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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东街道廿里牌村尖坑弄自然村,新楼掩映着三幢古宅。古宅为四合院,诸暨民间叫“四檐全”,由正屋、侧屋和前厅组成。

古宅的建筑年代,没有明确的资料记载,依据宗谱人物三十年一代推算,最早的那幢约建于道光初年(1821)前后。按时间先后来排序,第一幢“老屋”,三间两进;第二幢“中央新屋”,五间两进;第三幢“外新屋”,十一间三进。从中可以看出,随着年代的递增,宅院的规模也随着递升。

三幢古宅,其主人为郑锡祥及他的子孙们。

穿行在古宅之间,随处可见严州的青石板、青石柱,浸透着江南乡土味的木雕、石雕,以及独特的建筑风格。而这些古宅,也给后代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神奇的传说

郑家是尖坑弄的普通农户,非官非商,郑锡祥年轻时,家中更是一贫如洗。大家知道,修房建屋是一件大事,一般来说,人活一辈子,不要说几间几进的“四檐全”大屋,就是造三间“一字屋”也对得起祖宗和自己了。贫穷的郑锡祥,是怎样造起古宅大院的呢?

这里,流传着一个离奇的传说。

那年,郑锡祥三十多岁,儿子文标五六岁。端午前后,青黄不接,家里一粒米也没有了。相距八里的陶湖丁村有户亲戚,家境殷实,这天下午,他挑着空箩筐前去借谷。走到陶湖丁村口,忽然发现路边的柴草在剧烈晃动,好像有什么活物在相斗,一时好奇,走了过去。草丛中,一条银灰色的小花蛇,蛇颈被一只癞蛤蟆咬着,蛇尾被另一只癞蛤蟆吞着,眼看就要被咬死、吞吃,小花蛇拼命挣扎着,扭曲着。

小花蛇是家蛇,有时会出现在房梁上、灶梁头,专衔老鼠,不会攻击人。今天,可能是它出来游玩,一不小心,遇上了野性十足的癞蛤蟆。

家蛇是吉物,是财富的象征,不能这样让癞蛤蟆吃了。郑锡祥放下箩筐,拗来一根青脚虎梢,摘去竹叶,竹枝像打辫一样交叉相缠,当空舞动,呼呼作响,癞蛤蟆吓得立即松了口,转身往旁边爬去,小花蛇仰起头,感激地看了郑锡祥几眼,慢慢游走了。

亲戚家吃过夜饭,郑锡祥挑着两个半箩谷回来了。太阳早已下山,半个月亮斜挂在空中,发出淡黄色的光。走着走着,他感到肩头在往下压,借着月光一看,箩里的谷在多起来,满成了大半箩。这时,郑锡祥心里明白,五圣太婆跟来了,由此说来,小花蛇就是五圣太婆,白天救了它,它来报恩了。

民间有传说,五圣太婆是一位扶危济困、救助穷人的天神,你待她好,她就会搬来谷运来米,仓满坛满甏满。前面是一个凉亭,郑锡祥来到亭中,歇下谷担,跪倒就拜,说道:“太婆啊,你如果真的要帮我,到家里来说吧。”

郑锡祥走进家门,叫老婆和儿子先去睡觉,什么也不要管,自己出了门,向村里的人家借箩筐,能借的全借来,大箩小箩上百只,家里摆满,门外道地也摆满。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一箩箩,黄澄澄,全是起尖的稻谷。上百箩的稻谷卖了一个好价钱,也给郑锡祥的发家带来了“第一桶金”。

手中有铜钱,郑锡祥没有浪吃浪用,而是去买田,自己不种租给别人,收来的租金(谷)再去买田。就这样,财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多,五十多岁时,已拥有良田两千多亩,遍及县上县下。当时,有人以动物身躯的大小,来比喻全县“富豪”们财产的多少,叫做“四象八牛,七十二只来灰狗”,郑锡祥是其中一“象”。

防火的典范之作

在农村,造房子总是与男丁相关联,家里男丁多,房子也要造得多。郑锡祥就文标一个儿子,造了“老屋”,文标生了光田、光德,与父亲一起造了“中央新屋”。文标有六个孙子,等到造“外新屋”时,郑锡祥老了,说不定已经过世,家中由文标掌权做主。

