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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长沙湘江之畔,有一座千年书院——岳麓书院。书院大门处有一副闻名遐迩的对联:惟楚有才,于斯为盛。这副对联形象生动地描述了千年以来,荆楚大地人才辈出的盛况。一直以来这也是楚地人们引以为傲的一件事。但是我这个人呢,经常爱说些不中听的话,所以这回我又要说了,应该在岳麓书院的山墙上写上这句话:“虽楚有材,晋实用之”。这句话是春秋时蔡国大夫蔡声子对楚国令尹子木说的。意思是“楚国虽然人才辈出,但都跑去为晋国效劳反过来攻击楚国了,楚国这是为别国培养人才啊”。可想而知,作为楚国的行政首脑,子木听了这话心里肯定是不爽的。那么蔡声子为什么也爱说这些主人不爱听的话呢?各位且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春秋时期,晋楚争霸,从楚成王、晋文公到楚共王、晋平公,征战不休。两国谁也不服谁。中原诸侯面对当时国际上的两大强国之争,或选边站队、摇旗呐喊,或朝秦暮楚、摇摆不定。百姓们更是苦不堪言。后来宋国委托蔡声子出面斡旋调解晋楚两国的关系。蔡声子就先去晋国访问,走到郑国的时候,碰见了一位名叫伍举的发小。这位伍举在历史上名气不大,但是他的孙子可是一位不同凡响的人物,就是大名鼎鼎的伍子胥。当然伍子胥的爷爷,这位伍举大夫也是很有才的,而且和蔡声子是发小,关系很不错。蔡声子在郑国遇见伍举,又高兴又吃惊。忙问道:“你怎么不在楚国当差,跑到这里来有公务吗?”伍举未曾开口泪先流:“唉,兄弟有所不知,我是遭人冤枉,被迫逃难到此的”。蔡声子赶紧安慰道:“不要难过,坐下慢慢说。”伍举坐下说道:“我的岳父申公子牟前不久不知为何得罪了我们楚王,楚王要抓他,他乘乱逃跑了。不知是谁向国君进谗言,说是我放走了我岳父。国君因此要抓我,幸亏有好心人提前通知我,我这才连夜出逃,到了郑国。整个事情我完全不知情啊!哎!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样了。”说完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掉。声子问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呢?要不,干脆去晋国吧,晋国是当今的超级大国,咱们两家的老爷子在天之灵都会保佑你,你就辅佐晋国成为霸主也很好啊。”伍举擦了擦眼泪回答道:“我的祖先的坟墓都在楚国,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楚国,但是眼下这情况,我可能有生之年再也回不去了。”言毕,泪水又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蔡声子也红了眼眶,定定神对伍举说:“别难过了,兄弟,你踏实在这儿呆着,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回到楚国。“两人又聊了会儿天,蔡声子就告辞去晋国访问去了。

