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0日,湘潭市雨湖区鹤岭镇立新村党总支书记赵杰因涉嫌非法采矿和非法占用农用地被刑事拘留,这个消息在村里炸开了锅!在村民中口碑良好的村支书赵杰涉嫌犯罪?接下来的一年半时间,接连传来的消息更是让村民错愕连连——以赵杰为首的村委会班子几乎全部涉案,他们相互勾结形成的恶势力团伙,可谓恶行累累。

2020年7月28日,湘乡市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自2012年以来,赵杰等人利用雨湖区鹤岭镇匣锦村“两委”的身份,实施敲诈勒索、职务侵占、强迫交易、破坏选举、合同诈骗、非法采矿、行贿等犯罪活动20余起,欺压、残害当地群众,为牟取经济利益,长期破坏周边企业的正常生产经营,造成恶劣影响。一审判处被告人赵杰有期徒刑24年,并处罚金134万元,没收个人财产30万元。刘海泉、陈伟强、章枚秀、王建泉等其他4名成员获17年至12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并处没收个人财产20万元,罚金20万元至31万元不等。

一个村委会班子怎么会被“一锅端”,村支书怎么就成了恶势力头目?专案组民警的详细述说,将谜团一一解开。

A面:村民拥护的村支书 B面:违法犯罪的嫌疑人

2018年8月,雨湖区鹤岭镇立新村村民向雨湖警方举报赵杰非法采挖矿石。警方调查初期,赵杰大呼冤枉,“我帮村里修路,挖了几块石头填充,举报人诬陷我。”为了不让案件侦办下去,他不断往办案民警身上“泼脏水”,冒用他人名义在网上发帖,诬陷办案民警“乱作为”。就在警方对赵杰展开深入调查时,警方又收到了另一封实名举报信,举报其从2011年上任时起村里账目从未公开,赵杰及村委会成员有挪用集体资产之嫌。

随着案件侦办的进一步深入,赵杰所涉犯罪事实越来越多,一个以深挖赵杰等人的犯罪事实的专案组也迅速成立。

初期调查中,部分村民给出的评价让警方意外:

“好干部咧,什么都为我们村民着想。”

“过年过节给我们发钱,修路建房我们都不吃亏,这个书记蛮不错的。”

……

村民告诉办案民警,赵杰这个村支书是大家一票一票选出来的,上任后做出不少成绩。

淳朴的村民没有想到的是,正是选举让赵杰的贪欲有了施展的舞台。

A面:为民卖力的好干部 B面:蛮横霸道的土皇帝

赵杰在雨湖区鹤岭镇匣锦村土生土长,1987年他在读书期间伙同他人诈骗,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3年。毕业后,留下人生污点的赵杰倒卖过电子产品,承包过湘潭锰矿建材分厂开采石灰石,做过煤粉灰和编织袋等生意。涉足多个领域后,他的心理开始扭曲,他认为要赚大钱,必须“黑白”两道都有人。2004年,赵杰与他人经营荷塘片石厂,在搭建人脉关系中,他逐渐认识到村干部身份对企业生产经营有帮助,动了竞选村干部的念头。4年后,赵杰通过贿选参与,但因有犯罪前科而落选。落选让赵杰认识到——竞选村主任必须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此后数年,赵杰专心经营“关系网”,组织村民围堵湘潭电化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电化集团)、中材湘潭水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材水泥)的经营场所,干扰两家公司的生产经营,逼迫对方答应所谓的“补偿”。赵杰的卖力,赢得了部分村民的“认同”。

2011年4、5月,鹤岭镇匣锦村“两委”换届选举,赵杰没有直接参选,而是许诺参选人王建泉,“我帮你选上村支部书记,你就提名我当村委会主任。”赵杰通过自己逐步扩大的影响力兑现了承诺,把王建泉扶上了村支书的位置,又通过拉拢部分村民及刘海泉、章枚秀等村组委会成员,让自己顺利成为村委会主任。从此,赵杰“平步青云”,入了党,于2012年当选为雨湖区第五届人大代表,进一步捞取了政治资本。

为了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赵杰给“两委”成员灌输理念——把村“两委”当成企业运作。2012年至2015年,他们通过强迫交易等手段,扼住电化集团矿石运输的喉咙,从而控制集团生产经营,获取了丰厚的利润。在疯狂敛财后,他们将部分犯罪所得以“福利”形式分发给村民,赢得了大部分村民的“好口碑”。

