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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2020年是决胜脱贫攻坚、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收官之年。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湖南作为精准扶贫首倡之地,当有首倡之为,当发首倡之声。7年来,全省广大文艺工作者,同全省人民一道奋力谱写民族复兴中国梦的湖南篇章,创作出一大批优秀的“脱贫攻坚”主题文艺作品。现在红网专题展出,以飨受众。更期望以此在全省凝聚起更坚毅更强大的力量,打胜脱贫攻坚最后的总攻战,夺取全省脱贫攻坚战全面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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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节拍客/摄

脱贫攻坚石头村

文/刘奇叶

内容提要:

这是一部反映在党的领导下,对深度贫困地区的石头村实施精准扶贫方略,让广大贫困人口消除贫困、改善民生、逐步实现共同富裕的民间新故事。

本部作品讲述了一个叫阳坚坚的青年党员干部,自告奋勇、主动请缨回到湘东地区最边陲的贫困家乡石头村参加精准扶贫工作,立下愚公移山志,咬定目标、苦干实干,帮扶广大村民解放思想,带领广大村民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宏伟创业历程,同时展现了一个惊心动魄又令人心酸、给人启迪的爱情故事。最后,石头村亘古不变的一窝窝“石蛋”,终于有朝一日嬗变为一坨坨“黄金”得以有力证明:不管怎样一个穷乡僻壤哪怕是有点愚昧固执的石头村,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扶贫干部精准扶贫攻坚下,才能教深度贫困地区石头村日月换新天,让贫困不堪的村民们圆上一个企盼千百年的梦想,勾勒出一个美丽的“中国梦”、“我的梦”画卷。

引子

“坚坚哥,石头村这么穷,你怎么回来了?”

“云紫,这里是生我养我们的家乡,正因为穷,这里才更需要解放思想,才更需要远离贫困,才更需要实施‘精准扶贫’。”

“好的,坚坚哥,不管有多难,我们都会跟你一起努力的。”

——石头村恋人坚坚、云紫心语

第一章

湘东边陲有个石头村,石头村盛产石头,放眼望去,方圆几十里全是一望无垠的小石山、大石崖,一条细小的山路,东弯西拐,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弯,才勉强通到村东口的回龙庙。石头山最有名的是“鬼门关” ,这地方,路窄坡陡,且又是个急转弯,汽车拐弯要倒车三次,才能转过去,稍有不慎,汽车便会滚下深渊,车毁人亡。坚坚记得他爷爷告诉他说,他爹爹就是在这个“鬼门关”悬崖上修路时摔下去的。

石头村满是石头,很少有泥土,种树种庄稼都长不好,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一直固执地守旧在石头山窝里生活作息。前些年,市、县、乡一些干部也曾想帮助该村脱贫致富,可不是扶助不起来,哪怕挨家挨户去宣传发动也好,抑或是市、县扶贫领导下来做工作也好,没辙。为啥?石头村这些思想僵化的村民们现实得很,未能谋划长远,眼中只死盯着看上面拨付的资金有多少,每次有点资金下来,就被大伙儿一窝蜂胡乱分了挥霍了,而对于上面要求大家集资办个啥企业共同致富的倡议,则少有行动的,加上全村确实没有几人有闲钱。故而石头村一直穷酸到现在,没啥改变。

千百年来,石头村人们也有个梦想,幻想着村前院后这一堆堆石头,能有朝一日生变成一坨坨黄金。但一年又一年过去,一年又一年过来,石头还是石头,没有一点“黄金”变化。亘古以来,石头村还曾流传着这几句皱巴巴的顺口溜:

“石头村,石头山,抬头四望皆石蛋;

日出晚归绕回转,年年月月度日难。

莫怨天,莫怪地,天生一窝苦穷汉;

要想石头生金蛋,除非你是神下凡。

……”

石头村有一个姓曹的老头,外号名叫糟老头,人倔性强,酒量吓人,一顿两至三斤不嫌多。甚至没酒喝的时候,酒糟子都要挖几碗吃才过瘾,所以人们称他糟老头。

糟老头是个不幸的人。五、六十年前他在石头村先是个招赘入户,不料,这年石头村全村人突然滋生了一种怪病,糟老头入赘父母都患上了,因家里无钱救治,双亲都先后离世,好在他老婆躲过了这生死一关,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后来他女儿长大招赘结婚后,又给他生下了一个伶俐可爱的孙女,取名为云紫。谁知这一年,石头村又发生了一种传染性疾病,不少村人没钱救治先后去世,糟老头的女儿女婿也不例外,只留下这个五、六岁的孙女云紫。在莫大的悲痛中,糟老头倍加呵护云紫丫头的成长。在糟老头的悉心抚养下,云紫妹子渐渐长大,倒也清秀得很,现在芳龄二十四了,尚待闺中。

漂亮的凰,自然会有凤飞来。云紫好比一只漂亮的“凰”,身边簇拥一大堆“凤”,一个个竞展五颜六色的翅膀,缤纷耀眼,好让凤来配。可云紫嫌这些颜色太单调,不中意。这些人还不甘心,遣一个个媒婆登门拜访,这些媒婆嘻皮笑脸未开言,糟老头就扔过去一句话,娶我家云紫者,至少要拿得出两万元聘礼,否则,痴人做梦!媒婆们听后瘪嘴说,这石头村穷得叮当响,谁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糟老头说,拿不出聘礼,你们就不要再来啰唆了。

第二章

当天边还刚出现一丝曙光,大地还刚从沉睡中苏醒,阳坚坚就驾驶着一辆大汽车,行驶在石头村山路上。

昨天,他对云紫说,现在改革开放已经快四十年了,许许多多的贫穷山村,都相继地富裕起来了,唯独我们这个偏僻的穷山窝还没跟上形势。他从省城回来,就是带着跟乡亲们大干一番的志向。他还谈了自己的看法,不久将来的一天,他想利用大自然赐予石头村的财富——取之不尽的石蛋生变成“金蛋”,就地取材,开发利用,达到大家脱贫致富的目的。对于这些石蛋,阳坚坚十分钟爱,觉得块块是金,个个是宝。为了早日将这些“金宝”化为村民们的财富,他随即与当地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并谈了自己对石头村的扶贫工作思路和计划,当即得到了有关部门的支持。接着,他又悄悄与外地建筑公司签订了一份月产数十吨的石灰粉供应合同。除了用上国家扶贫资金投入若干石灰窑的建设外,阳坚坚决定率先成立一家农村石灰股份公司,让全体村民成为石灰公司股东,如果全村人能按照他的方法去做,就可把荒废的大石山变为大金库。他还进一步想到,石头村除了建窑烧石灰赚钱外,同时还要开凿石山建一个石料加工厂,然后再成立一家石雕公司,如此一个科学发展步骤,形成一系列石头利用与开发的发展产业,可以全面盘活石头变“元宝”经济,让穷窝窝的石头村翻身一变成为一个农村经济开发区。于是,他交待吩咐云紫第一步去各家各户动员,如果有谁愿意跟着他干,每户先投资二百元,入个股,筹资成立石头村石灰股份有限公司。谁知他们刚说到这儿,就听得糟老头赶来大喝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话题。

东方的曙光喷薄而出,阳坚坚驾驶着汽车盘山蜿蜒而上。这是一条刚修建的毛马路,路面全是高低不平的石块,坑坑洼洼,很不好走。在这样的路面上行驶,没有过硬的驾驶技术是寸步难移的。但对阳坚坚来说,尽管算不得什么,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驾驶着。汽车在坑坑洼洼中扭舞一样的跳着,前方就是石头山有名的“鬼门关”。这地方,路窄坡陡,且又是个急转弯,稍有不慎,汽车便会滚下深渊,车毁人亡。坚坚记得他爷爷告诉他说,他爹爹就是在这个“鬼门关”悬崖上修路时摔下去的。幸好阳坚坚有一身过硬的驾驶本领,只见他紧握方向盘,左拐右打,谨慎地转出这个极为险峻的地方。

阳宝山已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了。这些年来,他过得很不舒服,自从早年里糟老头的老婆因他的胡作非为去世后,他整日里坐卧不安,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党中央改革开放以来,他越来越感到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临,正是全体村民心里恨着他,所以村里的工作,他一而再推说自己病了老了退了出来。石头村信息闭塞,加上乡亲们也一直无兴趣参与村务管理,所以,尽管改革开放已经好多年了,但这个村的支书位置一直空着,没有谁出来担着。自改革开放分田到户后,村民们觉得村里支书有没有都无所谓了,也无关紧要了。正是这村里选不出合适的出来做带头人,这些年里,市、县、乡扶贫干部先后来过这里,但最终徒劳无功。

几年以前,孙子和云紫开始相好之事,阳宝山和老伴极力反对。原因有二:一是他与糟老头有血海深仇,二是自己是个体面的家庭,怎能与糟老头这穷光蛋结亲?但阳坚坚一句也听不进去。孙子读大学去后,他反到去了块心病,认为孙子一去就是好几年,云紫肯定等不得。再者,羊攰又在死皮赖脸地纠缠云紫,他巴不得他们早日成亲,死了孙子这条心。可云紫对羊攰的死死追求一点也不动心,气得羊攰负气出走。没料到,孙子会主动申请回到家乡参加扶贫工作,于是云紫又很快与孙子好上了,而且爱得如火如荼,如膝似胶。这时的他表面上明智了许多,不再横加干涉。实际上,他心里那层障碍依然存在。

阳宝山他一连几个晚上未合眼,躺在床上一味想心事。孙子从省城一回来,就说要带领全村人劳动致富。他问孙子怎么致富,孙子说就地取材,用屋前屋后这些石头搞致富。很少去外地的他听了,笑掉了牙齿。哼!孙子怕是患了神经病,这样的石头若能卖上大钱,咱祖祖辈辈早就把它卖光了,那里还等到你们这一代。孙子说,他要把黑石头烧成白石头,也就是那种白皑皑的石灰粉粉,用来支援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他听后,肚子都笑疼了,把孙子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你这个兔崽仔,异想天开,把石头烧成灰能那么容易吗?孙子说,只要拖来煤炭即可,用煤炭做助燃剂,锻烧一段时间后,再硬的石头也能烧成灰。煤炭?哪里有煤炭?孙子说,外面很多的,离我们村三十里的四平村就已经办了一个小煤矿。哈哈哈,山区这么偏远,拖运煤炭也没那么容易。孙子说,好,明天我去运一车回来让你看看。

鸡叫了三遍,天已微微地露出了曙光,孙子房里传来一阵嗦嗦的响声。这是孙子穿衣发出的响声。不一会儿,又听得孙子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得汽车的引擎声,“嘀嘀”孙子按了两下喇叭轰隆隆地将车开走了。这辆车是孙子刚买回来的,买车的钱是从银行里借贷出来的。那天,车一开进村里,全村男女老少敲锣打鼓迎接。老爷爷老奶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群光屁股娃娃在车上溜来溜去,一群姑娘围着阳坚坚嘻嘻哈哈。

