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前的5月12日14时28分，一场7.8级的大地震让四川汶川顷刻间山崩地裂、满目疮痍。断壁残垣还在余震中摇摇欲坠，无家可归的灾民跪倒在废墟上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灾情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当晚，公安部向全国公安机关发出集结命令，要求用最快的速度派出公安消防特勤人员、公安特警到灾区一线抢险救援。深圳特警就是在这种紧迫的集结号中火速出动，组成一支215名队员的救灾先遣队奔赴灾区，展开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生命接力赛。
救援伤者。警方供图
最快
深夜吹响的集结号
5月12日深夜，深圳市公安局特警支队五楼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深圳市公安局分管领导紧急组织召开行动部署会，下达紧急救灾命令。13日6时30分早餐，7时20分集合，8时登车出发，10时起飞，12时30分到达成都双流机场，深圳特警也成为当时最早一批到达的外来救援警队。15时，满载着215名深圳特警的车队从双流机场驶向此次救灾任务的目标地区——与震中汶川仅一山之隔的什邡。对于这批215名特警来说，这趟“旅程”来得太快太突然，甚至来不及和家人道一声再见。
深圳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原五大队延长在灾区服务时间请愿书。本报记者 张中 摄
深圳市公安局特警支队五大队民警曾文峰，出发前，他病重的母亲刚做完手术，还在观察期。5月12日23时，他正在医院看望母亲，突然收到队里的信息要求集合赶赴灾区执行救援任务，他没有丝毫犹豫，匆匆告别母亲便迅速归队。
刘均艳，当时是深圳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唯一的转业军医，她在收到赶赴四川抗震救灾的命令时，毫不犹豫地在5月13日凌晨打出租车从广州赶回深圳，而当时她正带着不满一周岁的小孩在广州看病。
深圳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六大队民警钟绪杰，他的老家也是此次地震的重灾区，家里的电话一直没人接，父母情况不明。当支队下发速赶往灾区救灾的紧急通知，心急如焚的钟绪杰二话没说便开始准备行李，把对父母的担忧和牵挂深埋心底。
……
而当车队驶向什邡，窗外一路上，都是那些苦难的灾民、倒塌的房屋。对于特警来说，这趟“旅程”又是如此漫长，每一秒都是直面生死的煎熬。车队到达什邡市区后，特警们立即撒向市区的各个医院，忍着寒风冷雨和饥渴，帮忙搭建帐篷、装卸物资。
搬运救灾物资。警方供图
搬运救灾物资。警方供图
时任深圳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六大队大队长傅伟在日记中写道：“我们没吃没喝，连洗手间也没上，什邡市卫生局的领导就急切地赶来，求助我们为第二人民医院搭建帐篷……当我看到全身缠着渗血绷带的灾民被抬进帐篷的那一刹，眼泪夺眶而出。当时我感觉浑身又充满能量，为灾民做任何事情都不觉得累。”
在红白中心小学搜救。警方供图
最韧
筑起生命接力的长城
抵达什邡市的次日，215名特警按计划分成四组。二大队负责任务最为艰巨的红白镇，四大队负责蓥华镇，指挥部也设在蓥华，三大队、五大队组成洛水联合救援队负责洛水镇，六大队、七大队组成八角联合救援队负责八角镇。“我们的救援工作主要包括寻找幸存者、救助困难灾民、维护治安秩序、道路排险、帮助当地政府装卸给养物资、运送救援物资等，事无巨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特警詹裕升回忆道，“所有队员疲于奔命，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结了一层层的汗碱，没有水洗澡，整个帐篷都充满汗臭味。”