2014年,赵杰等人顺利连任。2016年,雨湖区行政区划调整,将原匣锦村、荷花村、方竹村合并组成立新村,赵杰再次利用已经做大的恶势力团伙的影响力,当选为立新村党总支书记。

随着势力范围的扩大,赵杰等人的贪欲也越来越膨胀,将原匣锦村周边的道路通行权垄断,但凡运输企业货车经过村里道路,均需留下“买路钱”。而辖区内的工矿企业,也成了赵杰等人“宰割”的对象。

“在立新村,他就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民警说,赵杰所谓的“威望”靠的是威胁恐吓等“软暴力”获得,部分村民眼中的好干部,却是威胁企业发展、攫取企业钱财、让企业负责人望而生畏的“土皇帝”。

A面:勇于发声的人大代表 B面:中饱私囊的团伙头目

电化集团的矿石内场运输路线,需要途经匣锦村。赵杰上任前,曾有村民找电化集团索要赔偿得逞。赵杰当权后,瞄中了这块“大蛋糕”,但他想要的并非赔偿那么简单。2011年7月,赵杰煽动、组织匣锦村14户村民采取堵路方式,威逼电化集团,给集团生产经营造成严重影响。电化集团无奈接受了赵杰的提议,将内场运输权交由赵杰等人。

取得运输权,只是赵杰插手电化集团经营的“开门锤”,此后他强揽了集团多项工程,哪怕集团已和其他建筑单位签订协议,他也要用自身势力逼迫电化集团单方毁约来与自己合作。他对电化集团的压榨,可谓“滴水不漏”。运输权、大工程悉数到手后,他连单项工程都不放过,2013年6月,赵杰以匣锦村的名义向上级政府打报告,反映电化集团“扰民问题”,扬言将有更大规模的村民堵路、集体上访等。此举的真实目的是电化高炉即将拆除,赵杰等人打算趁机捞上一把。

2014年6月,电化集团的产品销往外地,但赵杰垄断的内场运输车队没有长途运输资质,电化集团的车队承担了运输任务。嘴边的肥肉决不能便宜了别人,赵杰决意插手此项目。他首先安排刘海泉组织内场运输司机罢运,造成电化集团停工停产。电化集团只得再次妥协,答应赵杰提出的增加每年农赔补偿、电化集团外运业务每运出一吨产品就给内场运输车队补助2至6元的要求。

辖区内的中材湘潭水泥有限公司也是受害者之一。赵杰等人多次找上门,以中材水泥的运输车压坏村里道路为由,围堵厂门要挟赔偿。中材水泥也只能“退财消灾”,拿出10万元作为匣锦村的“修路费”。

赵杰还经常给村组干部“洗脑”,扬言“我们靠山吃山,我们村不搞农业生产,所有经过我们村的货车,全部收费!”

农赔补偿提高了,危房改造有钱领,逢年过节还有“过节费”……不明真相的村民,享受村里给的“利好”,对赵杰等村“两委”班子比较满意。更具讽刺意味的是,警方查证赵杰团伙通过串通投标、强迫交易等形式承揽了5个建筑项目,涉及金额2000万元,在匣锦村拆迁安置、电化农赔补偿、村基础设施建设中,设立“小金库”,采取虚报冒领,大肆侵占集体财产。2013年在村民危房改造补偿中,部分危房改造补偿款被其侵占。也就是说,村民获得的所谓“利好”,仅是按照相关政策应该享有利益的小部分,绝大多数都被赵杰及团伙成员私吞。

就在赵杰涉恶团伙案一审宣判前,市纪委监委对近两年来查处的4起工程建设项目招投标领域违纪违法典型案例进行了通报,其中就包括雨湖区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原党组书记、局长张赞群违规插手干预工程项目招投标案。1月15日,廉洁湘潭发布的关于张赞群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进行立案审查调查的通报中提及,张赞群充当赵杰涉恶行为的“关系网”“保护伞”,造成不良影响。

上求保护伞,下哄村民拥护,身边还有一群“死党”,赵杰扮演的“双面人”本以为能瞒天过海、顺风顺水,却在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原形毕露,得到了法律的严惩。(来源:湘潭日报社全媒体记者赵明 实习生 康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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