“阳伢子,你为村里做了件大好事。从此,我们出门不用肩挑啦!”一个年近花甲的老汉上前拉起阳坚坚的手说,“从前,我在外走村串户,看见外面的人用车子装货,我好眼红。我想,要是我们那儿有辆车该多好!想不到,今天终于实现了,我为你披红挂彩!”这老汉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条红绸披在阳坚坚身上。

“坚坚哥,我们姑娘为你献上这束美丽的鲜花!”云紫深情地把一束鲜花献了上去。阳坚坚正要伸手去接,冷不防一只手横夺了过去。阳坚坚扭头一看,只见糟老头怒气冲冲地把那束鲜花扯得粉碎,狠狠地扔在地下,嘴里不停地骂道:“狗杂种,不要脸,勾引我孙女!”边骂边把云紫拉走了。

孙子开着车越来越远去了,渐渐地听不见马达声了。“这兔崽仔,今天起得这么早,干什么去了?”阳宝山躺在床上想,忽然,他暴怒起来:“这兔崽仔,太放肆了,连爷老子的话也不听了,这个家要败在他手里了。”阳宝山一想起孙子昨晚对他说的话,就恼怒起来。昨晚,孙子还说,村里底子薄,毕竟市、县政府拨下的支持扶贫资金有限,加上村民筹资入股热情也不高,所以还得靠自己多想办法,他决定明天先去县农业银行贷款一百万元,再购买几台运输汽车组建村运输队,其余的均用来作为烧石灰粉建窑的投资。

阳宝山一听“贷款”二字,一跳八尺高,气汹汹地把孙子训斥了一顿,骂他是败家子,前面买的那辆车的钱还没还,又去挪新账,这一辈子恐怕永远栽进钱坑里,再也爬不出来。阳坚坚不恼不怒地劝解爷爷,说这样做是为了众人,只要村里人都富裕起来了,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阳宝山对孙子的行为大为不满,生气地怒骂,别人的事用得着你管,常言道,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只要你自己富裕起来了,别人富不富裕关你屁事?阳坚坚坚决地说,“我是一名党员,一名响应国家提出扶贫攻坚号召的青年干部,全村人的幸福才是我的幸福,我有责任和义务要帮他们脱贫致富。”阳宝山说,“你是党员,我老早就是党员了,可是这村里的人都是顽固不化的石头,我们付出再多都改变不了的……”阳宝山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他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儿子阳路平,想着自己几十年为村里所做的努力,想着这闭塞的自私的村民,他是一名老党员,应该要有孙子一样的责任感啊!可是,可是……阳宝山担心的是,一大笔扶贫的钱从哪里来?不可能全村人全由孙子一人去想办法啊!现在,孙子果然去县银行贷款了,这还了得,一定要把他追回来。想到这里,阳宝山猛然翻身下床,冲出门去。

外面还是一片朦胧,四周的石头山峰隐没在晨雾之中,一条绢带样的公路盘山蜿蜒而上,像一条巨龙在晨雾中腾飞。阳宝山走在这条路上,两腿生风,呼呼呼地往上冲。他想尽快追上孙子。可刚到半山腰,就感到体力不支了,气喘喘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抬头往山顶望去,孙子的汽车早无影无踪了。“这兔崽仔,跑得真快,等你回来再教训你!”歇了会儿,他站起身来想回家,转而一想,这样一条山路,孙子是怎么驶上去的。他看着路上的石坑洼洼不平,暗暗地佩服孙子的驾车本领。——这条石块路,是他三十多年前冬天带领全村人干了一个冬季,才在这坚硬的石头上开出来的。

那时,正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不久。有一天,上级派来几位领导来这里视察,看到这里交通闭塞,文化落后,人们愚昧无知,无不担忧。要想富,先修路,因此,那几位县乡领导找到老支书阳宝山,要他带领全村人修建这条公路。那时,没有新人当村支书,他还在硬着头皮顶着,但他感到体制改革的力量在步步紧逼自己,也巴不得有一个机会显显自己的才干。在修建这条公路时,他欢喜了好几天,一马当先领导全村人日夜苦干。这条路成功时,那几位领导还夸赞了他几句,他当时很是得意。现在,他走在这条马路上,很为自己的功劳自豪。

走到“鬼门关”的地方,他探头朝下一看,骇得舌头都吐了出来。“若是从这里摔下去,尸骨都见不着。”他为孙子的安全担心起来。“菩萨保佑,但愿孙子平安无事。”他默默地祈告了一会,才离开这里。突然,又一个念头涌上他脑门:孙子说要全部用上这些石头搞致富,我倒要去看看这些石头是怎样变成了金子还是银子。离开公路,他沿着一条小道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瞧,这些石头黑黝黝的,峋嶙古怪,有的像牛,有的像大象,静静地卧在那里;也有的像笋,笔直地耸立着;还有的什么也不像,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这样的石头能这么容易卖钱?石头村的公鸡要生蛋啦?鸡婆要报晓啦?”阳宝山心里嘀咕着。

下午,阳坚坚回到家里,一进屋,阳宝山就黑着脸问道:“今天起得这么早,干什么去了?”阳坚坚道:“我跑了趟县银行,顺便又从四平村煤矿山运回一车煤。”阳宝山一听孙子跑了一趟银行,怒火霍地蹿了上来:“你这个败家子,闯祸不怕天大,借了那么多钱买车不算,又替全村人借款,你拿什么还呀?还不快给我退回去!”

“爷爷,听我说。”阳坚坚平心静气地说,“县银行见我们贷款数目大,得还要几天筹集时间才成,我只好先把自己参加工作以来存的那笔钱取出来,买回一车煤,请爷爷息怒。”

阳宝山一听孙子还没拿到钱,火气熄灭了一半,但还是不相信地说:“你骗我,我要搜。”

“搜吧。”阳坚坚走近爷爷身边。

阳宝山在阳坚坚身上搜来搜去,触到硬邦邦的东西就拿出来瞧瞧。最后,全身搜遍了,一无所获,眯眯笑地说:“我就知道你贷款不那么容易。”

这时,阳坚坚的奶奶从外面进来了,她手里提着一剂草药,递给阳坚坚说:“快把它捣烂,给你爷爷敷上。”

阳坚坚接过草药,迷惘地问道:“爷爷怎么啦?”

“你看看你爷爷那只手,肿得像个红萝卜。”坚坚奶奶苦着脸说。

阳坚坚看了看爷爷那只手,果然肿得通红,阳宝山隐约感到有点疼了,捂住那只手“哎哟哎哟”地呻吟。

“爷爷,你这手怎么了?”

阳宝山不吱声,阳坚坚奶奶说:“你爷爷见你早晨开车跑出去了,他不放心,也跟着跑上山去,回来时摔了一跤。”

阳坚坚见爷爷如此,便上前去帮忙揉揉,不料被爷爷推开了。

坚坚说:“爷爷,你不是想看看煤炭是什么样子吗?我运回来了,快去看吧。”

“在哪里?”

“在车上。”

阳宝山急不可待地朝汽车走去,坚坚奶奶在背后顺便跟上说:“坚坚他爷爷,敷好药再去吧!”

阳宝山头也不回地应道:“等一下再敷。”

阳宝山来到车上,果然是满满一车黑糊糊的煤炭。有些疑惑道:“让煤炭燃烧石头,就这么容易使石头变成石灰?以前只听说过,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阳坚坚说:“这煤炭燃起来威力大得很,不但能将石头烧成灰,就是钢和铁也能化成水。”

“这……”阳宝山越听越玄乎,摇摇头说:“兔崽仔,你也行?是不是在吹牛了?”

“爷爷,等我亲手把石头烧成灰后,你再亲自来看看。”

这时,云紫来了。

阳宝山一见,脸登时沉了下来。

阳坚坚跑上去说:“云紫,今天动员得怎么样了?有多少人愿意干?”

云紫神情忧郁地说:“我几乎家家走遍了,没有几户愿意干。”

“是什么原因?”

“他们都不相信石头那么容易能烧成石灰。”

“这些人的思想怎么这么愚昧固执?”

“不怪他们,他们没有文化,见识少啊。”

“云紫,等我们把石头烧成功后卖了钱,首先得盖一所希望工程学校,让后代们接受文化知识学习。”

“我也这么想。”

“云紫,我们再去动员一下。”

“先去谁家?”

“你说吧。”

“去村里最困难的邹大婶家看看吧。”

路上,云紫问道:“坚坚哥,你今天早上县银行贷到款没有?”

阳坚坚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还要等?”

“不必着急,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把全村人动员好了,其它建窑烧石灰钱的问题我负责。你先抓好烧灰窑的基础建造工作。”

云紫点点头。

来到邹大婶家,邹大婶坐在灶前伤心落泪,两个孩子坐在床上没精打采,邹大婶的丈夫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曾经借了许多钱债救治,但是她丈夫还是不治走了。

阳坚坚道:“邹大婶,哭什么?”

邹大婶声音哽咽地说:“阳伢子,我家断炊两天了,孩子都快饿死了。”

“妈妈,我们要吃饭。”两个孩子有气无力地喊道。

看着骨瘦峋嶙的孩子,阳坚坚的心禁不住一阵酸楚。

“邹大婶,孩子们饿了,你去买点米回来做饭吧。”阳坚坚从身上掏出仅有的两百元钱递给邹大婶。

邹大婶推辞道:“阳伢子,我不能拿你的钱。”

“孩子长身体要紧。”

“妈!妈!我们饿!”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母亲。

看着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她的心一阵阵抽搐,心想:孩子啊孩子,你们是我生命的全部,失去了你们,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为了孩子,我就收下这钱,等日后有钱再还给阳伢子。想到这里,邹大婶感激地说:“阳伢子,我们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邹大婶买米去了,阳坚坚来到两个孩子身边,抚摸着那个男孩,亲切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叫小伟!”

“小伟,几岁了?”

“叔叔,八岁了。”

阳坚坚又抚摸着那个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叫翠翠。”

“几岁了?”

“六岁了。”

这两个孩子都已到了入校年龄,如果他们生长在富裕的地方,此时正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石头村离镇上学校很远,不少穷户人家的孩子要过了十岁才会被送去读书。有的穷孩子干脆不读书,长大后就去赚钱养家糊口。生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山村里,多数孩子只能忍饥挨饿。

“小伟,翠翠,你们想读书吗?”

“想!”两人回答得非常响亮。

“孩子,等叔叔把石灰粉烧成功卖了大钱后,就马上修一所学校,让你们能在村里读上书。”

这时,邹大婶买米回来了,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喊道:“妈妈!妈妈!快做饭!”邹大婶下厨去后,阳坚坚问身边的云紫:“云紫,还有谁和邹大婶一家有同样的情况吗?”

