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浙江教学月刊社微信公众号“教学月刊”介绍,该篇作文,第一位阅卷老师只给了39分,但后面两位老师都给了55分的高分,最终作文审查组判为满分。这彰显了高考作文阅卷的严谨与科学。中国知网显示,浙江教学月刊社是由浙江外国语学院主管、主办的面向中小学师生,直接为基础教育服务的教育类报刊社。

阅卷组点评

在我几十年的高考作文阅卷生涯中,这是一篇极少能碰到的考场作文。它的文字的老到和晦涩同在,思维的深刻与稳当俱备

看第一遍,感觉不像是一个高三学生写的考场作文,然而,细读后你会发现,它的每一句话都围绕着个人的人生理想和家庭社会的期待之间的落差和错位论说,文章从头到尾逻辑严谨,说理到位,没有多余的废话,所有的引证也并非为了充门面或填充字数,而本届高考,用这样的方式引证各种名人名言的作文太多了。

当然,这样的文字,较易令人看不懂,所以第一位阅卷老师只给了39分,但后面两位老师都给了55分的高分,说明我们的阅卷老师还是能识别作文的好坏的。作文审查组老师认真细读这篇作文,一致给出高评。我们认为,把此文打成满分,不仅是给予这篇作文恰如其分的分数,也是展现浙江高三学生的作文水准。然而,要写成这样,需要考生阅读大量书籍,而非背诵几条名人名言就行的。而文字的表达如此学术化,也不是一般高中学生能做到的。当然,其中的晦涩也不希望同学们模仿。

(陈建新,浙江大学副教授,浙江省高考作文阅卷大组组长)

这样一篇满分作文加上阅卷组的评语,在网上引发了一系列争议。

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的资深传媒人,《南风窗》、《中国新闻周刊》前总编辑朱学东在微博评论称,“高考作文考什么?我想无非就是主题,围绕主题的展开的逻辑演绎,遣词造句能力等等。这篇满分作文,在这三方面是够格的,无论是主题,逻辑和文字表达。” 朱学东称,“不是说每个人都要这样学,但是,出现了,罕见,更应该鼓励。这个意义上,给满分,我也不反对。”

8月3日,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大学的作家马伯庸在微博评论称,前述文章很难用“满分作文”或者“烂作文”来简单地评价。他称,文章用了一大堆生僻词、生僻典故以及祓魅与赋魅,实践场域的分野、理想期望范式等学术语句。“让人觉得惊讶的是,这些生僻词、生僻典故和生僻表达都用对了地方。”

马伯庸认为, 问题在于,没这个必要。作文里要表达的意思,完全可以用更平实、朴素的词句来组织,信息一点不会损失。四个字来总结就是:辞不配位。他认为,真正的问题,出在阅卷老师身上。这位作者有阅读量,有知识面,也有表达能力,战术上选择也没问题,未来必有前途。只是在战略上,千万不要觉得这么写是一条好的出路。

知乎、豆瓣等平台,不少人文社科的研究者与爱好者,尤其是哲学领域的,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其中赞成最多的评论,作者法兰克福大学哲学系博士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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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抨击声中,有一个比较中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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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原文

生活在树上

浙江一考生

现代社会以海德格尔的一句“一切实践传统都已经瓦解完了”为嚆矢。滥觞于家庭与社会传统的期望正失去它们的借鉴意义。但面对看似无垠的未来天空,我想循卡尔维诺“树上的男爵”的生活好过过早地振翮。

我们怀揣热忱的灵魂天然被赋予对超越性的追求,不屑于古旧坐标的约束,钟情于在别处的芬芳。但当这种期望流于对过去观念不假思索的批判,乃至走向虚无与达达主义时,便值得警惕了。与秩序的落差、错位向来不能为越矩的行为张本。而纵然我们已有翔实的蓝图,仍不能自持已在浪潮之巅立下了自己的沉锚。

“我的生活故事始终内嵌在那些我由之获得自身身份共同体的故事之中。”麦金太尔之言可谓切中了肯綮。人的社会性是不可祓除的,而我们欲上青云也无时无刻不在因风借力。社会与家庭暂且被我们把握为一个薄脊的符号客体,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我们尚缺乏体验与阅历去支撑自己的认知。而这种偏见的傲慢更远在知性的傲慢之上。

在孜孜矻矻以求生活意义的道路上,对自己的期望本就是在与家庭与社会对接中塑型的动态过程。而我们的底料便是对不同生活方式、不同角色的觉感与体认。生活在树上的柯希莫为强盗送书,兴修水利,又维系自己的爱情。他的生活观念是厚实的,也是实践的。倘若我们在对过往借韦伯之言“祓魅”后,又对不断膨胀的自我进行“赋魅”,那么在丢失外界预期的同时,未尝也不是丢了自我。

毫无疑问,从家庭与社会角度一觇的自我有偏狭过时的成分。但我们所应摒弃的不是对此的批判,而是其批判的廉价,其对批判投诚中的反智倾向。在尼采的观念中,如果在成为狮子与孩子之前,略去了像骆驼一样背负前人遗产的过程,那其“永远重复”洵不能成立。何况当矿工诗人陈年喜顺从编辑的意愿,选择写迎合读者的都市小说,将他十六年的地底生涯降格为桥段素材时,我们没资格斥之以媚俗。

蓝图上的落差终归只是理念上的区分,在实践场域的分野也未必明晰。譬如当我们追寻心之所向时,在途中涉足权力的玉墀,这究竟是伴随着期望的泯灭还是期望的达成?在我们塑造生活的同时,生活也在浇铸我们。既不可否认原生的家庭性与社会性,又承认自己的图景有轻狂的失真,不妨让体验走在言语之前。用不被禁锢的头脑去体味切斯瓦夫·米沃什的大海与风帆,并效维特根斯坦之言,对无法言说之事保持沉默。

用在树上的生活方式体现个体的超越性,保持婞直却又不拘泥于所谓“遗世独立”的单向度形象。这便是卡尔维诺为我们提供的理想期望范式。生活在树上——始终热爱大地——升上天空。

审核、编辑: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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