在深圳市公安局特警支队二大队和当地红白派出所联合办公的帐篷前，深圳特警正在接待前来求援的当地灾民。警方供图
5月17日，驻扎在红白镇的二大队特警接到了一项特殊的救援任务：前往金河磷矿，从废墟里抢救出被埋的800万元工资款。通往金河磷矿的路已经全部坍塌被埋，深圳特警只能在乱石堆里爬行。一边是深达数十米的峡谷，一边是随时会崩塌的山体，一路上余震不断，飞石滚落。
从红白镇出发去金河磷矿抢救被埋巨款。警方供图
经过近4个小时的艰难急行军，队员们终于到达目的地。在矿场出纳的辨认指引下，队员们很快确定了会计室的大致方位，然后徒手一层一层地扒开废墟。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存放巨款的保险柜，然后用焊枪切开，将800万元巨款分装在8个背包里，由队员们背下山。就在此时，一道微弱的呼救声从瓦砾背后传来，队员们连忙绕过去，看到一名30多岁的男子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身上多处伤口已经化脓。算一算时间，伤者被困在山里已经五天五夜了。现场救援力量不够，必须要向山下请求增援，当晚还可能有暴雨，为争取时间，特警队员决定就地取材，制作一个简易担架，先抬着伤者往下走，边走边向指挥部呼叫。
救助矿工伤员。警方供图
运送钱款的队员们在前面开路，一路上险象环生，后面4名队员抬着担架更是如履薄冰。肩膀磨得血肉模糊，手掌也磨出水泡，没有一个人松劲，山中行进的深圳特警队伍宛如一座移动的坚固城墙，守护着生命的希望。一个半小时后，山下的增援队顺利与山上队员会合，然而伤者的情况却不容乐观，生命体征逐渐微弱。为了让伤者保持清醒，队员们给他加油鼓劲、讲笑话、唱歌，一时间，雄浑有力的歌声响彻山谷。或许是受到队员们斗志高昂的感召，又或者是出于求生的本能，那名伤者的嘴唇竟微微张开，跟着小声哼唱起来。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殊死拼搏，队员们终于从死神手中夺回一条生命，同时将800万元工资款分文不差地交到金河磷矿负责人手中。事后，队员王党义在日记中写道：“这一天是我们进入任务区后最高兴的一天，不仅因为抢救出了800万元巨款，更重要的是抢救出一名受困122小时的幸存者。”
翌日早晨，中央电视台、新华社及广东、四川等媒体，纷纷报道了深圳特警在一天中抢救出被埋122个小时的矿工和800万元现金的新闻。一时间，当地群众对深圳特警顽强的战斗力由衷地表示赞叹，高高飘扬在什邡废墟上的特警队旗显得更加鲜红耀眼！
最暖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感谢
根据统一部署，第一批赶赴灾区的215名深圳特警将于5月25日撤离什邡，换防回深。离别的日子到了。
灾区群众向深圳特警队员表达感激之情。警方供图
5月25日上午，载着215名深圳特警的车队在大雨中缓缓驶离。车窗外，自发前来的当地群众夹道欢送，恋恋不舍；车窗内，队员们挥手致谢，眼中噙满泪水。
时任深圳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副支队长傅建文回忆道：地震带来的破坏让我们真切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无情，但更触动我的是灾区人民的乐观、无私、淳朴、顽强。还记得，为我们提供指挥部场地的蓥华镇高桥农庄房东张祖纯夫妇，老两口话不多，但总是尽其所能地为我们提供帮助。在得知我们即将回撤时，他们用农庄小鱼塘中仅有的不到十斤鱼给我们做了一锅麻辣鱼，为我们送行。还记得，洛水镇的受灾群众见我们队员吃不好，主动给我们送上做好的馒头和稀饭……还记得，蓥华镇党委书记李乐早在得知我们即将回撤深圳时，通过下跪这一最沉重的方式向我们表达全镇人民的谢意。
12年整整一个轮回
四川灾区人民的生活早已恢复平静
但那些交织着血与泪的日子
就像烙印一样永远烙在参与救援的深圳特警心里
全媒体记者 张中 通讯员 张奎 张成业
编辑 杨淑雅
审核 张紫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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