“有。洪史升和胡里平,一个老婆生病没钱医,一个家里米桶空空。”

“你去把他们叫来。”

云紫答应一声就走了。

不一会儿,饭煮熟了,邹大婶把饭菜端在桌上,两个孩子一见,从床上翻下来,扑向桌面。

吃罢饭,云紫领着洪史升和胡里平来了。

这两人双眉紧锁,愁云满脸。

阳坚坚道:“二位不必着急,你们的困难也是我的困难,我一定要帮你们解决。”

两人道:“阳伢子,如果你能帮我们解决燃眉之急,我们当牛做马报答你!”

阳坚坚道:“云紫,你身上有钱吗?”

云紫说:“我身上有两个五十元钱。”

“拿来给我。”

云紫把钱掏出来递给阳坚坚。

阳坚坚把钱分别递给两人说:“胡大哥,你拿这五十元钱给孩子买米做饭吃。洪大哥,不够的话,明天我再给你想办法。”

洪史升、胡里平感动地说:“阳伢子,你是个好心肠的人!”.

“洪大哥,胡大哥,我有几句话要对你们说。”

“阳伢子,你说吧。”

阳坚坚激动地说:“我想领着大伙开凿石山烧灰粉卖钱脱贫致富,你们愿意参加吗?”

两人说:“我们拿不出钱来投资入股。”

“我不要你们出钱,只要你们出力,折算成工钱投资,照样是股东。你们愿意干吗?”

“那好,我们就跟着你干。”

时间就是金钱。扶贫攻坚一天也不能耽搁。

阳坚坚吩咐说:“云紫,你明天跟邹大婶及两位大哥再去各家各户动员一下。”

云紫说:“坚坚哥,当务之急就是先把钱搞到手,不能让人家饿着肚皮干。”

“云紫,你给我物色一下,村里看有谁能借得出上万元钱的吗?”

“羊攰有。”

“羊攰,他回来了?”

“羊攰昨天才回来,他在我面前炫耀说,他有数不清的钱。”

“吹牛!”

“羊攰喜欢吹牛,但几万元钱肯定拿得出来。”

“那我去借过来。”

“坚坚哥,羊攰对你恨之入骨,你去会碰一鼻子灰的。”

“云紫,好歹我和他曾有过兄弟相称,凭这一点关系,我向他借钱应急一下,不会不借吧?”

“那你去试试看。”

在一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双猫头鹰样的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第三章

羊攰从糟老头家一回来,就喜滋滋地对自个爹羊荻嚷道:“爹,马上去选个良辰吉日,我要和云紫成亲了。”羊荻问道:“羊攰,云紫同意了?”“云紫同不同意不要紧,只要她爷爷同意就行。”“羊攰,糟老头子许诺过,谁能拿出两万元钱给他,云紫就归谁。”羊攰道:“我已给了他一千元钱了,那一万九千元钱明天我去补足就行。”“羊攰,阳坚坚那小子没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云紫娶过来。”羊攰忧心忡忡地说:“爹,阳坚坚虽说没钱,但云紫的心在他身上,要想把云紫娶过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打算用什么手段把云紫弄到手?”“爹,你先去把日子定好再说。”“羊攰,我马上去黄道士家翻看黄历。”

羊荻走后,羊攰躺在床上,看着床头边那一捆捆崭新崭新的百元大钞,他的思绪不由悠悠地飘回到那次离家出走后的往事来。

几年前,他离家山走县城,身无分文,饥了,就去偷别人的东西吃,有几次,被人当场抓住,打得半死。有一次,他饥倒在荒郊野外,被一姑娘发现,把他背回家来,给他喂水喂饭。吃饱喝足后,羊攰顿时来了精神,一双贼眼在姑娘身上溜来溜去,见这姑娘生得如花似玉,顿起歹念,一个饿狼扑食把姑娘扑翻在地。姑娘骇得大喊道:“救命啦!救命啦!”恰在这时,一个人从这里路过,听到喊声,冲了进来,羊攰见状,吓得双腿直哆嗦。来人喝道:“羊攰,怎么跑到这里来胡作非为?”羊攰一看是来县城办事的卞四叔,跪下来求饶道:“卞四叔,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饶了我吧。”卞四叔道:“我可以饶你,但这位姑娘能不能饶你,问她去。”羊攰向姑娘磕头如捣蒜道:“大姐,都怪我一时糊涂,冒犯了你,饶我一次吧。”姑娘道:“我好心救你,你反而恩将仇报,我本想狠狠地惩罚你一番但看在你悔过的份上,饶你一回。滚!”羊攰从地上爬起来,如丧家之犬逃走了。

羊攰干脆走出县城,搭火车来到广州花都。这里人来车往,川流不息,非常繁华。街道两旁阵列着数不清的水果摊、食品摊。羊攰本已饥肠咕噜,瞧见这些东西,顿时涎水直流。他想偷几个一饱肚腹,但摊主一步不离地守在那里,羊攰不敢下手。这时,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走近摊旁,掏出钱来买水果,羊攰看得真切,那小女孩身上有几十元钱,当那小女孩买好水果往回走时,羊攰尾追而去。

那小女孩走进一条偏僻胡同,羊攰见四周无人,就一个箭步闯上去,抓住那小女孩,恶狠狠地说:“小鬼,把钱交出来!”小女孩吓得惊叫起来。羊攰一不做二不休,把小女孩掀翻在地,强行抢劫。小女孩拼命地护住钱袋,羊攰只得用脚朝小女孩乱踢,小女孩负痛松手。眼看羊攰就要把钱抢走,这时,有一群人朝胡同里走来,看到这种惨状,大喝一声:“住手!”羊攰一看势头不对,丢下小女孩就逃,那群人冲上去交羊攰逮住,一顿拳打脚踢,羊攰痛得哭爷爷叫娘。“别打了,别打了。”有一人走上来制止,道:“你愿意跟着我们干嘛?”“你们是……”那人道:“别人叫我黑老大,跟着我们一伙干就行!管你有吃有喝的!”原来,羊攰碰上了当地一个抢劫团伙。从此,羊攰乖乖跟着这个团伙干着违法的行径,靠抢偷拐骗混日子。

有一天,团伙头子对羊攰说:“你今晚带上几来名兄弟去广州白云街抢劫一家银行。”羊攰应诺遵命。

是夜,羊攰随同十多名歹徒闯进一家夜市银行。

银行里的工作人员正全力以赴清点钞票,冷不防几把雪亮的匕首架在他们脖子上。

“别动!”羊攰威胁道:“谁动杀了谁!”

羊攰看着那一堆堆钞票,涎水流出五尺长,急不可待地伸手去抓,一工作人员飞起一脚朝羊攰踢去,羊攰一个踉跄,旁边的钞票哗啦啦掉了下来。其余的人员也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同歹徒搏斗起来。一时间,正义和邪恶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但终因歹徒人多势大,这几名工作人员被歹徒刺成重伤,倒在血泊之中。

羊攰赶紧把钞票统统装进麻袋,背起就走。就在这时,几辆警车呼啸着朝着这边开了过来。羊攰一伙见状,夺门而逃,慌不择路逃上一个大山坡。慌乱中,羊攰背着麻袋从山边悬崖上跳了下去,把鼻子跌破了,鲜血直流。

逃到了安全处,羊攰打开麻袋一瞧,只见一捆捆崭新的钞票炫花了眼,财迷心窍的羊攰决定脱离那个抢劫团伙,自个独吞这笔不义之财,于是他背起麻袋乘着天黑朝家里溜去……

“羊攰!羊攰!不好了!”羊荻惊惶失措地闯进来。

这一声惊叫,把羊攰惊醒过来。

“爹,什么事,慌慌张的?”

“羊攰,看见云紫和阳坚坚走在一起,亲热得很啦。”

羊攰一听,暴怒道:“阳坚坚,我要杀了你!”操起一把菜刀往外冲。

羊荻急忙扯住道:“羊攰,你不是阳坚坚的对手,你去只能自己吃亏。”

“爷爷,难道就让那小子以把云紫抢走?

“云紫还是你的。”

“爹爹,不杀了阳坚坚,我如何得到云紫?”

“除掉阳坚坚,那是迟早的事,但不是现在。”

“爹爹,把日子择好没有?”

“后天。”

羊攰狂喜道:“阳坚坚,云紫后天就是我的了!”

这时,溜巴子和丑老三来到羊攰面前。

溜巴子献媚道:“羊攰哥,你真能干,在外面发大财回来了,能不能借两万元钱给我?”

丑老三也讨好地说:“羊攰哥,小弟愧不如你,袋中没有分文,如今想办一件大事,特向羊大哥求援,借两万元钱给我行不行?”

羊攰歪着脑袋问:“你妈的,借钱干什么?”

两人道:“只因糟老头提出娶云紫者,要拿出两万元的聘礼。”

羊攰蚩笑道:“你两个也想娶云紫为妻?”

两人道:“羊攰哥,我们想云紫想得快发疯了。”

“啪!啪!”羊攰左右开弓,赏了两人各一记重重的耳光。

两人被打得昏脑:“羊攰哥,不借钱也罢,为何要打我们?”

羊攰龇牙咧嘴道:“我还想杀了你们!”

“羊攰哥,你是不是也想娶云紫?”

“我告诉你们,我和云紫后天就要成亲了,你们还想娶云紫,给我滚!”

两人道:“羊攰哥,你不借钱给我们,我们不走。”

羊攰恼羞成怒:“不滚!也得滚!”羊攰操起一把菜刀朝两人砍去。

两人吓得抱头鼠窜。

羊荻道:“羊攰,他们来借钱,你多多少少要打发他们一点。”

羊攰道:“爹爹,他们借钱,还不是要和我争夺云紫,我岂能借钱给他们?”

羊荻道:“你们借钱可以,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两人道:“什么条件?”

“咱们联手对付阳坚坚。”

两人道:“只要羊大哥肯借钱给我们,我们就与羊大哥联手对付阳坚坚。”

羊荻道:“羊攰,先给他们每人一千元钱。再说,云紫后天就是你的了。可对付阳坚坚日子还长着呢,你一个人身单力薄,有了他们两人,你就如虎添翼,对付阳坚坚易如反掌。”

“爹爹,我明白了。”羊攰窃喜。

“那你借不借钱给他们?”

“借。”羊攰从身上掏出两千元钱来就,“你们以后得听我的,否则,我杀了你们!”