砖木结构的房子,最怕的就是“火”,郑氏古宅,简直是防火的典范之作。

每一幢宅院,院内屋角檐下,都设置着用厚石板扣成的长方形水池,每只水池足有五个立方,巧妙地将雨水贮存。当初,郑家买来了九亩六分田造外新屋,放样定基后,先是一左一右挖了两口水塘,每口面积一亩多,一口用来吃水,一口用来洗菜洗衣等,挖起的泥土填屋基。屋前是又长又宽的道地,道地边筑矮墙,从山脚引来的溪坑从墙边流过,溪上有桥,人们进出从桥上来往。

池水盈盈,塘水滢滢,溪水清清,美化了居住环境,万一发生火灾,也能就近取水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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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新屋,正屋也好侧屋也好,每隔三间筑一道防火墙,墙头高出屋顶,并配上阶梯状的“马头”,一排排威武雄壮。至今为止,外新屋曾发生三次火灾,每次最多烧毁三间。奇怪的是,每次“肇事”人家的主人都属猴,不知是巧合,还是猴子灵活顽皮不安分。

除了“家火”,还有“兵火”。与尖坑弄相邻的一个村,太平天国时期,一幢“四檐全”大屋烧得剩木炭、瓦砾一堆,“外新屋”比那幢大屋更气派、更起眼,为什么会逃过一劫呢?

冬日的一个上午,快过年了,一个卖字先生拿着几副门对,走进邻村,挨门逐户叫卖着。

“四檐全”的财主指着门对上的字,讥笑道:“这字,还是我的孙子写起来好,怎好贴到门上?”卖字先生也不与财主去争辩,回身就走。来到尖坑弄,正是吃中饭的时候,郑家桌上刚捧出了饭菜,见卖字先生站在门口,郑文标迎了上去,说道:“门对我们已买了,不过,做生意辛苦,先生若不嫌弃,请坐下来吧。”卖字先生肚子正饿了,客气了几句,便与郑文标一起喝小酒,拉家常。

殊不知,卖字先生是太平军的探子。过了几天,太平军的队伍来到邻村放了一把大火,路过尖坑弄,卖字先生指着“外新屋”说道:“这户人家厚道,不要去惊动。”

宅院缺一角的遗憾

按照郑文标的规划,“外新屋”是双排侧屋,整个建筑平面呈当中缺了一横的“囬”字,宅内回廊相通,住户串门,下雨天也不用走一步湿路。可到“竣工”时,左边少了一竖一折,成了一座不对称的建筑,直到现在。

这又是为什么呢?

无论何时,百姓的日子总是与国家的时局紧密相关。清朝晚期,战乱频繁,社会动荡,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物价飞升,郑家再有钱也难以办大事了。

另外,郑文标及儿子都热衷于做公益、慈善,拿出自家财富与大家共享。村旁的官道,上到金衢严,下到宁绍台,平日里人来车往,熙熙攘攘,但保养维修缺少费用,郑光田一下子捐出了“七十金”,保证了道路的通畅。有人说,如果郑家在公益上“收敛”一点,还可造一幢“四檐全”。

再是,郑文标的六个孙子先后成了家,他们各有自己的事业,有的经商,有的从政,有的对“买田收租”不感兴趣,把分到的田地转卖了出去,去投资其他的产业,有的不留恋“山窝窝”,去了山外的世界。

宅院缺一角,迟暮之年的郑文标心有不甘。这一天,他把儿孙们叫到一起,说道:“地基是现成的,以后谁把它造完整了,房子就归谁。”无奈人心已散,经济无法集中,就这样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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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幢古宅,历经百余年的风风雨雨,保存基本完好。宅院深深,还有多个谜团待解,如:五圣太婆毕竟是一个传说,它只能从一个侧面阐述郑锡祥的为人,不能当成真实史料,那郑锡祥的“第一桶金”到底是怎样来的?古宅内的石雕木雕,其内容大都取材于戏曲,仔细琢磨起来,有的剧目却很“现代”,又是如何“搬”上去的呢?严州在现在桐庐、建德一带,遥遥远路,数不清的石板、石柱来到尖坑弄,是水运还是陆运?

2019年12月,诸暨市人民政府把“外新屋台门”列为历史建筑保护名录。随着保护措施的落实,已发现的、未发现的谜团定会一个个解开,面纱褪去,古宅将焕发出清新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