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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易摩擦、世界脱钩、逆全球化……这样的外部宏观环境确实能影响个人的财富,但对一个人财富摧残更厉害的却是认知、见识、运气等这些微观的因素。

01

概率

大概十年前,那个春节我是在同学家过的,他家在中部某省的农村。

村里新建了一座庙,庙里供奉着一座石佛,石佛是在八十里开外的古河道里发现的。那时很多走南闯北讲佛法的人——主要工作是在各地选址建佛堂宣讲佛法(收香火钱),讲佛的人说这石佛不简单、应该成型于唐朝,这石佛所在地今后得建恢弘的佛庙、供众生求拜。

年三十我们去参观了佛庙,略显简陋。

红砖垒砌的三间房子,最大一间里摆放着石佛、其余两间堆积着杂物。石佛前有人燃香求拜、当然会往纸箱盒里投许愿的钱……一块、五块、十块、五十的都有。

年初一大早,同学的堂哥来借车要去庙里还愿——为了生个儿子,又找偏方、又求神拜佛的……去年心诚,拜佛总算拜来了儿子。

我心里嘀咕道:这里的人都这么爱显摆吗?从这里到村南头的佛庙走路也就十几分钟,居然还要开个车去!

但碍于面子,我也不好推迟,就把车钥匙给了同学的堂哥。

快到吃中午饭时,堂哥居然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就问同学的母亲是不是有啥意外。

同学他妈是一个爽朗的人、嗓子扯得老高:咦……他去的庙可不是咱村的,是石张村的庙,离咱这四十里地呢!这邻里乡亲的都说去那个庙烧香管生儿子,他去年烧了可不下五回、你看这年前还真生了儿子。

作为无神论者的我当时也一脸懵逼:只知道咱人类有竞争、有压力,没想到神仙们过得也并不比咱凡人轻松、也面临着优胜劣汰啊。

02

骗局

稍微懂些数学常识的人都知道,所谓的烧香拜佛求子其实是一个概率问题。

新生儿只有两种性别——要么是男孩、要么是女孩,各有50%的可能。

对于某个家庭来说,这胎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是不确定的,但对一个村子/一座城市/一家医院/一个时间段来说,近乎一半的婴儿是男孩、近乎一半的婴儿是女孩却是很确定的。

烧香求子、算命得子实际上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你总能有50%的概率获胜,数量越多、你赢的绝对数量也越多……算1000例你大概赢500例、算10000例你大概能赢5000例。

更吊诡的现实是:人们会对预测正确的结果大加宣扬、而对预测错误的结果避而不谈。

就如同上文中拜佛求子的故事。

谁家若烧香生了儿子,肯定会大肆宣传:我在哪个庙里烧了香、许了愿,果然生了儿子。

如果烧香生了女儿呢?那就会默默不作声、也就少人知道,主要是心里也忐忑:或许是我心不诚、烧香烧得太少了?

对于这些缺乏基础概率认知的人,我们一定会嘲笑他们“愚昧”。但其实我们中的很多人也在遭遇这种“愚昧”,只是隐秘得深、没察觉出来罢了。

民间股神是一例。股票第二天只有涨和跌两种可能(价格不变的可能忽略不计),只要发送的对象足够多、筛选下来的人总是得到正确的涨跌预测,于是这批人就对“股神”顶礼膜拜。

之后呢?交高昂的入会费呗。一交钱就成了韭菜、入会后就再碰不到上涨的股票了。

直销(传销)暴富也是一例。无数下线的资金堆积造就了上层极少数人的暴富,可人们只看到的那极少数的成功案例、却忽视了广大的炮灰韭菜,你一入伙就被收割。

看似神预测、必暴富的背后,都是概率在起作用……有些人利用、有些人被利用。

03

运气

现在有财富/有资产的人都是敢闯能干、有实力高认知的结果?相比屌丝,有钱人的智商必高一阶?

是否真的有实力、是否真的有高认知、是否高智商这个不敢确定,敢确定的是他们确实能折腾、愿尝试,当然也不可忽视另一个重要的因素——运气。

这个比例越随着时间轴往前推算越高、越往后越低,即以前财富/成功更多的靠折腾和运气,现在的财富/成功除了折腾、运气外,还得靠真实力。

王健林的名言“清华北大不如胆子大”,就是过去“靠胆量/靠闯劲致富”思维惯性的体现,但这种思维已与当下财富趋势相悖,所以这两年国民公公过得并不如意、也低调了很多。

有些人有钱真的就是运气好、钱近乎是“大风刮来的”,也不知怎么着就莫名其妙的财富膨胀了一大圈。

丈母娘逼迫下在一线城市买了房,现在回头一看房产增值十倍;
中央打击公款吃喝后,听信了客户经理的“忽悠”推荐买了茅台股票,一看账户实现了财务自由;
走投无路时落魄到一家刚创业的小公司,踏上了行业风口股权转让到手成百上千万;
……

因为自己的认知和见识并没有随着财富的增长而增长,凭运气赚来的钱最终还是凭实体亏了个精光。

在私募股权投资五倍、十倍收益的蛊惑宣传下,一买入就再无法退出牢牢被套住;
在信托理财8%左右收益刚性兑付的预期下,同样亏得底朝天;
在年收益10%以上P2P理财的金融创新宣传下,被骗的血本无归;
在“轻松工作、轻松赚钱”的直销模式下,不但自己亏了钱、还连带着把亲友拉水下线入了坑;
……

我们总逃不过大数定理——长期看,绝大部分人的财富总是与个人的认知/行动/实力相一致的。

04

守富

近些年,可以说是财富转移、韭菜收割的最好窗口期。

从民间借贷到私募股权投资、从P2P理财到直销/传销套路、从合伙加盟骗局到各种空气货币、从成功学/一夜暴富培训到各种大V/大神带货……满满的套路,背后本质是存量财富的转移再分配。

何以至此?

中国人在短短三四十年里、一代人的时间内突然富裕,还没有经历过一个完整的财富周期。

从财富的创造到财富的守成再到财富的代际传承,需要至少数代人的努力和至少一个财富完整周期的考验,才可以一代一代的富裕下去。

猛然富裕起来的国人,把运气当能力、把奇迹当常态,并由此形成财富幻觉、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前这样做都成功了、凭什么今后这样做就不能成功?

一个人能否赚到钱更多的是靠运气——比你努力的、比你情商智商高的人多了去,你只是运气好罢了,当然你如果连努力和一定的情商智商都没有的话,那颗连碰运气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人有钱后能否把财富守住,才是考验一个人真水平的时候。

脱离感情因素、从中性的角度来评判的话,财富收割只能说明财富并不属于被收割的人、他们驾驭不了这些财富,财富于是跑到了能驾驭它的人手里、以此达到整个社会资源更优的配置……虽然听起来有些冷血残酷。

希望凭运气赚来的钱,最后都能靠实力守住……虽然很难,但那是我们的努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