第四章

今天,阳坚坚又起了个大早,打算上羊攰家借钱。

阳坚坚与羊攰小时候相处较好,尽管羊攰年龄比阳坚坚要大些,但羊攰身边少有伙伴,便经常过来找性情忠厚的阳坚坚一块玩耍,久而久之,两人逐渐有了些感情。但羊攰生性凶狠,经常抢同伴们的钱和物。有一次,羊攰又抢了一个小伙伴的钱,被一伙同伴围住,一顿痛打。羊攰打得哭爷叫娘。这时阳坚坚冲上来,把同伴们撕开。阳坚坚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羊攰?”同伴们说:“他抢我们的钱。”阳坚坚训斥道:“羊攰,你不学好,被人打得好!”羊攰求饶道:“坚坚好兄弟救救我吧,我以后不敢抢了。”

从这以后,羊攰不敢与别的伙伴去玩,整天与阳坚坚在一起。可羊攰恶习难改,经常强抢阳坚坚的东西吃,阳坚坚也不与他计较,把他当不懂事的伙伴照顾。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由亲变仇,这原因是云紫身上引起的。当云紫和阳坚坚的关系密切后,羊攰恨死了阳坚坚。今天,阳坚坚走在路上,想起这一层不愉快的事,心里不免涌上重重乌云。

阳坚坚来到羊攰家,羊攰还懒在床上不起来,屋里响着乱糟糟的唱片歌声。听去好像是黄段子《十八摸》。阳坚坚听了,厌恶地皱紧眉头,鄙夷地骂了声“下流”。

阳坚坚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敲了敲门,羊攰闷气地问道:“谁呀?”

“我!”阳坚坚大声回笿。

一听是阳坚坚的声音,羊攰咆哮道:“你来干什么?”“羊老兄,我们多年不见了,想与你叙叙旧,开门呀,羊老兄。”羊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挪下来,把门打开。阳坚坚进得屋来,张开双臂将羊攰拥住说:“羊老兄,咱们一别就是几年,我好想你呀!听说你这些年在外面发了大财,是吗?”“是又怎么样?”“羊老兄,借点钱给大哥做点事好吗?”“你不是已当上国家干部了吗?又回来借钱干什么事用?”“羊老兄,我这次回家乡是想带领全村人脱贫致富,无奈手头暂时缺少资金,望羊老兄借几万元钱给我缓急,支持一下。”羊攰阴笑道:“你不是回来扶贫吗?怎么也没钱的?你还带领全村人脱贫致富,别吹牛了!你怕是借钱去讨好糟老头吧!”“羊老兄,此话怎讲?”羊攰冷笑两声:“当年糟老头不小心扔出一句话,谁能拿出两万元钱聘礼,云紫就归谁。”“羊老兄,你误会了。”“嘿!我羊攰不是傻瓜,你想拿钱去讨好糟老头,做你的美梦去吧!”“羊老兄,你不相信我?”羊攰狡黠地说:“阳坚坚,你要我借钱给你,先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你保证从此不再和云紫来往。”“羊老兄,人与人之间怎能不来往呢?”“阳坚坚,马上给我滚!”阳坚坚见羊攰不好说话,就说:“既然羊老兄不肯借钱给我,我也不勉强,告辞了。”说罢起身走了。

阳坚坚走后,羊荻吩咐道:“羊攰,你马上去糟老头家把那一万九千元交清,顺便告诉糟老头明天是个良辰吉日。”

“是!”

糟老头其乐融融地坐在桌前,喜滋滋地品尝着羊攰送给他的那瓶“湘窖酒”。这是他第一次喝上名酒。喝一口,就啧啧地赞美一声:“好酒!真是好酒!”正津津有味品尝之际,突然,从门口飘进一句话儿:“好香!糟老头,吃什么好东西?”糟老头睁着双醉眼朝门口望去,只见卞四叔笑呵呵地迈进门来。这卞四叔曾当过村里民兵营长,因看不惯支书阳宝山胡作乱为,后来两人就闹翻破了脸,老死不来往。卞四叔过去在外走村串户,见闻较为广博,每天都要上他家坐坐,把在外见到的逸闻趣事一古脑地说给他听。两人可谓肝胆相照。这时,糟老头邀请道:“老伙计,坐坐,喝两口。”

卞四叔坐下,望着杯中的“湘窖酒”,问道:“老伙计,这湘窖酒可是名贵酒,是从哪里买来的?”

糟老头不无炫耀地说:“是我女婿从外面买回来的。”

“你女婿?他是谁?”

糟老头一副不屑的神态说:“哎呀呀,老伙计,都说你见闻广博,其实你也孤陋寡闻,连我女婿是谁都不知道,告诉你,是羊攰。”

“羊攰?”卞四叔一听,立即皱紧眉头,摇着头说:“老头子,你怎么挑中羊攰做你的女婿?”

“羊攰有什么不好?”

“羊攰是个大坏蛋!”

“你胡说!”糟老头勃然大怒。

“老伙计,我说羊攰是个人坏蛋是有证据的。五、六年前,我碰上羊攰欲欺负一个姑娘。”

“你别诬蔑他!”糟老头制止。

“你不相信吗?”

“当然不信,羊攰是好是坏,我心里有数。”

“老伙计,我把话说在前头,你把云紫许配给羊攰,就等于把云紫往魔鬼手里送。”

“老伙计,这种话你不要说了好不好,否则,我不客气了!”

“老伙计,当说的话我不怕你发脾气。云紫对我说,她喜欢阳坚坚,我看云紫的眼光蛮不错,阳坚坚这人很有出息,我也很喜欢他。那天他买车回来,我亲自给他披红挂彩。如果把云紫嫁给他,比嫁给羊攰强万倍!”

“住口!”只听—声嗥叫,像魔鬼在发怒。糟老头和卞四叔吓了—跳。

羊攰豺狼般地闯到卞四叔身边,一把抓住卞四叔的衣襟,“啪啪啪!”连掴卞四叔几个耳光。

卞四叔被打得嘴角流血。

“老东西,敢说我的坏话,不要命了!”羊攰咬牙切齿地恶骂着。

卞四叔知道羊攰凶如豺狼,加上自己年迈硬打不过他,便不与他一般见识,气冲冲地忙向糟老头告辞而去。

卞四叔走后,糟老头埋怨羊攰说:“羊攰,你不该打卞四叔。”

羊攰咬着牙说:“我打他是便宜了他,总有一天我要割了他的舌头!”

“羊攰,不要把卞四叔的话往心里去,你和云紫的事由我做主,阳坚坚那小子我恨死他了,岂能把孙女嫁给他。”

“大爷,你跟我爹早有约在先,把云紫妹子许配给我。再是你当年不是说过,谁拿出两万元者,云紫就嫁给谁!”

“是的,我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但你得拿出两万元聘礼才能娶云紫。”

“那好,大爷,我拿一万九千元钱给你。”说罢,从身上掏出一万九千元钱递给糟老头说,“这里是一万九千元,加上昨天一千元,正好两万元钱聘礼,云紫是我的了!”

糟老头见钱眼开,喜滋滋地接过钱说:“羊攰,选好了日子没有?”

“选好了,就在明天。”

“好!”

羊攰忧心忡忡地说:“大爷,明天来娶亲,云紫不愿怎么办?”

“我把她捆起来,让你扛回去吧。”

“这不行,万一阳坚坚那小子知道了,会有麻烦的。”

“那怎么办?”

“我有一个办法,包管万无一失。”

“什么办法?快说!”

羊攰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诡秘地说:“这是一粒安眠药,你把它溶在开水里,让云紫喝下去,不一会儿,她就昏迷入睡了。”

“云紫睡眠过去后,怎么办?”

“我来扛。”羊攰耸耸肩。

“若是路上有人问,怎么问答?”

“就说云紫生了急病,送医院抢救。”

“这办法不错。”糟老头同意了。

羊攰上糟老头家去后,羊荻躺在安乐椅上神情悠然地吸着烟,那烟雾缠缠绕绕,在他周身箍匝,一圈又一圈,羊荻望这些深不可测、变幻不定的烟雾,嘴角咧开一丝颇为满意的狞笑。

云紫站在村口等待阳坚坚从羊攰家借钱来,等呀等呀,一个小时过去了,不见阳坚坚归来;两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阳坚坚的身影在大路上出现,云紫等得焦灼万分。心想,羊家父子对阳坚坚恨之入骨,此去借钱,羊家父子会不会对阳坚坚下毒手呢?但她了解阳坚坚的秉性,即使羊家父子对他恶言恶语,他也会以礼相待,实在话不投机时;会知难而退。想到这里,她稍稍地静下心来,坐在路边耐心地等待阳坚坚归米。

好一会儿,才见阳坚坚远远地朝这边走来,她急忙跑上去。

“坚坚哥,借到钱没有?”

阳坚坚摇摇头。

“坚坚哥,你向羊攰借钱,他怎么问答?”

“他要我和你断绝来往。”

云紫愤愤地说:“死了张屠户,不吃无毛猪。他羊攰不肯借钱给我们应急,我们还是有办法的,坚坚哥,你说是不是?”

阳坚坚点点头,满怀信心地说:“我打算明天再上县里一趟,找扶贫办想想办法看,他们很支持石头村的扶贫工作,上次他们还应允要扶持石头村筹备建立石料加工厂呢!”

这时,邹大婶和洪史升、胡里平一起过来了。

阳坚坚问道:“你们动员了多少人?”

邹大婶道:“只动员了五十来人。”

阳坚坚道:“有这五十来人也可以,云紫,你明天把他们集合起来,马上动工!”

第五章

朝霞染红了半边天,阳坚坚又驾驶着汽车在那条坑坑洼洼的公路上行驶着,当他拐过那“鬼门关”的地方,将车停了下来,眺望着这一片片黑黝黝忽又白皑皑的石头,重重迭迭,层层叠叠,真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大自然赐予人们的财富,从盘古开天就躺在这里,祖祖辈辈的人从来没有想过用它换取财富,而今,这些石头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阳坚坚越看越觉得这些石头可爱,越看越觉得这些石头本身蕴藏着无穷无尽的价值。眼下,这些石头在朝霞的染映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犹如一坨坨黄金。等烧出了第一期石灰窑赚了钱后,第一步要把这公路修好。要想脱贫致富,先修路很重要。阳坚坚踌躇满志。

“石头啊石头,你们不用再躺在这里睡大觉了,我要把你们快点震醒过来,好为我们石头村造福,同时也为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造福!”仿佛看到一堆堆雪白雪白的石灰粉,刹那间又变幻成一捆捆崭新的钞票。

邹大婶把那四十个人集合在村前的草坪上,单等云紫到来,可左等右等,不见云紫的踪影。

“云紫怎么还没来?”邹大婶焦急起来。

洪史升道:“云紫是不是忘记了?”

邹大婶道:“不可能。”

“那是什么原因?”

“肯定是有事脱不开身。”邹大婶说,“洪史升,你和胡里平先领他们上山,我去云紫家看看。”

“是。”两人领着这一队人马向山上开拔。

云紫起床后,正准备上草坪集合,糟老头迎面拦住,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笑嘻嘻地说:“云紫,爷爷为你泡了一杯茶,喝下去吧。”

“爷爷,我不渴。”云紫推开爷爷的手。

“云紫,你不领爷爷的情。”糟老头伤心起来,“云紫,爷爷一生只落了你这么一个孙女,本指望咱爷孙俩和和睦睦地过日子,想不到,爷爷的一片苦心白费了。”

云紫见爷爷伤心起来,忙安慰爷爷说:“爷爷,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会好好的地孝敬你老人家。”

“云紫,那爷爷给你泡了一杯茶,为什么不喝?”

