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河冰解冻、春水泛上之时,眉眼生春的红男绿女,会反复演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爱情故事。男人以阳刚英俊为矛,女人以温柔美丽作盾,双方轮番展开悄无硝烟的较量。平静的表面之下,涌动着欲望的暗流,红尘滚滚,永不停止。

从科学的角度观察,爱情不过是两性博弈的外在表现,是自然选择玩弄的老套把戏,就像黑色幕布后面脸色冷漠的艺人玩弄着的皮影。下至蚂蚁蝴蝶,上至非洲丛林黑猩猩,直到目空一切自诩为万物之长的人类,都是进化舞台上的提线玩偶。无论是惊神泣鬼,还是哀怨缠绵,都有着复杂玄妙的科学原理,纷繁曲折的故事情节都隐含着相同的博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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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世界,所有的爱情故事都不过是男人和女人博弈的前奏,全部社会现象都是男人和女人博弈的结果。情况允许时,一个男人一年可以和十个女人生下十个后代,而一个女人一年纵然和十个男人在一起,却也只能生下一个子女。充分了解这一事实,就能更加深刻地理解男女博弈的本质,那和菜市场卖肉的策略完全不同,商业买卖讲究等价交换,而博弈则强调用尽可能少的投入获取尽可能多的回报,包括物质回报、精神回报和生殖回报,尤其以生殖回报为核心诉求。

所谓生殖回报,可以直观地用后代数量衡量。简而言之,留下的子女越多,生殖回报越高。中国有句古话:自己家的孩子,别人的老婆。这句话几乎一语道破了男女博弈的精髓――自己家的孩子其实是“生殖回报”的通俗说法,“别人的老婆”则可以带来额外的生殖回报。和“别人的老婆”发生婚外情,可以生下更多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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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需要警惕的是,你自己的老婆对于别人而言,也是“别人的老婆”。这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操练时要格外小心。尽管现代人已经不再把多子多福作为人生指南,但进化的惯性不可能轻易消除,“生殖回报”意识已经深深烙进了男人和女人的大脑,他们精心乔装打扮,混迹于婚姻市场中讨价还价,巧舌如簧,海誓山盟,一代又一代,从不止歇。有人在繁华中妻妾成群,有人在凄清中相伴终生。他们精心编织的基因之河,因此而奔腾不息,永久流传。几乎所有策略都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不断形成,经过自然选择和性选择的反复淘汰,最终剩下的都是优选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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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论原本是一个经济理论,却在生物进化领域取得了更为成功的运用,几乎给进化理论带来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其中最重要的概念就是进化策略。比如:植物长有什么样的叶片可以有效收集光能;动物长有什么颜色的毛发可以有效躲避捕杀,每次生育多少后代才能得到高效的生殖回报,等等,都可以泛指为策略。更常见的策略则指行为,比如雄性在雌性面前该如何表现才能获得交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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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自然包括男人追求女人的种种花招。所有策略的目的,都是为了在竞争中取胜――生存竞争和生殖竞争。男女博弈策略正是其中的典型,并在持续的实战中屡试不爽。比如一个女人面对男人的追求,无外乎有两个选择,每个选择都代表一种策略:一是接受,二是拒绝。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取决于她对那个男人的评估结果,而评估需要系统的价值体系,所有相关指令都已深深地印在了细胞内部的基因中,并默默指导着主人的言行。只知拒绝的女人将无法留下后代,不愿随波逐流的高尚情操很难传播去。保留下来的策略才可以不断得到扩散,并变得越来越普及、越来越稳定,从而成为主流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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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年轻、英俊、幽默、健康而且富有的男人求爱时,很多女人都会考虑尽快上床,这就是主流策略。对其不屑一顾转而选择卧在城市郊区第七个公交站台边上蓬头垢面的乞丐,就显然不是主流策略。非主流策略永远不是成功之道。偶尔的胜利不足为凭,那只是机会的产物,不足以作为选择的依据。

就算站台边上的男人被两百万光年之外的从仙女座飞来的流星砸断了一条腿,然后他从陨石中发现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巨大翡翠,这样的机遇也并不具有进化意义,他的后代不可能等到第二次被流星砸中的机会。真正重要的策略必须具有可重复性,比所有临时策略都更有效。比如选择英俊、刻苦、勤奋、善良、认真、清洁的男人,应该比选择躺在阴沟中等着被流星砸中的男人更加靠谱按照主流策略行事,就会带来正确的收益,不过这些收益都没有经过有意识的计算,不是处心积虑设计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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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普遍看来,单胎策略很像是女性与男性博弈的结果。事实上她们并没有这种清晰的意识,同时也没有这种明确的能力。我们应该感谢男女博弈,否则人类社会就将失去存在的基础。人们从相知相识到相依相爱,再到结婚生子或者相离相弃,没有一个环节能够离开博弈―一恋爱需要博弈、结婚需要博弈、离婚需要博弈、偷情更需要博弈。就算执子之手终老白头,也无不显示出男女博弈的精巧与驳杂。没有博弈就没有人头涌动光怪陆离的文明时代,没有村庄,没有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