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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初中海

（此文2009年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观察杂志全年

1——12期扉页所刊12篇文之一）

“梦中了了醉中醒”之东坡居士，一生濡染佛禅，常参大德，友人之中颇有高僧。而轶事多多。

元丰三年，居士遭贬途中抵荆南，至玉泉与禅师承皓一晤十分精彩。皓问：尊官贵姓？居士答：姓秤，用秤天下长老之秤。皓大喝：且道这一喝有多重？居士哑口而自此益重禅宗。

居士于禅常有妙悟，偶一日作《琴诗》云：

若言琴上有琴声，

放在匣中何不鸣？

若言声在指头上，

何不于君指上听？

其哲思理趣，妙言解颐，堪与《楞严经》“虽有妙音，若无妙指，终不能发”之语，互相印证。

居士爱竹成癖，作诗云：“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居士写竹惊骇俗眼。所作墨竹，淡墨挥扫，斜斜整整，不入时趋，偏从地一直起至顶，并云竹生时何尝逐节生耶？更可异者，以朱画竹，唯以适意，戛戛独造，腕生奇逸。熙宁四年，居士外放杭州通判，或春朝或秋夜坐于堂上，画兴勃发而无墨，难耐心手俱痒，遂用朱砂代墨，尽写竹之佛云揽月吟风傲霜之妙，语人曰：“世间无墨竹，即可以用墨画，何尝不可以用朱画？”

禅宗明心见性，去妄存真，讲究返观自视，自心是佛。而非心向外求，迷恋有形。居士之竹，纯任天真，不重形式，意所独到，传神象外，画理之中深寓禅理，“萧然有意于笔墨之外者”，“能于常形之外，研究其理”，“画得寒时墨竹正入神矣”。而后人称之“先生戏笔，虽出一时取适，而绝去古今画格，自我作古”，妙哉甚矣！

居士参禅，禅思注入画笔；居士作画，画笔流漾着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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