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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从德国撤军的直接理由是“欠费”,话外音是欧洲战略部署的调整,不管理由是什么,都基于北约联合防御的原则之下,美国“走”与“留”,或者“走了再来”,德国都没有过多的主导权。

美国能够在德国驻军的部分原因来自于对“非正常国家”的监督与制约,这是联合国在战后对轴心国的“特殊照顾”,具有一定意义上的强制性。二战结束后,美,苏,英,法等战胜国在德国都有规模不同的驻军,东西德的分别成立,也被分别纳入了北约和华约的阵营,此时东西德的驻军达到了历史最高点。两德统一之后,苏联40万驻军撤出东德,英,法驻军逐步从德国撤出,但美国驻军却留了下来。

尽管苏联的解体弱化了北约存在的价值,但百年来用血与火凝结而成的深厚积怨,仍然像一堵墙一样横亘在欧俄之间,美国是北约的“大脑”,当然有充足的理由“赖在欧洲”。克里米亚事件之后,欧洲对俄罗斯的恐惧与不信任更加深刻,北约在欧洲存在的价值再次凸显。由于北约的强势存在,欧洲热战的可能性下降,无形中助长了欧盟多边主义思想的膨胀,军事建设的表现也趋于消极,军事预算自然是能少就少。

风传普京总统曾对默克尔表示过“德国已经不是完整主权国家”,言下之意就是嘲笑德国的防务完全依赖于美国,对于普京的调侃,默克尔也只是讳莫如深的笑而不答。尽管这件事无从考证,但普京总统怕是做梦都想让德国脱离美国的保护,从而以经济合作为纽带,合纵德国,连横欧洲,进而取代美国成为欧洲的主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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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德国没有“主权”,但并不是没有“主见”,尽管美国非常讨厌,极力鼓动英国脱欧,单边主义也遏制了欧洲的一体化进程,至于各种加征关税薅羊毛,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但欧洲和美国有着“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传统友谊,北约的联合防御,防的是谁?防的就是俄罗斯。尽管近年来俄德之间有着能源经济的广泛合作,但被固化的对抗体系,不可能依靠脱离了政治考量的经济活动来化解。

德国既需要在美国的保护之下,毫无压力的发展,又不想放弃与俄罗斯的经济合作,还不想拿出更多的钱支持北约,诸多原因让“惜金如命”的商人总统坚定了撤军的决定

尽管近20年来,驻德美军的任务已经发生了变化,“外部军事威胁”的恐怖色彩也不甚浓厚。现在驻德美军的主要任务是通过后勤,行政和通讯,支持来自美国本土的部队前往非洲或中东。但现任美国总统本来就有意收缩全球军事部署。美军非洲司令部2018年公布了一个撤军计划,预计在3年内撤走50%的驻军,这将意味着整个非洲最终只有700名美国突击队。拖了20年阿富汗撤军,在川普任上首次被推动并达成了初步共识,与韩国的7轮谈判,也围绕着军费和撤军。

我们千万不要认为现在的美国突然之间就爱好起了和平,商人出身的特朗普,只是想在“有偿驻军”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而且美国防长埃斯珀.比伯也明确表示,会将其中的6500名美军驻防于更加靠东的波兰,比利时和捷克,这说明此次撤军的战略意义要高于经济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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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真能做到“走好不送”的洒脱?不见得!

德国目前其实是非常矛盾的,“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安全防务是每个国家的重中之重,眼下的德国因为格局的演化和制度的约束,的确没有扎实可靠的防务体系。即使心里对美国人有一千个不爽,但美军的存在也的确为德国提供了一份安全感,美国对德国的军事信任,也无形中加持了德国“欧洲老大”的牢固地位。法国总统马克龙去年曾豪言:“北约已经脑死亡,欧洲应该有自己的独立防御体系”,但年轻政客的鲁莽遭到了默克尔的严厉批评:“他经常进行破坏性的政治”。默克尔虽为一介女流,但却是个头脑冷静城府深厚的老练政客。她深知北约对德国的重要性,更知道美国主导北约的能力。她在伦敦北约特别峰会上还曾表示“欧洲暂时不具备独立防御的能力,而北约保证了欧洲70年的安全与自由”。这也是川普在北约巴黎峰会上曾表示要离开北约,而默克尔并不是“拍手称快”,而是临时组织了一个“场外会议”,强烈谴责美国不负责任的态度。说白了,德国不想让美国撤军。

对于美国的此次撤军,也只是在野的左翼少数派在极力叫好,但默克尔政府并没有对此表示明显的乐观,甚至德国四位州长还联名致信美国国务院挽留美军,因为美军在德国几十年的经营,早已成了地方经济增长不可或缺的重要版块。基地的生活需求,军事采购和各种基础建设,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的产业生态系统。德国《世界报》指出:驻德美军的总兵力规模为3.4万,其基地日常补给,军事开销与民间承包招标,每年都能承担百亿欧元的地方经济。“基地经济”所形成的产业链与地方社群早已融为一体,一旦美军大规模撤出,将无可避免的对德国地方经济造成打击。

德国联邦国防军前监察长哈拉德库贾特认为:“美国人不是在这里帮助我们,而是因为他们的战略利益,因此,他们肯定不会完全撤离”。事实也证明,美国目前只是撤走了1.2万名士兵,但欧洲美军总部,驻欧陆军司令部,第7集团司令部和第5军军部,美陆军第1机械化步兵师,美陆军第1装甲师,美驻欧洲空军司令部等指挥系统没有动,也就是说,北约的中枢机构仍然在德国。

没错,美国将撤出的6500名美军部署于波兰等东欧前沿,显然有抵近威胁俄罗斯的意思,但欧洲的安全难道不包括德国吗?美国从德国釜底抽薪似的撤军,无疑击痛了德国脆弱的国防神经。表面上看,德国和日本有着相同的国家命运,但日本深知孤悬于美国羽翼之外的东亚一隅,自身的危机感让日本从来就没放弃过“隐性军力”的发展,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和平宪法”第九条的约束,被伪装起来的常规工业,很快会转化成军事工业。但德国几十年来身处欧洲腹地的安全环境,对外部威胁早已麻木,尽管有着尖端的军事科研能力,但想短时间内形成庞大而坚实的国防力量,德国显然做不到。如果美国此次的撤军能让德国“猛醒”,其应该加强自身的军备建设,而不是长期笼罩在美国军事讹诈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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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美国的撤军是欧洲战略布局的一部分,那么,如果局势发生新的变化,战略仍然需要重新部署,美国还有向德国增兵的可能,德国既没有拒绝的勇气,也没有拒绝的必要,这不是个面子问题,国家安全是理性而严峻的务实考量,固若金汤的安全远高于华而不实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