结束了对晋国的国事访问,蔡声子又马不停蹄来到楚国面见楚国令尹子木。子木问他如何评价晋楚两国的人才,他就说了这句”虽楚有材,晋实用之“。子木很不服气地反问:”晋国不是都用些姻亲贵族当大官吗?我听说他们那里搞裙带关系也很厉害的。“蔡声子回答道:”不错,他们是有一些靠关系上去的,但是他们那里也用了很多楚国跑过去的人才。我听说善于治理国家的人,赏罚都不会乱来,赏不过分,罚不泛滥。奖赏过分了,就会把戏子搞成了国家精神的造就者。惩罚泛滥了,就会伤及无辜。退一万步说,情愿奖赏过分,也不要滥施刑罚。现在楚国奖赏也乱来,刑罚也相当混乱。大夫们纷纷移民到别国,为别国出谋划策,对付、制裁楚国。就说子仪的叛乱,有人趁机诬陷析公臣,析公臣跑到晋国当了谋士,在绕角之战,晋国人本来都要逃走了,是析公臣建议晋军夜里鼓噪进攻,致使楚军溃败。晋国趁机进攻蔡国、沈国,俘虏沈国国君,在桑隧打败申国和息国的军队,俘虏了申丽,楚国因此失去中原,郑国因此不再亲附楚国。这都是析公臣干出来的。还有那个雍子被父兄陷害,国君和大夫们没人出来说句公道话。他就跑到晋国,被晋国封为重要谋士,彭城一战,晋楚两军在靡角之谷相遇,晋军都要败逃了,是雍子对晋军下令,挑选精兵强将,在夜里偷袭楚军,把楚军打得落花流水。彭城归还了宋国,东夷也被夺去,子辛为此而死,这就是雍子干的事情。子反和子灵为争夺夏姬而干涉子灵的婚事,子灵逃亡到晋国,晋国人封给他刑地,让他担任主要谋士,抵御北狄,让吴国和晋国通好,使吴国背叛楚国,教他们驾车射箭让他的儿子狐庸做了吴国的行人。在这父子俩帮助下,吴国进攻巢地、夺取驾地,攻下棘地,进入州来,使楚国疲于奔命,至今仍祸患不断。这都是子灵干的事啊。“子木长叹一声,说道:”哎,是啊,我楚国培养的人才都被晋国收割了,真是令人痛恨啊。“”现在又有一件比这更可痛心、可怕的事“,声子说,”那伍举是申公子牟的女婿,申公子牟获罪逃跑了。国君和大夫都说是伍举放跑的,伍举被冤枉,因为害怕被杀就逃到了郑国,如今他每天都面向南方祈祷,希望能洗清冤屈,得到宽恕,但是楚国没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他到了晋国了,晋国准备给他封地,让他跟国务卿叔向在一起办公,办公室相距j就几米远,他如果帮着晋国策划威胁楚国,那不是更加成为了楚国的祸患?“子木听了也觉得恐慌,赶紧和楚康王商量,让伍举的儿子去迎接伍举回国。增加伍举的俸禄爵位并官复原职。

楚才晋用的故事如果到这里就结束了,那真是堪称完美的结局。但是我们把历史撑长一些再看,各位就会发现,历史的教训就是记不住教训!几十年后,伍举的儿子伍奢也遭受迫害,被满门抄斩,伍举的孙子——雄才大略的伍子胥逃跑到了吴国。楚国再一次为国际反楚势力培养了人才。伍子胥带领吴国军队攻占了郢都,赶跑了在位的楚昭王,把楚平王的尸体刨出来打了300鞭。幸亏有申包胥到秦国哭了三天三夜,搬来救兵,才挽救了楚国。而楚才晋用的故事却仍然没有到此绝迹,继续在华夏大地不断地上演。升级版就是魏士助秦。

听听这些熠熠生辉的名字吧:吴起、商鞅、张仪、公孙衍、范雎,这几位都是魏国培养的大才,结果都加入了魏国的敌对阵营,替国际反魏势力出谋划策,或亲自上阵,武力威逼;或巧舌如簧,耍尽权谋。目的却出奇的一致:蚕食侵吞魏国的领土和利益。平心而论,这几位除了范雎是受魏国执政者诬陷,从厕所里逃生而不得不亡命天涯,其余的人,魏国并没有对不住他们,只是没把他们当回事,既不重用他们,甚至也懒得费劲杀掉。但是,是金子总要发光的,不在此地发光就要在别处闪耀。这些著名的大才,在当时都是背叛祖国的“叛徒”“卖国贼”“恨国党”。把魏国搅得不得安生。商鞅在秦孝公死后遭到追杀,想逃往魏国,魏国人就十分愤怒地说道:这家伙是魏国的叛徒,我们恨不得生吞了他,现在秦国要杀他,我们决不能放他逃跑。终于还是帮助秦国人抓住了商鞅。但是斗转星移,时过境迁,两千年后,他们都被称为中华民族的英雄!这正是“楚才晋用楚难堪,魏士助秦魏不安。春秋大义今犹在,华夏薪火仍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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