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屠夫,在1980年代以前,生活让人羡慕。给谁杀猪,都宾客一样待遇,活干完了有酒有肉。可是屠夫不那么好当,起码要具备三个硬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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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要手疾眼快有力气,多大的猪都要一把抓住,不能让它跑掉。尤其是过去都是散养的,一年多才长到可以出栏。那时候的猪,和如今印象里的野猪差不多,满山跑马,身强力壮,野性十足。没点真力气,根本不敢下手。

第二个要心狠手准,一刀了断。如果做不到这个利亮程度,那就麻烦大了。我见过很多的例子,一刀搞不定,再补一刀还嗷嗷叫。还有的刀没拔出就挣脱,带着屠刀到处疯跑。麻烦不在猪怎么样,这样情况会让主人难堪,农村风俗认为不吉利,会招来一年的霉气。所以说,屠夫也不那么好当,出现一次这样的差错,就别想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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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是关键技术活,就是吹气,给刚放倒的猪吹饱气,把几百斤的大肥猪吹成一个大气球。只有这样,才方便水烫刮毛,整个白白净净。

就是这个吹气是高难度,一般人根本学不会。屠夫先在一只后蹄子开个小口子,用一米多长、14圆钢筋做成的通条,从破口处捅进去,顺着猪的前后左右,沿着皮捅十几道子。然后一手拉着破口处的猪皮,一手握住猪蹄,嘴贴紧拉开的口子,一口接一口往里吹气,一直吹成圆鼓鼓的大气球。我还是半大孩子的时候,试过好几次,憋得耳朵嗡嗡响,半口气都吹不进去。可是看到屠夫吹得很得法,一口接一口,带着节奏,十几分钟完事,脸不红,心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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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见过几个乡亲屠夫,都是很棒的身体,人都很好,都是40多岁,身体说垮就垮了。后来长大混世有了经历,才明白过来,吹气的功夫确实是功夫,但是对肺脏伤害极大。也就是说,吹气用力过大,伤着肺脏了。年轻力壮时还不觉得,身体走上下坡路就很快显现,所以说垮就垮。

我也曾和人讨论过这现象,有人说可以用气筒打气,不必费力去吹。不错,那时候电器很少,沾着电器只有手电筒,收音机都没有。气筒却比较普遍,因为一般家庭都有人力车,我们叫架子车,要经常给轮胎打气。也不断有人给屠夫提建议,但是他就是不干,后来想到,给猪吹气,是职业自豪感:只有我能够,别人做不到。并不是不知道气筒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