“我不渴,再说我还有急事。”

“再急的事喝杯茶能耽误多少时间。”

云紫见爷爷这么固执,又想想吴大婶他们正在草坪里等着她,只好说:“爷爷,我喝。”云紫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糟老头窃喜道:“这才是我的好孙女!”

云紫突然感到头昏目眩,浑身无力。

“爷爷,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糟老头得意道:“云紫,我在茶里放了安眠药。”

“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今天要你做羊攰的新娘子。”

“爷爷,你……”云紫猝然倒下地去,不省人事。

云紫昏迷过去后,糟老头就盼望羊攰来扛。

很快,羊攰幽灵般地闪到糟老头身边,急不可待地说:“我马上把云紫扛回去。”说罢,把云紫往肩上一甩,急急地走出门去。

糟老头紧跟在后。

羊攰一路走着,突然,有人拦住他的去路,羊攰抬头一看,见是溜巴子和丑老三,就大喝一声:“滚开!”溜巴子道:“羊攰哥,你扛着云紫去哪里?”羊攰吼道:“你们瞎眼了,没看见云紫生了急病,我送她去医院。”两人见云紫生了急病,忙让开一条路,羊攰立即往前冲去。丑老三叫道:“羊攰哥,你走错路了,上医院应该走这条路。”羊攰理也不理,溜巴子道:“丑老三,我看羊攰形迹可疑,云紫是不是被他打昏过去了。”丑老三道:“我看云紫不像生病的样子。”溜巴子道:“我们追上去看个究竟。”

羊攰走了一段石山路程,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把云紫从肩上卸下来,瘫在地上喘粗气。这时,溜巴子和丑老三赶了上来,羊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二位来得正好,帮我羊大哥一个忙吧。”两人道:“大哥,我们帮你把云紫背到医院去。”羊攰慌忙道:“不!不!背到我家里去。”两人道:“你不是说云紫生了急病,不赶快送医院抢救,如何是好?”羊攰道:“兄弟面前我不说假话,云紫是被我睡眠过去了。”两人道:“羊攰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天是我和云紫成亲的日子,可云紫不情愿,不麻翻她,我得不到手。”两人道:“羊攰哥,我们背不动。”羊攰道:“只要你们帮我把云紫背到家,给你们一人一千元钱,如何?”“一言为定!”两人顿时来了精神,背着云紫往羊攰家跑去。

糟老头毕竟是上了年纪之人,行动缓慢,没走多久,就被羊攰远远地抛在后面,走着走着,邹大婶拦住道:“大爷,云紫为什么被羊攰扛着?”糟老头支吾道:“云紫生了急病,让羊攰送医院去。”“送医院应该走这条路,可羊攰为什么往家里跑?”“羊攰回家取钱。”“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应该先把人送到医院,然后再去取钱。”“那我去追羊攰,叫他先把人送医院去。”糟老头慌忙离开邹大婶,急急地往前走。邹大婶见糟老头行为反常,心想:“这里面定有蹊跷,我得去看看。”就朝羊攰家走去。

丑老三和溜巴子把云紫扛到羊攰家,羊攰命令道:“出去!”

两人道:“羊攰哥,钱呢?”

“没有!”

两人暴跳道:“羊攰,说话算不算数?”

“不算数又怎样?”

“不给钱,我们不走!”

“我杀了你们!”羊攰操起一把菜刀,朝两人砍去。

两人吓得抱头鼠窜。

羊荻见了急忙制止道:“羊攰,羊攰,听我一句话。”

“有屁就放!”

“羊攰,溜巴子和丑老三为你出了这么大力,付点报酬是应该的。再说,我们和阳坚坚斗,少不得他俩,切不可为了这点钱得罪了他俩!”

羊攰听了,才走出门嚣嚣地说:“你们俩听着,钱,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不能背叛我,否则,我这把刀子不认人!”

两人喏喏道:“我们一切听从大哥的。”

两人各得一千元钱,欢天喜地地出得门来。羊攰把门闩上,羊荻像只恶狼一样蹲在门口把守着。

邹大婶匆匆地赶来,问道:“丑老三、溜巴子,你们把云紫扛到羊攰家来了?”

“是的。”

“为什么不送医院?”

“去医院干啥,云紫又不生病。“

“可她爷爷说云紫生病了。”

“那是骗你的。其实,云紫和羊攰今天成亲。”

“你们怎么知道?”

“是羊大哥告诉我们的。”

“云紫好像昏过去了?”

“她喝了安眠药。”

邹大婶听罢,感到情况不妙。对溜巴子和丑老三说:“你们怎么眼睁睁看着云紫被羊攰欺凌,而不出手相救?”

“羊攰给了我们一人一千元钱,我们管不了那么多啦!”

“云紫待你们不薄,你们应该把她从羊攰手中救出来。”

溜巴子道:“我还爱过她呢。”

丑老三也道:“我也爱过她。”

“既然你们都爱她,难道心甘情愿把心爱的人送入虎口。”

溜巴子心想:“为了云紫,我在千方百计东借西凑足这两万元钱,如今只差八千元,我不能让羊攰把云紫糟蹋了。”

丑老三也想道:“为了云紫,我在四处想方设法搞足两万元钱,如今只差八千元,我不能让云紫被羊攰玷污了。”

两人不约而同道:“我们马上去救云紫。”

羊荻见溜巴子和丑老三朝这边走来,拦住道:“你们还不走?”

两人道:“我们放心不下,来看看云紫是否醒过来了。”

“这不关你们的事!”

“大叔,万一云紫醒不过来怎么办?”

“就让她见阎王爷好了。”

“不行!大叔,我们要把云紫送到医院去。”

羊荻咆哮道:“你们少管闲事!”

两人把羊荻推开道:“我们非把云紫送医院不可!”

羊攰在屋里一听,操起一把菜刀跑出来嚎叫道:“我杀了你们!”

两人见状,吓得夹着尾巴逃走了。

邹大婶问道:“云紫呢?”

两人道:“邹大婶,羊家父子太凶残了,我们救不出云紫了。”

邹大婶道:“我去叫阳坚坚来。”

这时,糟老头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羊荻面前。

“羊大哥,云紫呢?”糟老头气喘吁吁地问道。

“谁也不见!”羊荻怒吼。

“我是云紫的爷爷。”

“管你是谁,今天谁也不许进这个屋子!”

糟老头见羊荻这样对待他,怒火填胸道:“羊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恨我当初瞎了眼,把孙女许配给你家,今天媳妇一进门,就对我如此无礼,我要把孙女领回去。”

羊荻见糟老头发火了,忙堆上笑脸说:“亲家,对不起,我以为是别人来捣乱。”

“羊荻,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亲家,我人老了,眼也花了,别见怪,来,咱们去喝几蛊。”羊荻把糟老头拖到桌旁。

羊荻拿出一瓶“湘窖酒”,给伺老头斟满一杯,说:“亲家,喝杯酒,解解气。”

糟老头耸了耸鼻子,闻着“湘窖酒”飘逸出来的香气,涎水都流了出来,忙举起杯来,正要昂起脖子喝,忽然洞房里传来吵闹声。糟老头弹簧似地跳起来,叫道:“吵什么!吵什么!”

羊荻按住糟老头说:“莫管它,莫管它,年轻人的事,让他们吵一吵吧,我们喝我们的洒。”

糟老头闷闷地喝起酒来。

羊攰闩上门后,走近云紫身边,望着昏迷不醒的云紫,狰狞地淫笑道:“云紫,你还是没有逃出我的手掌!阳坚坚呀,阳坚坚,没想到我会米这一手吧,咱们生米做成了熟饭,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说罢,一个饿虎扑食扑在云紫身上,一双邪恶的黑手撕扯云紫的衣裳。蓦地,云紫醒了过来,一看羊攰压在自己身上,愤怒地说:“羊攰你要干什么?”羊攰嘻嘻—笑道:“云紫,你已是我的人了。”云紫鄙夷地骂道:“羊攰,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害我,你的阴谋休想得逞!”羊攰凶狠地说:“云紫,你今天不从也得从,从也得从!”云紫横眉怒目道:“羊攰,我和们拼个鱼死网破!”用力从羊攰身下挣脱出米。

两人在洞房里大打出手……

第六章

邹大婶急急地赶到阳坚坚家,竺大娘正在灶前烧火做饭,阳宝山躺在床上神情忧郁地吸着烟。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他似乎没一天高兴过。特别是云紫和孙子整天呆在一起,更惹得他闷闷不乐。

“竺大娘,阳伢子在家吗?”邹大婶问道。

“不在。”竺大嫂回答:

“哎呀呀,怎么办?”邹大嫂急得团团转。

“看你急的,有什么事?”

“云紫被羊攰抢去了。”

阳宝山一听,忽地从床上跃起,狂喜道:“太好了!”

他旁边的老伴竺大娘也拍着巴掌说:“这下孙子可死心了。”

老支书,坚坚不在家,你去救救云紫。”邹大婶恳求。

“她就是死了,也与我无关!”阳宝山犟嘴说。

“阳支书,你铁心石肠!”邹大婶气得转身离开这里,匆匆地往工地赶去。

洪史升和胡里平领着大伙儿上山后,等了半个多时辰,既不见云紫来,也不见邹大婶的身影。有个叫彭皋的人煽动说:“你们看,云紫和邹大婶都不来了,我们还干什么,大家下山去吧。”

有人附和道:“是呀,我们不要在这里等了。”

洪史升说:“再等一等。”

彭皋跳出来说:“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头上的太阳晒得头皮都了麻了,我熬不住了!“

胡里平说:“彭皋,我问你,是头上太阳晒得难受,还是肚皮饿着难受?”

“这……”

胡里平趁机开导说:“彭皋,我们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不饿肚皮,但是要想不饿肚皮,我们就只有顶头烈日干!”

“说得好!’一个宏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卞四叔朝他们走来。

“卞四叔,你年纪大了,还爬上山来?”洪史升道。

卞四叔爽朗地说:“我听说阳伢子领着大家加油干,带领群众烧石灰粉搞共同致富,我虽然快六十了,但干劲大得很,在家也闲不住,我也要参加你们的队伍。”

胡里平道:“卞四叔,你这把年岁,不怕烈日晒吗?”

“我一生什么都不怕,就怕饿肚皮。”

胡里平道:“可是,我们这里有人怕头上的烈日,煽动大家散伙。”

“谁?”

