人骑着自行车把这边刚放完的拷贝飞速地送到另外一个村子去。有时候慢了点,看电影的人就会起哄,嫌等得太久了。

后来,就发展成了两个放映机在一个村子里放,放一个片子的时候,另外一个机子就在那儿倒完从临村拿过来的片子,等到这边结束,那边就可以直接接着放,省了中间倒片子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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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青春易老。乡村露天电影,满满的年代感,是多少人幼年香香的精神食粮!

露天幕布电影,真地要退出历史舞台?在群众文化日益丰富多彩的今天,何妨恢复一些“高仿”的乡村观影模式,以抚慰“奔五奔六”群体穿越时空的浓浓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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