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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部分人看来,这个标题危言耸听;而另一部分人,对这个标题早就习以为常。

身为这个时代的“年轻女性”,我既细腻、敏感、温柔、宽和,也坚硬、倔强、英勇、热血。我推崇这样的歌词:

“生而为人无罪,你不需要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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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演唱会《玫瑰少年》舞台,图源网络

但时不时地,我也会想问,问自己、问旁人、问世界、问时代——生而为女人,我是否有罪,是否需要抱歉?

01

“这个时代对年轻女性而言危险太多了。”

这话出自日本作家宫部美雪的经典之作《模仿犯》。借着故事中人之口,她如此写道——

“‘这个时代对年轻女性而言危险太多了。’滋子说,并安慰地看着芦原太太,‘不管如何小心注意,光是因为年轻,女性就会被卷入事端。所以甚至有人因害怕乌云,就不敢独自走在路上。’”

书中的“这个时代”是怎样的时代?模仿犯》的故事背景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日本泡沫经济已然破灭之时。在此萧条时期,惊现于东京大川公园里的一截女人手臂,既揭开了血腥连环杀人案的序幕,也刺激着百业凋敝时消极疲沓的人心。

连续几年都有女子失踪,她们或是为情私奔,或是离家出走,又或者有别的什么原因,但终归是和家里不再联系。在那个经济下行的时代,女子失踪事件已渐渐成为社会司空见惯之事。她们究竟是真的失踪了,还是仅仅单纯不愿再同家中联系——没有旁人知晓,也没有旁人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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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犯》剧照

直到出现在大川公园的女人手臂和一个女式背包,如同凶手为挑衅社会而吹响的第一声尖哨:颤抖吧,这时代的女孩们,生在此时是你们的不幸。而这凶手还不罢休,竟“趁热打铁”般打电话电视台告知:那手臂的主人和背包的主人不是同一个人,别找了,大川公园里不会再有新的发现了。

此后,凶手开始多次致电受害人家属和电视台,像在逗鱼般一点一点抛下线索,让警方一丝一丝触摸到连环女子诱拐杀人案的轮廓,却依旧无可奈何、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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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犯》剧照

有那样一桩残忍血腥的罪案在,那的确是一个对年轻女性而言有太多危险的时代。可为什么,这句背景是在20世纪90年代的话,如今听来依旧毫不违和?

02

如今这个时代,对年轻女性来说,似乎不再那么“危险”了。似乎只要不过于轻信陌生人,就可以平安地活着,不被卷入莫名其妙的案件。

时代似乎是仁慈而包容的。我知道,如今的我有穿衣全凭喜好的权利,有夜晚在外小酌的权利,有为升职加班到深夜的权利。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没有在夏天“真空”穿衣出门,没有在凌晨独自微醺,没有在深夜一人下班、放心大胆径自回家。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只因为我是年轻女子,就会因为势单力薄被人伤害,还会在被人伤害以后被更多人“惋惜”道:“要是自己小心一点,就不会遭此厄运了,唉。”

不敢实行的权利,是不是我真正拥有的权利?妥协得来的安全,才是时代“施舍”给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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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谟拉比小姐》剧照

还不止。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真实存在、已然发生、正在发生并将继续发生的伤害,就存在于“女性”身边——是的,哪怕我已经不再年轻。

伤害可能发生在校园里,办公室里,产房里,也可能发生在光天化日下,凌晨一点街上的摄像头下,甚至发生在如牢笼般坚固得足以遮风挡雨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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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年生的金智英》剧照

而我甚至不敢将这些伤害一一点明。因为,那样会招来同样是伤害的声音——

“发生到你身上了吗?都是小概率事件,就知道整天一个劲儿诉苦。”

(回复:听说车祸也是小概率事件,你要不试试从今天开始横穿马路?)

“大多数受害者是女性?统计过了?大多数是多少数?”

(回复::建议伸手党自行搜索诸如“家暴”“妇联”等关键词)

“男人的压力也很大好吗,而且还是你们给的。”

(回复::那您大可不必卷入婚姻的坟墓)

“散了散了,不过是女’拳’出击。”

(回复::@男德)

“不要再挑起性别对立了好吗?”

(回复::说出事实就是“挑起对立”了吗?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纵然在被诱拐、被侵犯、被仇杀、被施暴致死的恶性案件面前,这类风凉话销声匿迹,但在日常“琐碎”之中,你是否听过这些危险的评论和声音?你说这时代,对年轻女性而言到底算不算危险呢?

03

如上所言,肉体上的损伤毫无疑问是危险的,可精神上的创伤会同样深重。《模仿犯》中,当一个年轻女性被杀死去,她不是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成为表现凶手高智商的工具人,她也是一个个体,也有关爱她的家人、朋友,还有这世上所有与她相似的更多女性及她们周身更多的亲朋。

不过,《模仿犯》其实并不是一部旗帜鲜明的女权作品,它旨在关怀身为受害者的女性,事实上是在关怀弱者,关怀死难,关怀遭受创伤的人们,这自然能激起人们的共鸣。

其实,本不该将性别对立。我们是在追求女性的特权吗?不,我们只是在希冀一个能够平等享有无差别自由的人世间。一个个“她”的身边总会有一个个“他”,无数个“她”和无数个“他”相互交织、相互牵绊,才形成了这不可分割的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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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敏感点也无妨》剧照

而这人世,也被《模仿犯》刻画得巨细靡遗。

日亚上有评论说,它是“出色的人间百态剧”;豆瓣上更有读者在盛赞之后心有余悸地说,“看了心里拔凉拔凉的……想把这套书冻在冰箱”。曾有多少人感慨它写出了“纯粹之恶”、“儿童之恶”、“相当智慧之恶”,就有多少人震动于书页间丝丝入扣的人情羁绊。或许正因如此,这部作品才不同于一般推理作品,拥有着大量真情实感、深受震撼的拥趸。

《模仿犯》无疑是披着推理小说外衣的战后日本浮世绘,所写之案意在折射整个社会的缩影。它刻画着时代悲剧中首当其冲的姑娘们,还有那为她们坚持缉凶、实现正义的 “她们”与“他们”。

当社会中一半的人口都可能成为犯罪侵害的潜在对象,当社会默认这一半人口中最风华正茂的那个群体,同时也是最脆弱、最无能、最该“理所应当”遭受摧残的群体时,这便不该只是这占了一半人口的她们的苦难,而是这时代的病痛。

——当然,若不加以纠正,或许在下一个时代,她们便不再能占一半人口也未可知。而只有到不必再承受因性别带来的危险时,“她们”才算是真正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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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姝II》剧照

有人说,无法承受《模仿犯》力透纸背的沉重,无法直视这故事一笔一划描摹出的时代的伤痕。但同样的,有人感恩于它对人世和弱者的关切,欣喜于读罢故事后重见窗外阳光灿烂时的慰藉。

或许这是危险重重的时代,而逃避危险虽不可耻却也无用,危险不会因为我们龟缩在庇护之下便不来加害。

即便这是危险重重的时代,仍愿你在低头时能直面故事里最真实的恶,抬头时能对恶还以最坚定的抗争。

《模仿犯》

[日]宫部美雪

张秋明 译

本书 本书为《模仿犯》套装全集,共3册。《模仿犯》是日本著名作家宫部美雪的长篇小说,日文版销量超过300万 册,作品一出,即在日本引起轰动,长年畅销,经久不衰。蔡康永、吴淡如、唐诺极力盛赞!

版权说明:

本文版权归新经典公司所有,本期编辑: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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