“彭皋。”

卞四叔转身对彭皋笃诚地说:“彭皋,太阳再毒,也晒不死你,可是,饿肚皮就不同了,它可以饿死你。”

彭皋低下头来说:“卞四叔,我是担心石头能不能烧成石灰。”

卞四叔坚定地说:“能!这时千真万确的事实!在外地,这事儿早已成为悠久历史了!”

卞四叔把话说完,手一挥,宣布道:“我们一起干起来吧!”

“好!”众人齐声答应。

邹大婶这时候气喘吁吁地赶来,急急地说:“不好了!云紫被羊攰抢去了,大家快去救云紫。”

众人一听,肺都气炸了,纷纷举起拳头,大呼道:“砸死羊攰这个恶棍,救出云紫!”

众人呼啦一声欲朝羊攰家冲去。

“嘀嘀嘀!”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阳伢子回来了!”众人欢呼。

阳坚坚把汽车开到众人面前,问道:“你们下山干什么?”邹大婶道:“我们去救云紫。”

“云紫怎么啦?”

“云紫被羊攰抢去了!”

阳坚坚听罢,剑眉一扬,对众人说:“你们不要去,我一个人去够了。”说罢将车朝羊攰家开去。

云紫和羊攰在屋里厮打起来,羊攰把云紫逼进一角隅。接着他像只疯狗一样扑向云紫,紧紧地掐住云紫的脖子。凶狠狠地骂道:“臭婊子,不肯从我,我要你死!”云紫被掐得喘不过气来,眼看就要被羊攰掐得没气了,就在这节眼上,阳坚坚赶来了,一脚将门踹开,大喝道:“住手!”随即飞起一脚,将羊攰踢翻在地。阳坚坚把云紫扶起来。云紫无力地倒在阳坚坚怀中。阳坚坚见云紫被羊攰掐得只剩—口气,心疼地说:“云紫,你受苦了!”

这时,羊荻和糟老头听见这边声响,放下酒杯进来了。糟老头一见孙女倒在阳坚坚怀里,走过去把云紫夺过来,吼道:“狗杂种!不要脸,拉我孙女干什么?”阳坚坚说:“大爷,羊攰好狠毒,差点把云紫掐死了。”糟老头不识好歹地骂道:“关你屁事,我已把孙女许配羊攰了。活是他家人,死是他家鬼。”云紫道:“坚坚哥,我爷爷是个倔脾性,不要和他理论,我们走!”糟老头死死地抓住孙女不放。“爷爷,放开我!”云紫叫喊道。羊荻见了阳坚坚,恨得牙齿打哆嗦,瞪着阳坚坚吼道:“狗杂种,也来我家闹事,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阳坚坚平心静气地说:“大叔,我不是来闹事的,我是眼见云紫被羊攰欺辱,只是出手相救而已。”“云紫是我刘家的媳妇了,和你有什么相干?”“有没有征得云紫同意?”“她同不同意没关系,有她爷爷同意就行。”“这不是封建社会,爷爷妈是不能做主了。”羊攰恶狠狠地说:“阳坚坚,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和你拼了!”拿刀朝阳坚坚砍来,阳坚坚拿出在省城读书时学过擒拿武术,几下子将羊攰的手腕抓住,一把夺过羊攰手中的刀说:“羊攰,你这种人两三个也不是我的对手。”羊攰气急败坏地吼道:“阳坚坚,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第七章

云紫被糟老头拉回家来关了起来。

“爷爷,开门!”云紫擂着门喊。

“要我开门可以,你得答应嫁给羊攰。”

“爷爷,不要逼我!”

“云紫,爷爷也是没办法,你想想,我们欠了刘大伯那么多人情。”

“爷爷,你拿女儿做补偿?”

“爷爷,刘大伯就是对我们有恩,可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去报恩。”

“那你说用什么方式?”

“我们可以帮刘大伯做做事啊!”

“云紫,羊攰已经下了两万元的聘礼。”

“这可以退回去!”

糟老头恼怒道:“退?有这么简单?那钱已经被我吃喝还债,花得差不多了!再且,既然我已经接受了别人的,怎好意思再去退?不行!”

云紫左说右说,糟老头就是不答应。

糟老头和孙女说得口干舌燥,口一干,酒瘾就上来了,糟老头拿出那天喝过的那瓶“湘窖酒”来解馋,可把酒瓶倒了个底朝天,也不见半滴酒出来。只闻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糟老头不由咽了几口涎水。这诱人的香味,迫使糟老头在家再也坐不住了,从那笔聘礼中拿出钱就上街去了。临走时,对云紫说:“云紫,爷爷要出去一会儿,好好在家给我呆着,要是逃出去,别怪爷爷无情。”

糟老头一走,云紫就开始思忖如何逃出这间房子。

云紫看了看这间房子,门被爷爷反锁着,窗户也被爷爷钉死了。要想逃出这间房子,绝非易事!

小时候,爷爷把她锁在这间房子里,她用榔头把窗户砸碎,才逃了出去的。眼下,爷爷把这些东西统统藏了起来。云紫试着用身子撞了撞,纹丝未动。怎么办?只有找一根铁棒把窗户撬开。想到这里,云紫在屋里寻找起来。在床底下,云紫找到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拿来撬了起来,不多久,窗户被撬开了。

糟老头从街上回来,手里提着几瓶“二锅头”,一路哼哼唱唱。到了家门口,一看窗户被撬开了,心知大事不好,骂道:“这鬼丫头,每次趁我出去的空隙打破窗户逃走,好!这一次,我决不轻饶你!”糟老头把酒一扔,拔腿朝阳坚坚家跑去。

糟老头喘着粗气站在阳坚坚家门口,大吼道:“阳坚坚,给我出来!”

阳宝山听到糟老头的声音,立即全身哆嗦起来。竺大娘冲出咆哮道:“糟老头,在我门口叫什么?”

糟老头叫嚣道:“快把我孙女交出来!”

“谁藏了你孙女?”

“你们!”

“你碰着鬼了,我们会藏你的孙女?”

“你家那个狗杂种,搅了我的好事,我没找他算帐,想不到,又拐走了我的孙女,不交出来,我和你们没完!”

“糟老头,你说话要有根有据,可不能信口胡说,我家孙子今天一大早上县城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活见鬼,刚才你孙子还在羊攰家闹事。”

“他上羊攰家干了什么?”

“我孙女今天和羊攰成亲,想不到他冲到羊攰家把我孙女抢了出来。”

“有这回事?”

“我孙女现在不见了,我要问他要人。”

“我孙子不在家。”

“不可能,我要搜。”

竺大娘傲慢地说:“我们家也是你说搜就搜的?”

糟老头挖苦道:“是吗?这儿是老支书家,就是我们村的土皇帝一样。我们普通老百姓哪能随便进去呢?可是,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你们是什么,连一只癞皮狗都不如!”

竺大娘气得青筋暴露:“糟老头,你也敢欺辱到我们头上来了!”

“不服气,是吗?好,我今天让你看看我糟老头是如何勇闯支书府的!”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阳宝山见糟老头进屋来了,吓得躲进了床底下。

竺大娘撒泼道:“糟老头,如果你搜不出你孙女,我再和你算帐!”

糟老头把阳宝山家搜遍了,不见孙女的踪影。

竺大娘阴阳怪气地说:“糟老头,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糟老头见竺大娘一副凌人的架势,不示弱地说:“我量你也不也把我怎么样!”

“糟老头,我告诉你,今儿个进这门容易,出这门就难了!”

“你还在耍过去的威风,我不会怕你!”

“糟老头,给我跪下!”

糟老头昂首挺胸道:“要跪的不是我,是你,如果你再拦住我,我可要把乡亲们统统叫来,让你看看厉害!”

一提起乡亲们,竺大娘就软了,她想:“乡亲们都恨咱家,一旦来了,我没什么好果子吃。”想罢,忙陪着笑脸说:“糟老头,你走吧。”

糟老头道:“我还问问你,你孙子到底上哪儿去了?”

竺大娘想了想,还是说了:“可能在山上。”

“在山上干什么。”

“他要带领全村人致富,在山上凿石头、烧石灰粉呢!”

“那我去山上找找。”

工地上,村民们在阳坚坚的带领下,一个个干劲冲天。骄阳似火,烤得人们汗流浃背,也没一个叫苦。

“坚坚哥,今天你和另外几个扶贫干部碰头上县银行拿到钱没有?”云紫问。

“银行已经放了一百万元贷款。他们几名扶贫干部拿着钱去组建运输车队去了。不久的日子,我们村里的运输车队就会有了!还有,石料加工厂他们也快要派人过来建了。”

“坚坚哥,真辛苦你了,为了这笔钱,为了帮助改变乡亲们的穷面貌,走上共同致富路,你可操碎了心。看你一个人都瘦了一圈呢!”云紫有些心痛的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咦,云紫,这次你爷爷没说要关你了?”

“唉,爷爷真的把我关了起来,我是趁他出门时撬开窗户逃出来的。”

“你爷爷回来时,一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我爷爷这个人,就是死心眼,明知道我很讨厌羊攰,可偏要逼我嫁给他。”

“那还不是因为我爷爷过去做事太糊涂。”

“老一代人是老一代人的事,干吗把帐算在我们年轻一代人身上?太不公平了!”

“云紫,老一代人的思想,毕竟有他守旧的方面,不像我们年轻人的思想这么开放开朗。就拿我爷爷来说吧,他白做了三、四十年的村干部,现在整天愁眉苦脸的。其实,他不必背着这么个沉重的包袱。”

两人正说着,糟老头来了,一看云紫和阳坚坚在一起,大喝道:“云紫,你这不要脸的妹子,跟我回去!”

云紫说:“爷爷,我在这儿干活,暂时不能走。”

“不走也得走!”糟老头拽起云紫朝山下拖。

阳坚坚见糟老头蛮不讲理,说道:“大爷,云紫在这儿干活,是好事,非要拉她回去干吗?”

糟老头见阳坚坚发话,气呼呼地说:“你少多嘴!孙女是我的,我想怎么就怎么,关你什么事,滚!”

云紫说:“爷爷,你看看,我们把烧灰窑建好了,又开凿了这么多石头,再过几天,这些石头就要变成石灰粉了,这些石灰粉会卖很多很多钞票的。”

糟老头不屑地说:“云紫,羊攰有的是钱,你嫁给他,那里还用得着在这里受这个罪。”

“爷爷,我看羊攰在吹牛,他根本没钱。”

“你小看人家!”

“爷爷,你看见羊攰的钱没有?”

“没有。”

“那你也在瞎说。”

“你不相信,是不是?”

“当然,除非我亲眼所见。”

“那好,你跟我回去,我让羊攰把钱拿出来让你看看。”

“我回去,也得等太阳下山之后。”

第八章

再说羊家父子待阳坚坚走后,便哭丧着脸对全村人:“各位乡亲,阳宝山过去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如今他孙子又想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大家看到了吧,云紫是我花了两万元钱娶过来的,阳坚坚仗着自己的势力,硬把云紫抢走了。”

不少村人和阳宝山都有仇,一听这话,个个摩拳擦掌,愤愤地说:“我们不许阳家再横行霸道了!”

羊攰趁机煽动说:“各位乡亲,今天阳坚坚欺辱你们,我们不把阳家打垮,甭想有出头之日。”

“对,我们要把阳家踩在脚下!”

羊攰发号施令道:“各位乡亲,我们上阳家复仇去!”

一伙乡亲们在羊攰的怂恿下,潮水般地朝阳宝山家涌去。

糟老头走后,阳宝山才从床底下爬出来,竺大娘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连糟老头都怕,你还做什么人,去死了吧!”阳宝山哀叹道:“时代早已不同了。这个老村支书也是徒有虚名了。”“难怪连糟老头也敢欺辱你了。”

突然,外面乱哄哄的,羊攰咆哮道:“阳坚坚,给我滚出来!”

阳宝山朝外一望,只见一些村民个个满脸杀气,在羊攰的唆使下,潮水般地涌来。

竺大娘见了,惊魂落魄道:“这下如何是好,这么多人来了,不把我们吃了才怪!”

阳宝山慌忙钻进床底下。

竺大娘走过去把门打开,赔着笑脸对乡亲们说:“各位乡亲,有什么事吗?”

羊攰嚣张地说:“没事,我们来干吗,告诉你,我们来找你们算帐的!”

“羊攰,乡亲们是不是你叫来的?”

“是又怎样!”

“羊攰,我们与你素无怨仇。”

羊攰冷笑道:“我和你有不戴天之仇!”

“此话怎讲?”

“我问你,云紫是羊攰的媳妇,你家那小子为什么要抢走我家的媳妇?”

“可我们并不知道这回事。”

“装什么蒜,赶快把云紫交出来,就没你们的事,否则,我饶不了你们一家!”

“我家没有云紫呀!”

羊攰把手一挥道:“乡亲们,给我进屋搜!”

不明真相的一些乡亲蜂拥而入。

进屋后的乡亲们为了发泄积压在心中的怒火,见什么砸什么,噼里啪啦,阳宝山家一片狼藉。

竺大娘心疼地叫道:“乡亲们,不要砸我家的东西!”

丑老三和溜巴子把阳宝山从床底下拖出来,一顿拳打脚踢。阳宝山被打得杀猪般嚎叫起来。

溜巴子呸道:“阳宝山,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我要为爷爷报仇!”

丑老三冷冷地说:“阳宝山,你害死了我奶奶,我要为奶奶报仇!”

竺大娘见丈夫被溜巴子和丑老三打得浑身是血,心疼地扑上去护住阳宝山,哀求道:“我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羊攰恶狠狠地说:“打死他!”

溜巴子和丑老三说:“羊攰哥,我们打累了。”

羊攰立即捋袖握拳朝阳宝山猛打。

阳宝山被打得七窍流血了。

就在这当口,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卞四叔威风凛凛地走了过来。

卞四叔威严的质问:“羊攰,为什么要打老支书?”

羊攰盛气凌人地吼道:“他们抢走了我的媳妇。”

“是不是云紫姑娘?”

“对呀,卞四叔,你说说,我打得对不对?”

卞四叔道:“羊攰,云紫根本不同意嫁给你!”

“可她爷爷做主把云紫许配给我了,我已经下了两万元的聘礼。”

“她爷爷做不了主,羊攰,你不要在这里胡闹、赖皮,快走!”

“嘿,凭什么要我走,你看看,这么多乡亲们会答应吗?”

卞四叔对乡亲们说:“乡亲们,大家回去吧!”

一乡亲说:“卞四叔,你爷爷也是被阳宝山害死的,你要为爷爷报仇呀!”

卞四叔说:“乡亲们,阳宝山在过去是犯下了一些恶行,现在就是把他打死,也难解你们的心头之恨。可是,我们不能这么做,现在改革开放政策好,党中央、国务院如今又实施精准扶贫好政策,阳坚坚作为一名党员干部,特地从省城回乡参加扶贫帮困工作,目的是让乡亲们真正地富裕起来!阳宝山虽有罪过,但已经过去了。我们应该感谢阳坚坚,感谢他们一家才对啊!”

乡亲们说:“卞四叔说得有道理,阳坚坚为了帮助我们脱贫致富,一天到晚跑上跑下,不怕苦,不怕累。他是在帮咱们,是咱们的大恩人啊!”

卞四叔说:“乡亲们,你们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好,从今往后,你们不要再为难老支书了。”

乡亲们说:“我们听卞四叔的!”

羊攰见了,急得歇斯底里地狂叫道:“乡亲们,不要听卞四叔的鬼话!”

乡亲们理也不理羊攰,走了。

羊攰气势汹汹地威胁道:“卞四叔,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说罢,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羊攰走后,卞四叔关心地问道:“竺大娘,阳支书的伤怎么样?要不要上医院?”

竺大娘说:“羊攰下手很狠,我看伤势一定不轻。”

“我去看看阳支书。”

卞四叔和竺大娘走进屋里,阳宝山不见了。

“阳支书!阳支书!你在哪里?”无论卞四叔怎么叫喊,不见阳宝山回答。

竺大娘说:“他肯定藏起来了。”

“大家都走了,还怕什么?”

“他肯定是怕你。”

“怕我?我又没拿刀拿棍,怕什么?”

“既然老头子不愿见你,我看你还是走吧。”

“那我也走吧。”卞四叔迈出门去。

卞四叔一走,阳宝山从床底下爬出来叫道:“快!快把爬门关上!”

竺大娘不解地问道:“关门干什么?”

“我怕卞四叔来打我。”

“卞四叔是个好人,不会打你的。”

“我现在谁也不信了。”阳宝山身子颤颤地,还在抖动。

羊荻悠然地躺在太师椅上,等待羊攰回来报告胜利的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羊攰并不是趾高气扬地回到家里,而是神情萎靡地进得屋来,羊荻一见,神经质地叫道:“羊攰,你怎么这个样子?”

“爹爹,都怪那个卞四叔,他从中作梗,把阳宝山从我手里救走了。”

“卞四叔与阳宝山有杀父之仇,他为什么要救阳宝山?”

“卞四叔这人真怪,他不记仇。这还不算,还唆使乡亲们也不要记阳宝山的仇,乡亲们听了他的话,全走了。”

“这个疯子!”羊荻咒骂道。

“爹爹,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马上去糟老头家一趟,问问他什么时候再把孙女送过来。”

“是,我这就去。”

糟老头从工地上回到屋里,就拿出“二锅头”喝了起来,没喝上两口,羊攰来了,糟老头忙道:“羊攰,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来找你。”

“大爷,有什么事吗?”

“羊攰,你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

“大爷,你问这个干什么?”

“云紫不相信你有钱。她说你在吹牛。”

“云紫真是这么说?”

“她说,除非你拿钱出来给她瞧。”

“云紫在家吗?”

“不在,不过,晚上会回来的。”

“好,我马上回家把钱拿来让她瞧瞧。”

太阳下山,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开始下山了。

阳坚坚说:“这样走来走去,要浪费很多时间。我这两天尝试在石山上待了两晚,觉得还不错,不如大家拿上被铺在山上住着。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干,胜利就在前面!”

众人说:“好!”

阳坚坚说:“明天大家背上被铺来。”

众人说:“好!”

第九章

阳坚坚回到家里,见家里的东西被砸得稀巴烂,爷爷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

“奶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阳坚坚迷惘地问。

“都怪你!”奶奶气呼呼地责备。

“怪我?”阳坚坚不解,“我怎么啦?”

“你自己说,你这几天干了什么好事?”

“奶奶,有话就明说,不要拐弯抹角。”

“你是不是抢了羊攰的媳妇?”

“没有呀。”

“还说没有?”奶奶怒不可遏,“羊攰和云紫成亲,你去添什么乱?”

“奶奶,云紫根本不喜欢羊攰,是羊攰做了手脚把云紫睡眠过去扛到家里去了。”

“你又把云紫从羊攰家抢回来了?”

“奶奶,不是抢,是救。云紫被羊攰掐得只剩一口气儿了,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云紫就没命了。”

“云紫是死是活,她爷爷都不管,你去管什么闲事?”阳宝山恼怒地骂道,“兔崽仔,我真想一棍子打死你!”

“奶奶,这东西是不是被羊攰砸碎了?”

“不是他还有谁?今天他带了不少乡亲来我家闹事。要不是卞四叔赶来,你爷爷没命了。”

“爷爷,奶奶,羊攰不是个东西,他的恶行总有一天会遭到法律惩处的!但我们很忙,目前无暇顾及这些事情。”

“坚坚,今后不要和云紫来往了。给家里少找些麻烦,好不好?”

“奶奶,这是不可能的。”

“坚坚,你和云紫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和云紫真心相爱,我一定要娶她为妻!”

“我们家和糟老头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奶奶,我们不说这个行不行。”

“坚坚,我看你还是现实一点吧,上次也跟你说了,就娶你姨奶奶家的孙女,也就是你表妹蓝苹为妻吧?”

“奶奶,我和蓝苹没半点感情。”

“坚坚,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下来,等你爷爷的伤好些时,让他去姨奶奶家说亲。”

“我不干!”坚坚撇下这句话,走出门忙去了。

云紫回到家里,见爷爷正在一口接一口地喝酒,那高兴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孩子拾着大元宝似的。

“云紫,我的好孙女,你回来了,过来过来,爷爷和你说几句话。”

云紫坐在爷爷身边说:“爷爷,什么话?”

“云紫,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羊攰回家拿钱去了。”

云紫不屑地说:“羊攰能拿得出几个钱!”

糟老头不悦地说:“你总小瞧羊攰。”

“爷爷,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吧。”

“我明天就要搬到山上去住了。”

“这怎么行?”糟老头反对。

这时,羊攰扛着一个沉重的麻袋进来了,气喘喘地说:“大爷,这麻袋好沉,压死我了!”

糟老头纳闷地问:“羊攰,我叫你回家拿钱,你扛一个麻袋来干什么?”

羊攰得意地说:“大爷,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糟老头打开一看,霎时双眼都拉直了,只见里面叠着一扎一扎崭新的百元大钞!

“羊攰,这一麻袋有多少钱?”

“一百多万吧!”

糟老头狂喜得灵魂出窍了,讶讶自语道:“这么多钱,如何花得完?哈哈,云紫快过来看看!”

云紫瞥了一眼那麻袋,惊愕地问道:“羊攰,你这钱是怎么来的?”

羊攰狡辩地说:“云紫,是我用血汗换来的。”

糟老头夸道:“羊攰,你外出几年,能挣这么多的大票子回来,了不起!”

云紫冷冷地说:“羊攰,你骗得了我爷爷,可骗不了我。你这钱八成不是抢来的就是偷来的!”

糟老头呵斥道:“云紫,你总是不相信羊大哥。”

羊攰凑近云紫面前,献媚道:“云紫,钱我给你看了,你总该答应嫁给我了吧?”

云紫呸地骂道:“羊攰,你滚!我不稀罕你的臭钱!”

羊攰苦着脸说:“大爷,云紫还是不同意,怎么办?”

糟老头忙安慰道:“羊攰,不用急,我慢慢地说服她。”

“那我等大爷的好消息!”说罢,羊攰扛着麻袋灰溜溜地回去了。

羊荻见羊攰背着麻袋进屋来了,问道:“羊攰,你把它扛到什么地方去过?”

羊攰愁眉苦脸地说:“云紫不相信我有钱,要亲眼看看。”

“你把它背到糟老头家了?”

“是。”

“路上有人看见吗?”

“没有。”

“那就好。”羊荻松了口气,埋怨说:“蠢货!你这钱来得不正当,万一云紫向公安局报了案,你就没命了。”

“爷爷,那怎么办?”

“马上把它藏起来。如果警察来了,找不到证据,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爷爷,藏哪里去?”

“后山里。”

羊攰把麻袋往肩上一摔,急急地朝后山跑去。

羊荻扛着把镢头,尾随其后……

翌日清晨,众人背上棉被,在村前操坪上排队集合。

队伍就要出发了,又不见云紫到来。阳坚坚说:“肯定又是她爷爷在阻挠,我去劝劝。”

邹大婶说:“阳伢子,你去不太合适,还是我去吧。”

“邹大婶,你可要想方设法把云紫叫来。”

“放心吧。”

阳坚坚带领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山上开拔。

云紫背上铺盖,正准备去操坪集合,糟老头拦住道:“云紫,羊攰有那么多钱,你还去那地方干嘛?”

“爷爷,羊攰的钱只是他个人的,我们干活是为了全村人的幸福与利益。”

“你管那么多干嘛?”

“爷爷,不要拦住我。”云紫焦灼地说,“大家都在草坪上等着我呢!”

“让他们等吧!”糟老头把住门口,寸步不离。

邹大婶来到云紫家门前,见糟老头把门堵得严严实实,就说:“大爷,你做把门将军了。”

糟老头道:“我家云紫不听话,非得我这样做不可!”

“你要她做什么?”

“我要她嫁给羊攰。”

“大爷,这婚姻大事,你可不能强迫人家。”

“邹大婶,你说说,羊攰有哪一点不好?”

“大爷,我能不能进去劝劝云紫吗?”

“你进去吧。”糟老头挪开一条腿。

邹大婶来到云紫房里,说道:“云紫,你爷爷是个倔脾性,不依着他,今天你就出不了这个门。”

云紫坚决地说:“要我答应嫁给羊攰,我宁可不出这个门。”

“云紫,为了咱们的大事,委屈一下算了。”

“你要我假装答应嫁给羊攰?”

“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你出了这个屋子,以后的事你爷爷管不住你了。”

“邹大婶,看来只有这样了。”

云紫来到爷爷身边,说:“爷爷,只要你放我出去,什么事我都依你。”

糟老头大喜道:“云紫,你同意嫁给羊攰了?”

云紫很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点点头。

“你说说,哪一天和羊攰成亲?”

“那要等我们把第一期石灰粉烧成功之后。”

“要多长时间?”

“半个月之后吧。”

“好,倒也不急,我就给你这几天时间。”

羊攰在爹爹面前哭哭啼啼地说:“爹爹,钱我给她看了,云紫还是不动心,你说怎么办?”

羊荻安慰儿子道:“羊攰,不要哭,我看要想让云紫死了对阳坚坚那条心,糟老头许诺了,这回等半个月后你真的和紫云姑娘完婚。”

“好的,爹爹,你真有办法!”

第十章

在省、市扶贫办的大力支持下,加上县里及时派出技术员赶来石头村支援帮助,不到五天,大伙儿接连把几个烧灰窑洞筑好了。

阳坚坚大声宣布:“马上装窑!”

于是,人们搬起石头,挑着煤炭,在窑洞里奔忙。

卞四叔说:“阳伢子,今晚咱们就可以烧窑了。”

阳坚坚说:“再过几天,这些石头变要变成石灰粉了。”

云紫说:“这些石灰粉又会变成崭新崭新的钞票。”

卞四叔感慨地说:“我们石头村真的要大变样了!”

这时,溜巴子和丑老三凑过来说:“哎呀,阳伢子,你们装窑了?”

阳坚坚道:“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两人咂咂嘴说:“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

丑老三道:“阳伢子,这些石头真那么容易烧成石灰吗?”

“你们不相信?”

“我就是不信才上山来看看。”

“过两天你们再来看,就知道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烧窑?”

“就在今夜。”

夜幕很快降临,阳坚坚手一挥,说:“马上点火烧窑!”

于是众人蹲在那些窑洞前柴草点燃。很快红彤彤的火焰在窑里跳跃。

溜巴子和丑老三从山上下来后,径直走进羊攰家。

“羊攰哥,我们打听清楚了,阳坚坚他们今夜就烧窑。”

羊荻阴险地说:“阳坚坚,你这个兔崽仔,休想石烧灰成功!”

然后问羊荻:“爹爹,你有什么法子能阻挠他们吗?”

羊荻附在羊攰耳边叽咕了一阵,尔后奸笑道:“这样做,万无一失!”

随后,羊攰吩咐道:“丑老三溜巴子,你俩今夜随我行动。”

半夜时分,有三条黑影悄悄地向窑洞靠拢。

阳坚坚他们由于白天劳累过度,此时都已经进入梦乡。

卞四叔睡了一会,披衣起床小便,忽然发现了三个黑影在窑顶上晃动,大叫一声:“谁?”

那三条黑影听得叫声,一溜烟似的跑了。

卞四叔走近几个窑洞一一察看,登时傻了眼,原本窑内燃得通红的火焰全都熄灭了。

卞四叔赶忙把阳坚坚叫醒,说道:“不好了,窑火都熄灭了!”

阳坚坚道:“燃得好好的,怎么会熄灭了?”

“我刚才发现有三条黑影在窑顶上晃动。”

“是不是有人捣鬼,我去看看。”

两人来到那几个窑顶一看,只见烟窗个个被塞得严严实实。

“这是谁干的?!”阳坚坚愤怒地说。

卞四叔说:“是不是羊攰干的?”

“有可能。”

此时众人都已醒过来了,一听窑火给熄灭了,都忿忿然地说:“谁这么缺德?”

羊攰三人逃回家来,羊荻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的手脚做得麻利吗?”

羊攰兴奋地说:“我们把那些窑门烟窗堵得严严实实,一丝风儿也漏不出来。”

羊荻拍手叫道:“这下阳坚坚那小子完蛋了!哈哈!”

天亮时,阳坚坚对云紫说:“我要回家一趟,你先带领大伙把烟窗清通。”

云紫道:“坚坚哥,回去干嘛?要多久?”

“我去拿把长竹竿通窑火,最多半个时辰就会过来。”

“快去快回。”

阳坚坚赶紧往家里跑去。

阳坚坚下山去不久,彭皋就发牢骚道:“我早说过,这石头不能烧成灰,可阳伢子不信,偏要试试看,这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云紫道:“你不要在这里发牢骚,扰乱人心。”

彭皋道:“我这是用事实说话,你摸摸,石头还是石头。”

云紫道:“那是有人在搞鬼,把窑火弄熄了。”

“你说的这人是谁?”

“目前还不清楚。”

彭皋道:“不管怎么样,我要下山了。”

云紫道:“要下山,也得等阳伢子来了再说。”

彭皋讥笑道:“阳伢子,他还能来?”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了?”

“阳伢子不是说过,他顶多回去半个时辰,可现在两个时辰都过去了,还不见他的踪影。”

“可能家里有急事,脱不了身。”

“哼!我看阳伢子也知道石头不能烧成灰了,怕我们指责,故意找个借口先我们下山去了。”

“阳伢子不是这种人!”

彭皋煽动道:“各位,如果有谁相信石头能烧成灰的,留下来继续干;不相信的,就随我下山去。”

有些人本来就不相信三头能烧成灰的,听彭皋这么一鼓动,纷纷道:“我们也和你一道下山去。”

这些人下山后不久,阳坚坚才急急拿着几根大竹竿赶上山来。

云紫道:“坚坚哥,怎么下山这么久?”

“都怪我爷爷奶奶,要把我关在屋里,不准我出来。”

“你爷爷奶奶为啥要关你?”

“今天我那个远房的姨奶奶带着她的孙女蓝苹过来提亲,他们迫着要我答应和那个表妹蓝苹成亲。”

“难怪你回去这么久。你答应了?”

“答应了,但不是真答应。云紫,这些人哪里去了?”

“他们见你不来,就下山去了。现在就只剩下几个人看守着石窑,怎么办?”

“我们也要干下去!”

糟老头掐着指头算了下,今天是云紫许诺后的第五天了,再过十来天,云紫就得和羊攰成亲了。

糟老头一高兴,就坐在桌前喝起来。刚举杯,就见羊攰兴冲冲地进来了。

“羊攰,你今天这么高兴,一定有什么喜事儿?”

羊攰笑眯眯地说:“大爷,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阳坚坚答应跟她表妹成亲了。”

“那么紫云就是你的了!”

“大爷,我和云紫啥时候成亲?”

“快了。”

“到底还要多久?”

“不过十来天吧。”

羊攰听罢满意而去。

这时,乡亲们在村外议论纷纷。有人问道:“彭皋,你们不是跟阳坚坚上山烧石灰粉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彭皋道:“笑话!石头咋能烧成白灰,都是阳坚坚那小子在异想天开!”

阳宝山听了,出门附和道:“这兔崽仔,我早说过石头不能这么容易烧成白灰的,他不信,如今应验了吗。”

竺大娘也说上一句:“这兔崽仔,现在该死心了吧!”

阳宝山道:“我看这兔崽仔是不会死心的。”

“大家都下山来了,他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干?”

“还有云紫、卞四叔等人在支持他。”

“就算云紫在身边支持他,也干不出什么名堂来,总有一天也会下山的。”

丑老三和溜巴子听说烧石灰粉的都下山来了,赶紧跑到羊攰家报信来了。

“羊攰哥,羊攰哥,有一个特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那些烧石灰粉的都下山了。”

“真的?”

“我看到他们一个个卷着铺盖回来了。”

羊攰狂喜说:“阳坚坚,我们终于把你搞垮了!哈哈!”

羊荻说:“羊攰,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阳坚坚是不会认输的,他还会再干下去。”

“还有云紫在支持他。”

“她女流之辈,算不得什么!”

羊荻吩咐道:“溜巴子,丑老三,你们再上山去看看,阳坚坚到底还有多少人马。”

第十一章

丑老三和溜巴子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